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眸徑直盯向仙宮翎,後者神色緊繃而冷硬,倒讓人不好再開他玩笑,月離弦便點了頭,應道:“已經沒事了。”  烏雲飄過,透窗的輝亮漫灑入室,照清容顏,久違的色彩令月離弦片刻出神,隨即伸過手,就著衣領一把將人扯了過來。  仙宮翎沒曾想他剛一醒來就這麽生龍活虎,幾許茫然的放任他又舔又吻,手就這麽僵在半空,不知要把人推開還是放下。  待薄唇同樣被浸潤上一層豔色緋紅,月離弦適才退離幾分,頗為饜/足的舔了舔唇角,眼神卻意猶未盡,鉤子一般探視過來。  仙宮翎錯開視線,心裏不禁道:果真是學壞了。  好似沒覺察到人的迴避,月離弦再度貼近過來,湊上他脖頸輕輕嗅了嗅,一本正經的商量道:“這三天,我們不下船了可好?”  這話聽的委實奇怪,仙宮翎細想一下,也沒發覺到什麽奇怪的點,卻不影響他拒絕:“不好。”  月離弦目露可惜,然而玉白脖頸就擺在麵前,他強忍著沒留下什麽,手臂卻是一瞬收緊,箍在那人身上摸索,“前些日子還青澀,師尊是不是又結實了些。”  仙宮翎沒答話,扣住他手輕鬆掙到一旁,走到外處掀開簾帷,周圍一片漆黑,月輝不知在何時徹底消失不見,唯剩風中搖晃的燈籠留下光影。  這才問:“要去哪兒?”  月離弦故作不解,因方才那一番折騰,豔麗婚服蹭到床上淩亂鋪展,眸底的澄澈與魅惑就這麽毫無違和的糅雜到了一起,勾唇微笑的模樣倒讓人想把他裹到被子裏……  淺眸隻掃他一眼就極快收迴,那人身影被重重甩下簾帷徑自隔絕開,還真離開了。  月離弦適才有些挫敗:師尊不是沒動搖,倒是怪他不在行了……竟是不管用?  盡管夜色愈黑,外麵依然要更亮些,船行兩旁的漁火似是在引行,離得不遠也不近,在夜色中星星落落,一直延至前方,綴的好似銀河一般,直到盡頭。  月離弦同樣坐到船板上,略朝前一指,好整以暇:“要去何處,師尊猜猜?”  萬千漁火跌進他眸中生了輝,仙宮翎沒心情去猜了,觸上他眼側,又一次確認道:“真好了?”  “你不走,我就沒事。”月離弦半是玩笑,看向對方遞來的乾坤袋,先是不解,又看向連帶著納物袋旁側放置的卷軸,霎時明了。  他狀似極正經的接過那物,又打開先前有過粗略一瞥的卷軸,故作驚訝,演技卻不那麽好:“這是什麽。”  仙宮翎隻得配合:“……聘書。”  月離弦認真的垂眸看著清單上那一個個不菲之物,卻是稍稍皺起眉來,愣是惹得仙宮翎心間一緊,生怕他有哪裏不滿意。  月離弦終於又合上卷軸,道:“我可以收,但還差點,不夠誠意。”  仙宮翎難得緊張的問:“還差什麽?”  月離弦開始目挑遠方,“師尊可曾記得,你也曾在這裏對我出手過的。”  不成想他翻這麽遠的舊賬,仙宮翎差點咬到舌頭:“我沒…”  月離弦堵住他話頭:“你沒有?你沒出手,還是沒壓我,或者沒有害人做夢?”  “……”……做夢都要怪他的嗎。  見仙宮翎默默不再反駁,又接著道:“師尊曾不顧人意願,對當年不諳情/事的我出手,那時是這樣,而今卻多加退避,師尊竟不覺得說不過去?”  仙宮翎聽他胡謅一通,三言兩語說不出個正經話,心裏蔓上無奈。  不過,要說對他毫無隔閡……自然也不太可能,畢竟他當初會把月離弦帶迴,也是意外之中,至於後來諸多相處之下點滴,由此磨合而成的默契,也是出於師徒間的純粹,不曾多想。  過去慣有的印象不會消失,而今盡管明白對方已是成人,也確實對他抱有著超越師徒的感情,然而心裏那道坎,卻不是說邁就能邁的,他不能保證而今對他種種作為的縱容不是出於長輩的本能相讓。  仙宮翎看向他,試圖讓他多說些,好由此分辨出他究竟還要什麽。  月離弦卻又不多言了,袒露著眸光任他打量,莫名的,盡管模糊,仙宮翎竟也解讀出些什麽,表情無波,耳尖悄悄蔓上些緋色。  他試探性的傾身過去,鼻息相聞的距離,也不是沒這麽做過,眼下卻是再進一步都吃力。剛一觸碰,便覺一陣力裹挾些風暴,等不及一般直扣了過去,月離弦按著他反將一軍。  船身不知何時輕磕上岸,天邊開始明起輝,月離弦不情不願的鬆開他,埋頭與他整理衣衫,卻越整越亂,忽地認真道:“今日便不下去了吧?”  仙宮翎掃了一眼沿岸處樹上通明的兩行紅紅燈籠,顯然準備已久。  “你今日不是來跟我成婚的?”  月離弦遂低下頭,勤勤懇懇的為他係好腰帶,也不生亂了。後又不知從哪裏刨出個喜綢來,一臉期切的看向仙宮翎。  配合他也沒什麽,仙宮翎沒猶豫,也就伸手接過那紅綢緞的一頭,誰知月離弦變本加厲的又翻出一個紅蓋頭,看樣子還想讓他戴上,仙宮翎默了片刻,內心拒絕,把那蓋頭扣到他臉上,月離弦搖頭晃腦一番,沒晃掉,竟也不打算取下來了。  “阿翎可要牽好,我若是摔了,這蓋頭就換你蓋。”  仙宮翎也便打著頭領他走,鞋靴落到紅毯上,迴過頭,見那人即使頭上蒙著個東西還行步穩健,心裏有了膈應,沒等他踩最後幾個台階,攬手過去穩穩的把他抱了下來。  行路兩旁均有燈籠,地上還鋪了寬闊的毯子,一直向前,倒是根本不用認路。  “這是?”  月離弦感應到他所指,解釋道:“聽聞凡界成婚時要跨火盆。”  “……”仙宮翎看著麵前數丈、已是能用火牆來形容的結陣:“這是火盆?”  ……火盆就火盆罷,仙宮翎攥緊手中喜綢,牽著他邁入那結陣,遠方的一處行宮就這麽遞入眼簾,殿簷下、璧柱上,入目所及處處張燈結彩,金碧輝映。  這行宮有些眼熟,仙宮翎思量片刻,與記憶中的對上了號。  他很少看到這殿堂外觀模樣,再加上外掛上這番裝飾更是容易讓人混淆,要說接觸最多的,怕是也就隻有那一方水亭。  牌匾上的字清晰可見。  ——留仙殿。  “我知道師尊對這裏不喜,也曾想拆它,但它有個好名字,裝潢布局也勉強入眼,又是關乎於你,也就保留至今。”  睫羽垂落幾寸,“沒有不喜。”  察覺到他情緒,月離弦心知要避開這一角,又不住橫生醋意,伸手就要掀走蓋頭,又按捺著垂落下去:“師尊還喜歡上了?!”  “不是…”仙宮翎不知怎麽就扯到喜不喜歡的問題上,便是自己再不反感,在他麵前恐怕也說不得喜歡,隻道:“喜歡你。”  月離弦驀地頓住,隔著層綢緞,也看不見他是什麽表情,總歸是被安撫了下來。  隻聽他哼道:“……那般走吧。”  算作不計較了。  仙宮翎確認幾番他確實沒再耍脾氣,也就牽著紅綢與他同行,也沒敢問“既然蓋頭麻煩,為何不摘”。  等他順著這毯子鋪就的路麵一路入了內殿,適才有些緊張起來,素手執起那一杆纏綾紅木秤杆,觸到蓋頭一角輕輕挑起,便覺他已是燦然,笑意盈滿。  月離弦自發斟起酒,座上那兩杯金樽亦是被條絲緞牽連倒一處,兩杯斟滿,仙宮翎嗅出那酒的味道,正是銀瑤那天帶來的那壇桃花釀,因微醺誤事,他還以為會被倒掉。  月離弦遞過一杯與他:“難得能讓師尊染醉,便與你同飲。”  迴想起那時,仙宮翎接下酒樽,靜默片刻:“我是認真求親的。”  “我知道。”月離弦輕笑,“便是真醉了,師尊也不會拿這等事開玩笑,倒是托它的福,真要等,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等你憋出幾句。”  仙宮翎從未與他對飲,多是他飲,他就在一旁看,這唯一一次的同飲,竟是喜酒。  行合巹禮,一飲而盡,仙宮翎透過杯沿偷看他一眼,又在他覺察之前飛快收了目光。  酒樽被輕輕擱置,幔帳紗徐徐撩開又落下,下定決心雙修,真到這一刻還是束手束腳,對比之下,月離弦卻是主動的緊,惹得仙宮翎頻頻側目,似是對他的反應好生奇怪。  月離弦泰然解釋:“師尊這身子如何,我熟悉不過。”  仙宮翎麵無表情扯過他手,推他落榻:“少說無用的。”  又聽數道崩裂聲在下方響起,仙宮翎瞥清床上的紅棗花生數等,奇道:“這是什麽?”  “凡世婚俗,吉兆,早生貴子。”  仙宮翎愣住片刻,忍俊不禁:“你生?”  月離弦盯著他清疏笑意,順嘴接的毫無障礙:“生。”  終是笑鬧,仙宮翎抬指撤去那些物什,集中注意於手上交握之處,靈息自那處蔓至內府,一股誰也不曾熟悉的暖流跌宕入田,額頭相抵,分明尚未就緒,卻已觸及一角親密。  “真願意?”  月離弦悶笑幾聲:“到這一步,師尊還問什麽傻話?”  心裏的結還沒能過去,仙宮翎如噎在喉:“……還是別叫師尊了。”  月離弦壓在金絲枕上歪頭睨他一眼,流轉如絲,媚態自成,本性露出不少,故意道:“那叫什麽,相公?郎君?”  仙宮翎抬手就是捂住他的嘴。  又不出片刻,果真一頓,卻也沒再大反應,麵上仍舊寡淡,他扯了手,不徐不疾的順道把沾到的口水反蹭到他內襟上。  過不久,仙宮翎隻覺攀到他肩頭的胳膊又是一緊,忙問:“難受?”  月離弦微眯著眼,果真是在忍著,他沒迴難不難受,隻是道:“你打算怎麽做?”  仙宮翎稍抿唇,終是把想法如實相告。  “……就是這樣,等到道契完成就好,應該不會難受太久。”  月離弦卻覺頭皮發麻,忍耐著道:“師尊都沒有做功課?硬來?”  仙宮翎茫然幾許,倒是不知詳盡一些的該從哪做功課,遲疑道:“我覺得能行。”  憶起他當年那可謂是橫衝直撞亂七八糟的吻技,月離弦覺得牙疼,他委實不想更疼,便堅定的推開他:“我覺得不行,師尊…我們是來歡好的,不是來上刑場的。”  老實說,仙宮翎反倒鬆了口氣,這事不急,緩一緩也好。  卻不察一個翻轉,就被人牢牢箍在身下,沒有要停的意思。  仙宮翎:“……什麽意思?”  月離弦卻道:“繼續,自然是徒兒來服侍你,至於別的,還是等師尊會點了再說吧,畢竟大喜之日,芙蓉暖帳,春宵一刻,師尊還想辜負不成。”心裏補充道:也別留些什麽慘痛迴憶才好。  不得不說,月離弦確實練就了一套蠱惑人的功夫,每次等到仙宮翎心有退避甚至不耐煩,他那一番溫聲軟語有夠牽製人,軟硬兼施,等到人真的後悔了,卻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認。  仙宮翎便是處在這一困境之下,若是按照他的方法,結契主要,歡不歡愛都是其次,再加上對方曾經又是自己弟子,於現在的他而言心理壓力實屬過載,可以說,越是幹脆利落,越早脫身越好。  哪會像他這麽磨人又纏人。  仙宮翎好不容易尋迴幾分神智,才察覺到道契已是結立完畢……實在沒什麽繼續的必要。  於是玉臂一手貼在那人膛前撐開些距離,手下還能感覺他強烈的心髒撞擊。  “……夠了。”  耳鬢廝磨間,那股磨人的勁又浮現上來,月離弦抵在他耳邊:“真夠了?”  震得耳根發軟,仙宮翎再不吃他這套,已是有了反效果的羞惱之意,堅定道:“停。”  到了這時,仙宮翎才真正迴想起來,月離弦總有一種技能叫做“聽不懂”的,再想跑,卻為時已晚,早就來不及了。  一時沒防,忽地悶哼一聲,心裏罵了句兔崽子,繼而狠狠掐上他臉:“你怎麽…突然……”  月離弦任他掐著,麵上還春意盎然,調笑道:“怎麽,師尊還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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