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過譽了。」


    李貴妃不卑不亢道:「也是姐姐聰慧,不然若是碰上那等愚笨人,莫說是一次,即便是說千次萬次也未必能夠體悟。」


    皇後道:「妹妹如此設身處地為本宮著想,本宮也『投桃報李』...那陳思宇和吳家,就由本宮來替妹妹解決如何?」


    「姐姐是說?」李貴妃自然知道,皇後說得不是給那些人一些懲處,因為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必然引起聖上的雷霆大怒。


    果然,皇後笑了笑說:「自然是斬草除根。」


    「倘或是妹妹信得過,此事便交由本宮來辦吧。」


    李貴妃大喜,忙說:「那就多謝姐姐了。」


    要知道,皇後與她雖有些不對付,但也犯不著與她置氣兒在這種大事上糊塗。


    相反,這事兒如果辦得好,陛下必然會更加看中皇後,所以李貴妃完全不擔心皇後會整什麽麽蛾子。


    正說著,忽有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走進來,道:「啟稟娘娘,外頭楚王府來人求見。」


    皇後道:「快宣進來!」又沖李貴妃說:「十七府上的人貿然來訪,必是有要事,妹妹不妨同本宮一起聽聽。」


    「善。」李貴妃笑了笑,「姐姐若不說,臣妾也是要央求姐姐的呢。」


    那小太監領著一個中年婦人進了來,依次行了禮,那婦人便說:「府上拿了一個婆子,因牽扯甚,王爺不敢擅專,故遣奴婢至宮中來求見陛下、娘娘。」


    皇後疑惑道:「既牽扯甚,何不去求見陛下?」


    婦人說:「這個...奴婢不知,隻是進宮時有一位公公說後宅婦人之事,且先不要驚動陛下,便帶奴婢來娘娘這裏了。」


    皇後:「......」


    李貴妃:「......」


    她們大抵知道這是為什麽。


    因為後宅之事,如果奏明禦前,又不是十分要緊,那麽不但奏請的一方會被處罰,引路和守門的宮人也會被懲處。所以通常會由人引至皇後處定奪,若果真十分要緊,再奏明聖上。


    皇後想了想,對那婦人說:「既然牽扯甚,想必多半是涉及朝堂之爭。」


    「後宮不得幹政,你這就隨本宮去見陛下吧。」


    說著,即起了身。


    李貴妃等人依次跟上。


    待見了皇帝,那婦人即便事情合盤拖出。


    皇帝感覺簡直是震驚。


    怎麽會這樣?


    皇後也實在是難以置信,對李貴妃說:「妹妹...本宮實在是想不到,那人居然真如此之狠...也怪本宮,沒能夠想到。還好捉拿住了,不然若是小十七家的祥瑞出了事兒,本宮就是萬死難也辭其咎」


    她是真的想不到,畢竟是親兄妹。


    李貴妃笑了笑,道:「姐姐不必自責,所幸是沒出事兒,如今人也拿住了,等那人招了,將那些人盡數處置也便是了。」


    「不錯。」皇帝接過她的話說,「天家威嚴不容放肆,那些人居然膽敢如此,真是無法無天!」


    「來人,傳朕旨意:立即將榮國公之吳家及陳思宇捉拿,即刻打入天牢!」


    僅僅是打入天牢麽?


    一聽這話,李貴妃便知道皇帝到底還是念著老榮國公的好,便不緊不慢加了一句:「陛下,臣妾說句不當講的話。」


    「那打蛇不死,恐怕慈悲不成反為禍患,您可要三思啊。」


    皇帝沉默。


    他又何嚐不知這個道理?


    可是這不隻是一個陳思宇,更有吳家牽扯在裏頭。


    四王八公的局雖然已破,可世家勛貴之禍患任不能說已經解除。


    便是他再憤怒,在麵對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事麵前,還是要謹慎為之。


    不過這些他自己明白就行,沒必要對讓人講,因說:「愛妃放心,朕心裏有數。」


    然後又召來禦林軍首領,道:「速速點兵,務必不能讓榮國公之吳府跑出一個人。」他心意已決,這次...不會再留情麵。


    此間事了,皇後同李貴妃便往後宮走去。


    路上皇後突然一嘆,說:「妹妹可知道,殺人容易,但殺人之後的影響卻難以消除啊。」她也不是要為誰求情,不過是...吳家雖然可恨,但到底是有無辜之人。


    李貴妃搖搖頭道:「斬首並非是目的,而是無奈之舉,因為總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雖然說稚子無辜,可是姐姐也應該想到大局為重。不可因一時之慈悲心而誤了楊氏江山。」


    皇後動了動嘴唇,然後道:「妹妹說得也是。」


    「嚐聞姐姐詩才了得,不知臣妾是否有幸能見識到。」李貴妃突然把話題扯開,道:「就拿這進宮後的時日,若依姐姐,如何賦詩?」


    皇後想了想道:「紅牆一入深似海,溫情一生隻為君。」初入宮時,她一心隻念著坐穩皇後的位子,為自己和家族搏一個前程遠大。


    可現在,她也隻想過過普通人的日子,和皇帝白首以沫。


    然而這註定是癡心妄想,因為皇帝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更何況,還有寵冠六宮的李貴妃...


    她忽然對李貴妃說:「這句詩便是如今的我最想要,而妹妹觸手可得的東西。」


    李貴妃默了默,隨後說:「姐姐,如果可以重來一次,臣妾必不會走這條路。」


    她的確是後悔了。


    當時是年少,一心隻想追求愛情,所以奮不顧身。


    可是現在她卻後悔了,因為發現所得到的並非是她想要的。


    ——包括她皇兒如今的地位。


    如果楊赫沒有那樣被陛下看中,會不會能夠安心成為一個閑散王爺,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呢?


    她不禁補上一句:「此情何計可消除?明月樓高虛設雲。」


    皇後愣了愣,沉默好一會後道:「妹妹也是作得好句子。」


    話分兩頭。


    另一方麵,陳鑰等人也得知了皇帝下令捉拿陳思宇和吳家的消息,一群人好生樂了一樂。


    隻是安國公夫人頗有些悶悶不樂,甚至說了許多胡話。


    陳思原恐母親受不住,故而提出自己等人先行迴國公府。


    楊赫和陳鑰自然沒有不答應,欣然應允。


    ......


    半月後,陳思宇、榮國公吳家盡數被問斬。


    老牌世族勛貴人心惶惶,皇帝趁勢出擊,將其全部逐一擊破。


    又半月,楊赫被封太子,陳鑰被封太子妃。


    同日,楊赫謂陳鑰:「時年請祿俸,頗有餘衣食。乃至僮僕間,皆無凍餒色。行行弄雲水,步步近鄉國。願得妻子在我前,琴書在我側。此外吾不知,於焉心自得。」


    陳鑰答:「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那太子妃喜歡什麽?」楊赫有些不愉。


    陳鑰笑了笑:「願得一件破衣裳,一盞清茶水。但是我的心很小,添上兩個胖娃娃,至多還能容納一個君。」


    不錯,她現在大仇已報,想要的僅僅是「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的生活。


    楊赫亦笑道:「吾願亦如是,然為君則若何?」


    陳鑰知道,這是在說他隻愛她一個,但他身為太子,以後會是皇帝,後宮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


    她雖然心裏不舒服,但她也擁有足夠的寬容,因道:「君當掌大局,顧社稷,以萬民為重,以天下為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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