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鑰本就不滿父親將什麽榮國公帶進府裏來。


    忽然又聽說這個榮國公又在聽戲的時候調戲府裏請的戲班子裏的小廝,當下心裏便很有一番怒意。


    對靖安侯夫人說:「母親,您可千萬莫攔著,今兒個女兒定要去和他理論一番,不然他都不知道『子醜寅卯』這四個大字怎麽寫!」


    靖安侯嘴角抽了抽。


    她這會子倒不擔心什麽國公,就怕女兒如此彪悍,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因說:「鑰兒啊,榮國公府已經是走在陌路上,你還與榮國公計較什麽?沒得是平白掉了身價。」


    「你以後可還要找夫君,還要嫁人,這樣子怎麽好?」


    陳鑰的眼神漸漸變冷:「母親,難道就任憑那榮國公在府上胡作非為麽?您和父親能忍,我卻忍不得!」說著,起身便要前去。


    她前世的悲劇就是在榮國公府演繹,除了個別幾個姑娘,她是都包含恨意。


    現在那個吳赦竟然自個兒直接找上門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住!」靖安侯夫人一聲暴喝,旋即道,「你把自己當什麽了?一個姑娘家,沒得半點兒姑娘家的樣子,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那榮國公做得再不對,他也是外男,靖安侯府還沒淪落到要你一個姑娘家出去數落外男的地步。」


    「今兒,我是萬萬不會讓你過去的,前邊的事兒自有爺兒們照應。」


    她還不猶豫攔在閨女前邊的路上。


    本來這個女兒就嫁不出去,現在若再鬧出事來,豈不是更加難以說親事?


    她是真的怕啊!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是發生,她哪怕死了都閉不了眼睛、原諒不了自己。


    見母親現在自己跟前,主意已定,陳鑰嘆了口氣。


    ——母親這是何必呢?這吳赦...她今天是一定要去罵走的!


    「來人!夫人累了,送夫人迴房去休息!」


    這道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包括靖安侯夫人,她的女兒真的會說出這種話麽?


    而就在這一會子的功夫裏,陳鑰帶著蒹葭飛也似的離去。待靖安侯夫人等反應過來,已經是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靖安侯夫人氣得狠狠跺了跺腳:「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把小姐追迴來!」


    可惜當下人們追上去的時候,陳鑰已到了吳赦跟前...


    妹妹怎麽來了?


    來不及細想,陳思原身體比大腦思維更先運作,直接一個閃身把陳鑰擋在身後。


    自己的妹妹可比那唱曲說戲的小廝好看,若讓這吳赦看到,還不知惹出怎樣的禍事。


    因見吳赦似乎未曾發覺,低聲對陳鑰說:「妹妹怎的來了?這熱鬧不好看,快走!」


    這熱鬧怎不好看?分明是好看得緊!


    陳鑰一麵看著吳赦與一個小廝拉拉扯扯,一麵對自家兄長道:「二哥不要這樣迂腐嘛,我就看一眼,據說這個榮國公是個渾不濟的,今日一見,果真是這樣。」


    「是,是,三妹,你看也看完了,趕緊走吧。」這會子,不管陳鑰說什麽,陳思原都點頭稱是。


    他隻想趕緊把妹妹送走。


    可卻萬萬沒有料到,陳鑰眉頭一挑,直接大搖大擺走到吳赦跟前,一拍桌子道:「喂,男人,聽說你就是那個渾不濟的榮國公?」


    「人都說你沒本事,被自個的親弟弟壓得喘不過氣來,連大房應該得的屋子都住不著,沒想到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吳赦吃醉了酒,倒沒什麽反應。


    陳思原卻一臉的不自然。


    他這個妹妹,也忒不懂事了!幸而榮國公吃醉了酒,不然若鬧到聖上跟前,即便是他們府上聖眷在握也討不了好。


    吳赦雖然吃醉了酒,但意識卻還清醒,也聽得出不是好話,因醉醺醺道:「你這個小娘子,我並未見過。可曾是哪裏得罪你了?」


    這個時間點的確未見過,可陳鑰對他的怨恨卻不會有半分的減少。


    「你沒見過我,我卻聽說過你。」


    「榮國公的名聲可是家喻戶曉,我們靖安侯府這小門小戶的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往後啊,您還是不要強拉著人家去喝酒,還硬待在人家家裏不走啦!到底是個國公,需得有國公的樣子。」


    「不然,可真是應了大傢夥說得那句話:榮國公府的大老爺,一千個也比不得二老爺!」


    這番話說出來,陳鑰隻覺得渾身都痛快。


    看來自己這嘴巴子上的功夫也沒有完全生疏。


    吳赦麵無表情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搖頭晃腦道:「你這個小娘子好沒道理,既不認得我,如何知道二弟勝我?那個假正經哪裏比得上我了?你再說這不著邊際的話,我就打你!」


    嗬,這還真是吃醉了呢!


    但是不等陳鑰再說話,陳思原一把就把她拉走:「三妹,你都說些什麽呢?這裏可不止有我們府上的僕人?若方才的話傳揚出去,你這親事可就更叫父親和母親為難了!」


    他可是得到消息,母親正在趕過來。


    至少在母親趕過來之前,他不能再讓妹妹說出什麽不適宜的話,不然...一頓家法是跑不了的。


    「三妹啊,你是個孝順姑娘,應該不會給父親和母親添堵,是不是?」


    「你就聽哥哥我的,在一旁稍坐。這個人你若不喜歡,我即刻便替你趕出去如何?」


    陳鑰心裏清楚,無論是在哥哥還是在父親或母親眼裏,一個小廝都沒什麽要緊的。


    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哪有做客人的還在人家主人家做這等有傷風化的事的?這個人既然肆無忌憚做了,不是耀武揚威又是什麽?


    「不行!哥哥若真是孝順,就該同我一起把道理都給這個人講清楚,然後速速將之趕出去,省得髒了府上的地兒!」


    「況且,哥哥莫不是不記得榮國公府對妹妹我的傷害了?你現在給他如此禮遇,叫妹妹我該如何自處?」


    「你自以為父親帶他迴來就是要你好好招待?錯!父親帶他迴府也隻是此人胡攪蠻纏,父親若與他在大街上爭論有失體麵...」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他若是到府裏來是好好的聽戲,那倒也無妨,可是哥哥...你看看這位榮國公做了什麽?可曾將靖安侯府、將父親、將你放在眼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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