歸辰話一出,一邊的陳子楚姬清遠等人都看向嬴抱月依舊在流血的右手。


    而就在這時,會戰台上傳來考官的聲音。


    “諸位,因大陣尚在修補,第二輪對戰暫停一刻鍾!”


    初階大典中的對戰除了正午的休息時間本沒有其他間隔,但對戰不比其他項目,各種意外都會發生,像是這種因為陣法破損需要休整的暫停也並不罕見。


    台下民眾隻是響起一片短暫的噓聲,隨後就各自投入了其他議論之中。


    “暫停了啊,也是,連續兩場有等階六的對戰,大陣的修複速度趕不上吧,”考官台上薑元元看著會戰台邊的騷動了然開口。


    “這個決斷是對的,不然接下來再抽到等階六的對戰,這陣萬一碎了要重設花的時間更多。”


    他這麽說著,但他身邊卻安靜非常。


    薑元元眸光頓了頓,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姬嘉樹。本來看著那個少女走下台,他聽見身邊少年吸了一口氣,像是強行轉換自己心神準備集中到第三場對戰上。


    初階大典的對戰不會停歇,而作為考官的姬嘉樹不能離開此處,直到今日對戰全部結束。


    本該如此。


    碰巧此時卻遇上了對戰暫停,薑元元看著身邊人。在會戰台上考官說出暫停這句話時,薑元元好似聽見身邊嘎吱一聲,這個少年身上一直端著的那股勁兒仿佛在一瞬間劇烈地晃了一把。


    如果這人不是姬嘉樹,薑元元都懷疑這股勁兒都該散了。


    然而姬嘉樹依然站著沒動,隻是凝視著遠處一群少年圍在嬴抱月身邊的畫麵,此時看著眾人都看向她的手,他的視線愈發凝重,握緊了腰邊劍柄。


    “你也是真不容易,”這人這般反應看著雖然非常有趣,但薑元元難得有些同情這位從小就被架在各種位子上的少年。


    他伸手拍了拍身邊盡職盡責的少年考官的肩膀,“比賽已經暫停,擔心的話要不要去看看?”


    姬嘉樹肩膀微震,皺眉看向他,“我並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薑元元點頭,“但檢查對戰修行者的傷勢也是考官的義務。”


    畢竟考官要盡量避免傷亡。所以之前姬嘉樹會一直通過真元感知,並將傷得比較重的修行者的傷勢匯報給主考。


    “剛剛那兩位都沒叫醫官,”薑元元道,“雖然看上去不致命,但有些傷是看不見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姬嘉樹,“到底致命不致命,還需要考官仔細察看。”


    姬嘉樹眸光一頓,看向樹下的嬴抱月和杜思齊。


    “就算不是考官,關心婚約者的傷情也是作為南楚和親一方的義務,”薑元元看向性格端方的少年淡淡開口,加了一把火。


    “我去看看,”姬嘉樹深吸一口氣,“很快迴來。”


    “去吧去吧,”薑元元向他擺手,“身為王室我也關心兩位人才的傷勢,你去看看迴來告訴我。”


    姬嘉樹走下了考官高台,盡量收斂氣息避免引起周圍人注意,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歸辰等人身側。


    此時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嬴抱月手上,一時間竟無人察覺到他的出現。


    “明月,你這手……”歸辰看向嬴抱月的右手,死死咬緊了嘴唇。


    “這個?”嬴抱月笑了笑將手背到身後,“沒事的,多虧了這條鐵鏈。你看這不是沒被刺穿嗎?”


    手掌沒被刺穿就叫沒事?


    這都是什麽標準?


    姬嘉樹站在人群之後,就在那個女子將手藏到身後之時,卻讓那隻手映入了他的眼簾。


    在看到一瞬間,他終於沒忍住開口。


    “你管這叫做沒事?”


    嬴抱月聞聲一怔,轉身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在啊。”


    “春華君?”周圍歸辰等人看到他也一愣。


    “碰上暫停,作為考官,正好來看看你們的傷勢,”姬嘉樹盯著眾人的視線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下一刻他平靜地解釋道,“你們不是沒叫醫官麽,二殿下讓我來看看。”


    “我剛剛也沒叫醫官,可也沒碰上考官大人的巡查,”這時一邊打坐療傷的趙光忽然幽幽插道。


    姬嘉樹眸光一頓,看向本該閉目療傷此時不知為何忽然睜眼起身的某東吳繼子,“你也在其中,身體恢複的如何了?”


    “七成吧,”趙光笑了笑道。


    能在受了孟施的火法劍後還恢複得如此迅速,姬嘉樹看向趙光眸光微深,“東吳繼子……體質似乎不錯。”


    “天生的,沒辦法。”趙光聞言眸光微頓,他的修行天賦其實並不算出眾,但身體強度拜某個原因所賜,強於……絕大多數國家的人。


    他隻是開個玩笑,卻沒想到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體質的特殊。


    南楚春華君就是南楚春華君。


    趙光真是無比慶幸這個少年有著出眾的人品,不然以這少年的洞察力,不知多少人的秘密要遭殃。


    但這個少年神奇就神奇在被他察覺到了什麽,一驚之後並不會有多害怕。因為誰都知道他不會出去亂說也不會以此要挾於人。


    “這種時候不該誇我修行才能出眾嗎?”趙光的臉皺成一團,看向姬嘉樹不滿道。


    “出眾,”姬嘉樹點頭,果然沒再追問,“既然東吳繼子已無大礙,那麽二殿下也該放心了。”


    下一刻,他穿過人群,走到嬴抱月麵前。


    嬴抱月保持著背著手的姿勢向他微笑。


    姬嘉樹隻得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將她的右手拖了出來。


    在看到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除了掌心的劍痕,鐵鏈已經嵌入了肉中,邊緣縫隙不斷地在滲血。


    “明月,你,你怎麽不鬆開……”歸辰愕然開口,但下一刻猛地頓住。


    不是她不鬆開,而是此時如果貿然拔出鐵鏈,她的血隻會流得更猛。


    “你……”姬嘉樹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開口。


    “你不疼嗎?”


    “不疼,”那個少女笑著道。


    騙子。姬嘉樹在心中道。


    “站在這別動,”他盯著嬴抱月道,“我去找醫官拿止血藥,在此之前別碰這鏈子……”


    “啊,止血藥的話,我這有。”然而就在這時,一邊的趙光忽然插入人群,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


    “這是石花散,止血極快。”


    姬嘉樹聞言一愣,嬴抱月看向趙光也微微一怔。


    看著眼前少女血流如注的手,趙光吐了一口氣,終於明白了他早上離開之時李稷說的話的意思。


    “把這個帶上。”


    男人靜靜開口。


    “希望不要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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