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經行駛了一天了,不知道為什麽,瀾君總覺得迴去時的船速要比去儀黃島時的船速快很多,問了夜樊,夜樊笑著說是因為當時瀾君懷有身孕怕船太快會讓他不適,而現在瀾君已經恢複了,自然想盡快迴家去。 迴家去…… 夜樊這幾個字說的很是理所當然,瀾君凝望平靜無波的海麵,突然覺得十分惆悵:18歲以前,他的家大概是孤兒院,但是現在……自己的家又在什麽地方呢? 然後又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原本自己的家永遠也不會在這人世間。生下暝後在龍族聖地休養時做的那個夢雖然很虛幻,但是瀾君卻知道那是真實的,自己的家,是那個神之地。 在甲板上吹了一會海風,感到有些冷了瀾君便迴了自己的房間。 大概是互相牽製的緣故,夜樊他們幾個對待自己都十分有禮數,沒有什麽逾越的地方,當然那幾個家夥就好像約好了似的,絕不會有哪一個人是單獨和瀾君見麵的,每當有一個人遇上瀾君不久,總會出現另一個人在一旁,好像在監視一樣。雖然瀾君對此情況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說瀾君自己也樂得清閑。 暝是個很安靜的孩子,除了每天瀾君和隱一起為他輸送力量的時候會活躍一些,其餘的時候都很安靜的呆在水盆裏。 一天早晨起來瀾君依舊和往常一樣把蛋從盆裏抱出來給他換水,可是瀾君將蛋抱在手裏忽然感覺不太對勁,趕忙低下頭將蛋左看右看,發現在蛋殼外麵居然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紋。 瀾君先是一陣驚慌連忙開始喊其他人:“來人啊~” 隱就住在瀾君的隔壁,和瀾君的屋子隻差一扇門,他很快奔過來:“怎麽了?” “你看!”瀾君慌亂的將蛋上的裂紋指給隱看:“裂……裂開了……” 隱也是麵色一凝,氣息有些慌亂立刻起身想去找醫生,還沒走到門口,門就被其他人給推開了:“怎麽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都被瀾君的聲音給引來了。 “妙朵你快來看看!這孩子怎麽了?”瀾君看到妙朵急忙嚷道,隱則是直接將落在後麵走的慢的醫生揪到了瀾君的身邊。 妙朵被瀾君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仔細查看起蛋的情況,當看到蛋上那一道淺淺的裂紋時,妙朵有些哭笑不得的對瀾君說:“瀾君啊,孩子沒有事,隻是……快要出殼了而已。” “誒?!”眾人皆驚,然後全部興奮起來。 雪姬首當其衝開啟了光腦的攝錄功能,還美其名曰是“留下最珍貴的影像資料”。 妙朵將蛋輕輕的放到軟墊上,然後一眾人都圍在周圍目不轉睛的等待著孩子的出來。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整個屋子裏一片寂靜,隻聽到蛋裏傳來很是輕微的“咯咯”聲,然後那道裂縫以一種相當緩慢的速度慢慢的伸長著。 仿佛是過了一萬年那樣久,一小塊蛋殼終於徹底碎落下來,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摸索著伸了出來,然後孩子再接再厲,努力的扭動頂著蛋殼,終於使自己完全的出了人魚卵。 剛出來的孩子似乎是無法適應外界的光亮,眯著一雙小眼,然後逐漸適應了將眼睛睜大,伸出手仿佛是在要瀾君抱他。 瀾君這才迴過神來趕忙將他抱起,然後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孩子沒有哭,而是麵無表情的一張小臉,唯有在看到瀾君時會露出些許的笑容,瀾君看到一旁的隱似乎是僵住了,然後想把孩子給他抱,但是隱拒絕了然後自己躲到一旁埋下臉來,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哭了。 這個一直冷著一張臉就連泰山崩於前也不變色,永遠是那樣冷冽沒有什麽情感波動的人居然會流露出如此激烈的感情,瀾君微微歎息著然後決定不去打擾隱,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其實當自己生下人魚卵時,還沒有一種真實感,但今天這孩子真的出來了,瀾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真的有了孩子。 這個孩子長的很是可愛,一點也不像是剛出生的,懷孕的時候妙朵曾經告訴瀾君,人魚的孩子幾乎是沒有嬰兒期的,他們會以駭人的速度直接成長到幼兒期,然後才會和普通的孩子一樣成長,據說是因為跨過嬰兒期可以降低夭折的危險。 暝的皮膚白白的軟軟的,一頭寶藍色的頭發看起來柔軟無比,五官更加想隱,雙眸是純淨的藍色,總的看起來就是隱的縮小版,而且一直繃著臉的麵無表情讓他更加的像隱。 “哎呀……為什麽不能像瀾君一樣呢?小孩子笑起來才更可愛啊……”淩兒有些失望,但還是被暝可愛的長相吸引的移不開眼睛。 “這孩子在真正成長到幼兒期之前是不需要吃任何東西的,隻需要喝水就夠了。”妙朵叮囑瀾君:“在他主動向你要食物之前他是不用進食的。” “我知道了。”瀾君應著,然後抱起現在還是小小一團的孩子。 看出來瀾君想和隱說些什麽,雪姬開始趕人:“好了好了,為了慶祝孩子孵化出來了,咱們都去廚房幫忙今天中午吃海鮮燒烤!~” 夜樊幾人也沒有糾纏,他們了解分寸,便跟著其他人走出了房門。 那邊隱的情緒再次冷靜了下來,瀾君走過去:“來,看看孩子,很想你。” 隱將孩子接過去,暝先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然後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安心的氣息,表情才緩和了一些打了個小小的嗬欠在隱的懷中沉沉睡去。 隱的全身都僵硬著,大氣也不敢出一動都不敢動,如臨大敵般的抱著暝。瀾君看到他這幅樣子不由的笑了,然後輕輕的接過暝放到在就準備好的小床上:“不要繃得這麽緊,放鬆點。” 隱沒有說話,他看著瀾君坐在大床上哄著有些不安的暝睡覺,側臉明豔動人,唇邊淺淺的一抹溫和的微笑,走上前從後麵摟住瀾君:“……謝謝你……” “謝我什麽?”瀾君轉過身來:“謝我生下了暝?” “不止……”隱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但他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去表達,隻得更用力的摟緊了瀾君的腰:“……” 一切都在不言中,瀾君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生一定會給隱帶來很大的觸動。 而隱,從一出生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沒有誰會和他聊天,也沒有誰會與他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也是導致長大後的隱麵如寒冰沉默寡言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個房間裏,夜樊、旻、暗焱和皇讋圍坐在一起,沉默無語。 皇讋首先開口:“我說,你們一個個的表情那麽沉悶是在幹什麽?” 暗焱向來沒什麽話,旻則無視了皇讋,夜樊倒是開了口:“你很看得開麽。” “你指什麽?瀾君生了別人的孩子?”皇讋反問:“要知道隱他是我們中第一個遇見瀾君的,那種默默守在一旁的事情還有誰能做到?” 暗焱舉手。 皇讋還沒開口夜樊首先笑出聲:“暗焱?你?嗬,你不管你那龐大的封地和眾多的手下了?” “如果可以的話。”暗焱聲無起伏的表明了他的態度。 “說得輕巧。”夜樊沒有相信,但他的確認同皇讋的說法,自己,是不可能像隱一樣可以拋下一切心無旁騖的照顧守護著隱的,這就是王者的悲哀,現在自己還沒有繼位還好,若是繼了位…… “你們擔心什麽?擔心瀾君會隻跟著隱?”旻相當悠閑看著自己的光腦:“你們大可放心,隱他可不是威脅。”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其他2人都問,暗焱則注視著旻尋求答案。 “我對於人的氣息是最敏感的。”旻開口道:“我看得出來,隱的身體在逐漸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