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於花妍自然是極為受用的。


    不過她好賴還是記得自己小姐的意思,不緊不慢開口道:「這怎麽使得,你們為我做事,我就得給你們開工錢。」


    「況且,我們小姐的意思原是要多多幫扶諸位,隻是實在無奈這經費有限...」


    「那榮國公府的王老太君雖是最最慈善不過的人,但我們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終究是不好再開這個口的。」


    她沒有多說其中原委,隻是簡單的提了提王氏,至於眾人怎麽想那就是眾人的事情了。


    果然,聽了她的話後,便有人問:「照姑娘這樣說,我等若能夠進城,說不得還可以到那國公府門前討個活計?」


    花妍嘴角暈開一抹笑意,道:「這可說不準,果若是有好造化,便是舉家投靠榮國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這話一出,便有那心思活躍的瞬間活絡起來,不過有的人卻想到了靖安侯府,因說:


    「那榮國公府王老太君是個好的,然在我們心裏卻比不上貴府小姐慈善的,他日我們若有難處,可也能到貴府上求助不能?」


    不錯,一些聰明的人似乎是看出了一些什麽,總覺得這個大家說的大善人不如那靖安侯府的小姐可靠。


    ——君不見,靖安侯府的小姐親自來施粥,而榮國公府那所謂的大善人連麵也沒露一個麽?


    但花妍豈能給自己小姐攬事?她想也不想道:「諸位此言差矣,我家小姐尚未出閣,許多事情自是不便宜的。」


    「再者,我們侯府也不是小姐當家,這迴的事情府裏的其他主子尚且還不知道...其中的難處,還望諸位體諒。」


    聽到這個說法,別說難民,就是她帶出來那些知根知底的家丁,也深深感到不易。


    先前出聲的那個漢子一臉歉意道:「是我錯了,原來小姐和姑娘這樣嫡仙般的人物也會過得艱難。」


    這話卻把花妍逗樂了:「這樣說卻顯得淺薄了。你隻知我們麵上的光鮮,卻不知光鮮背後的困難。」


    說句實在話,她也是常常羨慕小家子的日子呢!


    一時間,許多人紛紛附和。


    不管往後可以找誰幫助,這會子還是先拿到施捨再說吧。誰知道這位姑娘會不會突然變卦呢?


    對此,花妍也是佯裝不知,刻意不點破。


    總之她的目的已經達到,隻要今後這些人進了城,有幾個人記得王氏的「恩惠」,去那榮國公府求助...這京城,可就熱鬧了!


    待晚間迴到靖安侯府別院,花妍笑嘻嘻將一天的經歷向陳鑰說了,言語之間頗為得意。


    這是個有能力且會辦事的,隻可惜,她終究是不會再用了...


    陳鑰暗暗心裏一嘆,不過她素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這會子看花妍也覺得比以往順眼。


    「這事兒你做的好,且記你一功,待來日迴府上為你覓得佳婿,再為你嫁妝上厚厚的添置上一層。」


    說著,她突然站起來,對花妍說:「這事兒到這裏便算是成了一半,也該叫母親高興高興。」


    可花妍這會子卻不樂意去見夫人——即便夫人現在對她頗有好感,可若日日去打擾,再多的好感也會被消磨殆盡。


    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麽比讓自己順順利利嫁出去更重要的事情。


    不過她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不管心裏頭怎麽想,臉上都是不著一毫:「小姐的意思是...」


    「也用不著你去,這樣叫人高興的事情,還是我親自說給母親樂樂,至於你...」陳鑰頓了頓,說:「恐怕也不是那麽想見到母親,我也不為難你,替我看好屋子,莫讓人進來。」


    花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小姐這話說得客氣,可她哪裏聽不出小姐的意思?自己的心思分明已經被小姐看了個透徹。


    正想著要不要開口挽迴形象的時候,陳鑰的聲音幽幽傳來:


    「你也不必解釋,你我可謂是自幼一同長大,你的心思我也大抵猜得到幾分。」


    「今兒我的話全算作是提點,若不是你今兒有功,我也隻會如之前說的,替你謀一個好人家遠遠的打發出去。」


    「在此便送你一句話,往後演戲要會學演全套,若叫人看出了破綻,可就不都是一句前功盡棄能夠解決的。」


    對於花妍,陳鑰的內心也是矛盾的。她對花妍的看法剛有點改觀,可因其一瞬間的猶豫,她的看法就又迴到了最初的樣子。


    同樣的,她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是那麽好聽。


    直到見到靖安侯夫人,她還是一副糾結矛盾的樣子。


    靖安侯夫人早早地聽人說了今日的事以及女兒閨房裏的對話,因而心裏也有了底,這會子乃是劈頭蓋臉一頓說道:「你這不長進的妮子,不過是個丫頭,竟也值得你如此?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麽給那王氏些顏色瞧瞧。」


    陳鑰漫不經心道:「今兒花妍在外邊好不容易讓一些人記住了榮國公府、記住了王氏,女兒原想著說與母親高興高興,可是...」


    「可是什麽?莫非你這是這樣讓為娘高興的?」靖安侯夫人將女兒仔仔細細一番打量,見女兒雖有鬱色,但雙目有神,這才放下心來。


    仔細一想,又說:「你這孩子,有事情就喜歡藏在心裏,若說出來,母親也能替你參考參考。」


    陳鑰道:「原沒什麽大事,讓母親擔心卻是女兒的不是。」


    「眼前最要緊的,還是如何讓難民們記著王氏的『慈善』名。今兒花妍所做的不過是一個開始,後續還要煩母親幫忙。」


    「哦?說來聽聽。」靖安侯夫人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她雖厭惡榮國公府,厭惡王氏,但也有自己的行為底線。如果女兒接下來的計劃越過了底線,那麽她說不得要好好教育一番。


    陳鑰道:「母親也知道,那王氏雖貴為榮國公府老太君,享超品誥命,可卻全然沒有大家子的氣度。」


    「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又想要修『慈善』名。」


    「在自個兒府裏麵『慈善』算不得什麽,女兒隻是想求母親幫幫她,叫她知道,在外邊這個名聲並不是那麽好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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