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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宜鑒在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頁畫上一道大大的紅叉,“你們學校都是怎麽教的?這塊內容可是重點,像這種立體幾何題,高考的時候一定有一道大題目押尾。哪怕你什麽都不會做,隻要寫出已知條件,做好‘設’,至少也能拿兩分。你連腦子都不肯動,直接說不會,光明正大地把題目空在這裏。你笨啊?”

    他又點了點滿是叉的英語試卷,“英語單詞你到底背了沒有?你連單詞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你怎麽做閱讀理解?高考中英語試題想拿分,重點就在閱讀理解上。你算算,這四篇閱讀理解你總共才拿了多少分?你笨啊?”

    用力將語文試卷抽出來,他的眉頭擰得緊緊的,“作文要抓住主題,你明不明白?這不是投稿,與其冒那麽大的風險跟閱卷官賭運氣,你不如乖一點按照標準的寫作方式,至少不會丟大分。不要耍小聰明,閱卷官都不是笨蛋,你笨啊?”

    馬赫赫忍無可忍地將所有的卷子推到一邊,“你夠了沒有?我做什麽你都說我做得不好,說我錯了,說我笨!你什麽意思啊?”

    “我希望你能夠考得好,我希望你能拿高分,我希望你能進大學啊!”這不就是她請家教的目的嗎?既然她找他做家教,那他自然要認真負責地教好她。

    “我是想考得好,拿高分,進大學,可這不代表我要挨你的罵吧?”從小到大,隻有她欺負他的份,什麽時候輪到他來訓她?莫非風水輪流轉,運氣轉到他頭上來了?

    “我們學校的確不是什麽重點高中,但在那裏上高中我很輕鬆,很自由,沒有那麽多的壓力,師生相處也很好。我可以去做我感興趣的事,總比你們這群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好。還有,既然是作文就要寫自己想寫的事,每個人為了在高考中不丟分都按照套路來,有什麽意思?”瞧!她還有道理得很。

    宜鑒覺得冤枉,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什麽她不但不領情反而指責他?她到底想讓他怎麽樣?“這是高考,不是兒戲。你已經不小了,別再像個小孩子似的耍小脾氣,好不好?”

    耍小脾氣?他居然說她耍小脾氣?赫赫猛地撞開椅子站起身,“我才不是耍小孩子脾氣呢!要不是為了做一個配得上你的新娘,我根本不會浪費暑假的時間補課,我要去跟淩雨遊泳,你

    一個人慢慢做書蟲吧!”

    淩雨?她什麽時候跟淩雨走得那麽近,連暑假兩個人都要一起去遊泳?宜鑒火大地一把拉住她,“既然我做了你的家教,我就必須對你負責。今天不做完這些卷子,你不能走。”

    “你放手!”他的手勁好大,他弄疼她了。從什麽時候起,在力道上,她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她一邊拉扯一邊嚷嚷著:“我不要做你的新娘,我不再為你浪費時間,我愛幹嗎就幹嗎,用不著你管。”

    她說什麽?她說她不做他的新娘,不再為他浪費時間,還不要他管?

    她說的這些話,他一直當成她在延續孩提時所開的玩笑,可是當她真的要收迴這些話的時候,他卻異常地惱怒。她常說男生是笨蛋,現在他覺得……她說得很對!

    “隨便你,你愛怎樣就怎樣!你愛跟誰去遊泳就跟誰去!隨便你!”他甩開她的手,想將她對自己的影響也順便甩開。

    真不甘心,從三歲開始一直敗在她手上。如今她好不容易肯放手了,他自己的心居然先一步繳械投降,他恨透了自己的沒出息。

    拿起包,他故意大聲說道:“反正我也約了林瓊去練習英語口語,咱們各做各的,誰也別管誰!”

    他可以不管她,她卻非管他不可。她眼尖地瞟見他背包外的小口袋裏揣著一封信,信封上沒有郵票,應該是別人直接塞進去的,而信封上那秀氣的字體肯定出自女生之手。

    赫赫猛地抽出信,那幾乎是一種直覺反應。她太想知道是哪個女生敢跟她搶老公,心裏完全沒有考慮到宜鑒的感受。她撕開信封,這就大聲念了起來——

    “宜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才是這世上最適合我的男生。你聰明、理智、成熟,有誌向,有勇氣,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生……”

    “你把信還給我!你怎麽能不經過別人的允許就私拆他人的信件呢?”

    宜鑒也沒想到自己的背包裏怎麽會突然多出一封信,而且還是一封情書。聽她這樣大聲地讀出來,他頓時覺得被尷尬掩埋。有一種不被尊重的惱怒,更多的是排斥,排斥她進入他的感情世界。

    “我要你把信還給我,你聽見了沒有?馬赫赫!”

    被她逮到別的女生寫給他的情書,她怎麽會鬆手?頃刻間的好奇和擔心讓她不顧一切地將信看完,她繼續念下去——

    “……我知道你有一位很要好的

    女朋友,我本不想插在你們中間。但我認為,隻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女生。我打算和你報考同一所大學,在未來的道路上,請你給我機會!”這封信的署名是林瓊。

    赫赫不停地將那封信在宜鑒麵前搖晃,“這就是要和你一起練習口語的林瓊?既然她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她憑什麽插到我們中間?什麽她才是最適合你的女生?她不就是跟你同班嗎?我還跟你做了十二年的同班呢!”從幼兒園到初中畢業,他們的確在一起磨了整整十二年的光陰。

    “馬赫赫,你說話要公平一點。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憑什麽管我跟哪個女生來往?我也沒管你是跟淩雨出去遊泳,還是跟‘下雨’出去遊泳!”說到底,他還是在意淩雨的事。

    他這一問,問得赫赫啞口無言。的確,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憑什麽管他跟哪個女生交往,哪個女生寫情書給他?

    但要赫赫就此認輸,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我是沒資格管你,但你自己呢?不是成天想著要考重點大學,將來要當檢察官。你這樣……你這樣……對得起你自己的前途嗎?對得起嵐馨阿姨和梅叔叔嗎?對得起‘平底鍋’逢人就誇你刻苦嗎?對得起對你寄予厚望的老師嗎?對得起大聖每天晚上陪你讀書讀到眼睛紅嗎?對得起……對得起電力公司每天深夜為你送電嗎?對得起……”

    她還真能編,什麽大聖、電力公司全都給扯上了。她那氣得紅彤彤的臉讓宜鑒怒氣全消,他幾乎就要笑出來了——如果不是為了賭這口氣的話。

    “你直接說我對不起你就是了!”

    “是!”赫赫的眼睛清澈地對著他,有著見底的醒目。在他的眼神中,她找到了自己的身影。“你的確對不起我,對不起從小就打算做你新娘的我!”

    “……”

    這一次,他被逼著麵對她的認真,但他不想聽,不想知道,更不想給她迴答。保持原來的情感狀態不是很好嗎?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樣的歲月多好,為什麽她要打破呢?

    “我還有事,咱們以後再談。”他想將林瓊的信從她手裏搶過來,他打算趁著今天練習口語的機會跟對方說清楚。在未來的道路上,他無法給林瓊一個機會。是沒有原因,還是他不想麵對原因?

    赫赫向後退一步,將信藏在身後,她像條泥鰍,一低頭便從他的手臂間鑽了出去,拉開他房間的大門直衝向客廳。

    “嵐馨阿姨!嵐馨阿姨!有個叫林瓊的女生給‘沒意見’寫情

    書,你快來看看吧!嵐馨阿姨……”

    嵐馨阿姨似乎正在招待客人,是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女生,她好像還在哪裏見過。赫赫細細地打量著她,手裏的情書伸在半空中。

    宜鑒沒想到她會奸詐地使這招,他丟下背包追了上去。“馬赫赫,你給我站住!”他猛一抬頭,眼神頓時直了——

    “你怎麽來了,林瓊?”

    她就是林瓊?

    馬赫赫、梅宜鑒和過來拜訪的林瓊同時停在客廳裏發愣。

    麵前的女生比她美麗,比她優秀,比她高雅,比她聰慧,似乎一切都比她更適合“沒意見”。林瓊,的確是那種可以對“沒意見”要求“在未來的道路上,給我一個機會”的女生。

    宜鑒沒想到林瓊會來家裏找他,他的目光無意中瞥見赫赫手裏拿著的那封情書,這下糟糕了!

    他居然把她寫給他的情書給另一個女生看!林瓊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她站起身這就要離去。

    “對不起,阿姨!我打擾了,先走一步。”

    “你不是等宜鑒一起去練習口語嗎?現在他出來了,你怎麽又要走了?”嵐馨到現在為止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三個孩子到底在玩些什麽把戲。

    眼見著林瓊衝出門,宜鑒連忙追上前去打算解釋清楚。身為男生,一個十七歲的男生,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今天這件事他必須跟林瓊解釋,他欠她一個交代,這是他欠她的。

    “站住!”

    赫赫在身後叫住了他,同一時間,大聖用它龐大的身軀幫赫赫關上大門,徹底地將林瓊關在門外。它吃的麥當勞都是赫赫買的,它當然知道討好誰。

    赫赫向前走了兩步,在靠近他的地方停住了。“六歲的時候石老師問我們的理想是什麽,我說我的理想是做你的新娘。那時候‘平底鍋’告訴我,隻有當我很愛一個男人,我才會願意做他的新娘。他說做一個人的新娘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他說我還小,不會懂。十四歲的時候,我知道什麽是男女之別,我還是想做你的新娘。今年我十七歲,這個理想一直沒有變,你說我該怎麽辦?”

    “……那隻是你的玩笑話罷了,當不得真的。”他背對著她,明明說那是她的玩笑話,卻不敢迴頭看她。

    “你知道這不是玩笑,沒有人會將一句玩笑的戲言堅持十四年。”她要他一句答案,就在今天。

    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走到最後不一定會成為情侶,結為夫婦。或許,他們可以像兄妹一樣,感情很好地在一起,如果她願意的話。

    “有什麽話等我迴來再說,現在我要去跟林瓊解釋。”他總覺得他們有一生的時間去解決問題,所以他從不懂得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因為習慣,所以他順理成章地去揮霍情感。

    “今天你跨出這道門,咱們十四年的感情到此為止。”她隻是想賭一賭,她和林瓊,誰對他更重要。

    是害怕還是慌亂,她怎麽都說不清。隨著成長,她越來越感覺到她跟宜鑒之間的差距正在慢慢拉大。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優秀學生,他有著光明的前途,良好的條件,他的未來將會不出意外地明媚。

    而她呢?她的理想呢?她所有的理想都圍繞著他在轉,她忘了自己除了站在他身邊,還能做些什麽。如果未來沒有了梅宜鑒這個名字,她該何去何從?

    每每想跟上他的腳步,想努力做好每件事,想證明自己是個配得上他的女生,她就會湧起越來越多的失落。被他否定,被他身邊的人否定,那種茫然、空虛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要的不多,隻是他一句肯定的迴答。肯定他要她,不會將她“逐”出身邊。

    人為什麽要長大?不長大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煩惱,不長大就不會懂得愛、要求愛,不長大就可以永遠地享受青梅竹馬。

    宜鑒的手放到門把上,稍一轉動,他就將拋開他們十四年的情感。

    她想喊他,張開的嘴終於還是合上了。這一次,讓他自己選擇吧!十四年青梅竹馬的關係根本就是她一個人任性地要來的,要是上天真的不給她緣分,即便是再有一個十四年,他們依然隻是“親”梅“逐”馬的關係。

    他的手扭轉門把,一轉身走了出去。隨著門關上的聲音,赫赫頹唐地跌坐在地上。

    她輸了,在梅宜鑒心中,認識兩年的林瓊比認識十四年的她更重要。眼淚不爭氣地掛在臉上,大聖伸出舌頭一遍一遍地舔著。它比“沒意見”更愛她,尤其愛她買的炸雞腿。

    嵐馨不知道該跟麵前這個流淚的孩子說些什麽,就像她不知道兒子到底對赫赫抱著怎樣的感情。

    親情、友情,亦或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愛情?

    誰知道呢?

    她是認真的!

    梅宜鑒沒想到這一次馬赫赫動了真氣,她真的放下跟他之間十四

    年的感情。從那天他追著林瓊出去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他家。挨過一個暑假,他以為等到上學的時候她又會每天等他一起上學,放學等他一塊兒迴家。

    誰知開學的第一天,當他站在樓下努力向她家方向眺望到再不出門就會遲到的時候,馬叔叔才告訴他:赫赫早就去學校了。

    放學的時候他甚至曠掉一節英語補習課提前踏出校門,左等右等,終於看見她走出校門。他剛想上前跟她打招唿,卻看見她跟自己的朋友三三兩兩結隊不知道去什麽地方,根本將他這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存在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甚至還裝做沒有看見他。

    她到底想怎樣?沒道理為了林瓊的一封情書就毀了他們十四年的感情吧?也不想想,這十四年裏,因為她,他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罵,真是薄情寡義的家夥!

    等等!如果她跟他說的賭氣的話是認真的,那她說要做他的新娘也不是一個兒時的玩笑嘍?

    這幾年毗鄰而居地相處下來,他的確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成天就想著要將她“逐”出身邊。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愛她,要和她以夫妻的方式過一生啊!

    什麽是愛?什麽是婚姻?

    他不懂,他懂得怎麽拿高分,怎麽考大學,怎麽有個好的前途,但他不懂愛,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愛她。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友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情,是兩小無猜的純真。他不知道,赫赫對他始終是以女人看男人的眼光。他該怎麽辦?他到底該怎麽辦?

    宜鑒煩躁地在房間裏來迴踱著步,耳朵卻豎了起來,聽覺方向全麵靠近陽台,期盼著能聽到熟悉的番強聲音。

    這一晚就在他的期待與失望中熬了過來,第二天一切照舊,她依然沒有跟他和好的打算,也依然沒有等他一同去上學。

    淩雨連續兩天看到宜鑒那副熊樣,就知道這家夥準是跟赫赫鬧了什麽矛盾。“哈哈!梅宜鑒,在赫赫那裏吃癟了,對不對?”

    “用不著你管。”宜鑒橫豎看他不順眼,這兩年來始終如此,估計這種情況還要延續相當長一段時間。

    “我是不想管,但是你想不想和赫赫和好啊?”淩雨吊兒郎當地抖動著雙腿朝他笑得曖昧。

    想也用不著你幫忙!宜鑒堅持原則,死也不向他投降,死也不……“有辦法就快說!”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她急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原則是可以變通的嘛!

    “那你先

    告訴我,你喜歡赫赫嗎?我是說,你想讓她做你的新娘嗎?”

    淩雨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他越是不願意去想什麽,就越是有人問他這個問題?“這跟你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那就問一個跟我有關係的問題——如果以後,當然我是指咱們大學畢業、工作以後,我要娶赫赫,你願意嗎?”淩雨以最平靜的微笑對著他,他的笑容很好看,可看在宜鑒眼裏卻直發毛。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喜歡赫赫?”他早該想到的,這小子一直在打赫赫的主意,他根本就是成心想將赫赫從他身邊搶走。

    宜鑒的表情已經向淩雨宣布了答案,他的目的達到了。“梅宜鑒,你要是真想跟赫赫和好,就把這個答案親自跟赫赫說,隻要你坦白地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她,你們就能和好如初了。相信我吧!”

    相信他?憑什麽啊?為什麽這樣就能和好?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心裏不願意相信,可宜鑒又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嚐試,望著淩雨的背影,他大喝一聲:“可她不願意見我啊!”

    “今天下午我約了她來學校打球,你要是放棄去教師辦公室問題的機會,就能見到她。”

    淩雨一邊走一邊笑,一邊覺得自己真是偉大得不得了,根本就是丘比特嘛——當然,他可是穿著衣服的那種!

    馬赫赫恨透了自己的沒出息,都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跟“沒意見”那小子有來往,可是這麽長時間見不到他,她還真有點想他。想偷偷見他一麵,哪怕什麽也不說,隻是單單地見一麵也好啊!

    心裏放不下架子去主動找他,誰知這時候淩雨卻主動約她去他們學校打球,她正好趁這個機會瞟“沒意見”一眼,想他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打定主意,赫赫放學後準時去了籃球場,剛走近就看見梅宜鑒正站在那裏,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出於直覺她轉身就打算離開。

    “赫赫——”

    他向前衝去,大聲喊住她,聲音很急很柔,正是她所追求的感覺。

    赫赫明明已經停下了腳步,嘴巴卻不肯饒他,“我是來跟淩雨打籃球的,你在這裏做什麽?不去練習你的英語口語?”

    怎麽又扯到英語口語上了?從上次他追上林瓊,明白地告訴她他不可能在未來給她一個機會,他們就再也沒有單獨待在一起。感覺上,林瓊似乎在故意躲著他。他不介意,也不在乎。現在除了赫赫的

    事,他哪還有心思在乎別的。

    “你真的不再跟我做朋友了?”一句話就拋棄了他們十四年的感情,她怎麽忍心?

    不是她狠心,是她不想對自己狠心,不想狠心地將自己的一生都浪費在一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上,不想狠心地讓自己恨他。

    “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我也不要做你的朋友。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麽,從六歲到現在,從來就沒有變過。”

    她又在逼他,逼他給出答案。“到底我要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但他還是要先低頭,這是從小到大的習慣,她總是對的。

    他怎麽就不明白,她要的不是他的低頭認錯,是他的一個迴答。算了算了,對他……她放棄了。

    “你沒有什麽別的事就趕快去找老師問題吧!你每天不是都忙著你的功課,忙著考上一流的大學,忙著成為社會精英嗎?我不敢浪費你的時間,你還是趕緊走吧!”

    從今後,她會記得將那份青梅竹馬的情感一點一點抽迴來,找到真正屬於她自己的理想。

    把宜鑒的存在當做空白,赫赫站在一邊做起熱身運動,打算待會兒和淩雨好好打場球,將周身的力氣都消耗殆盡,讓自己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這些惱人的事。她頭腦構造簡單,不適合做太複雜的思考。

    看著赫赫的身體在空中一上一下地蹦著,宜鑒完全失去了主張,這是一道最難解的題,他完全找不到答案。他孤注一擲,選擇了淩雨那個莫名其妙的辦法。

    “今天上午淩雨問我:如果以後他要娶你,我願意嗎?”

    她的心一提,身體落到地上,心卻飄在空中。他的答案……他的答案……

    看著她的側麵,他凝神遠望。“當時我沒有迴答他,現在我把答案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願意他娶你。不管這世上有沒有比我更好的男生,我都不願意他們娶你。”

    是不是每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男生都不願意其他人接替自己的位置照顧兒時的夥伴,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不願意將赫赫交到淩雨手上。不是因為淩雨不夠好,而是因為淩雨不是可以給赫赫隨便欺負的“沒意見”。

    這個答案意味著什麽,他沒有時間多考慮。

    “淩雨說隻要我把心裏的話清楚地告訴你,你就不會再生我的氣,咱們就可以和好。我不知道他的話有沒有道理,但我願意試試。”為了十四年“親”梅“逐”馬的

    感情,為了她,“告訴我,你還生我的氣嗎?咱們十四年的感情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她偏著頭看著他,眼中有千言萬語,口中卻無隻字片言。下一秒,她衝向他,狠狠地吻住他的唇——像三歲時那麽莽撞,像六歲時那麽真摯,像這十四年那麽堅持。

    這一次,他沒有推開她,也沒有被她嚇著。

    都說男生比女生晚熟,這一路走來,辛苦的是她,付出慘痛代價的人卻是他。

    看著吧!代價來了——

    “梅宜鑒,你這是在做什麽?”

    完了,那是教導處主任雄渾的聲音。

    “學校!學校是讓你學習的地方,你居然在如此神聖的殿堂做出這種事情,你對得起辛苦培養你的爸爸媽媽嗎?你對得起對你寄予巨大期望的老師嗎?你對得起相信你的同學嗎?你對得起你自己嗎?梅宜鑒,跟我來辦公室!”

    赫赫站在原地目送宜鑒跟著教導主任向辦公室走去,他在上樓的瞬間向她做了一個眼色。那是一種安慰,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她懂他的眼神,那是十四年裏培養出的默契。

    像許多個傍晚一樣,那天放學後,赫赫一直在學校等宜鑒。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天色已沉,等到月上中天。

    宜鑒終於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走到了她的身邊。他知道她一定在傻傻地等她,因為她整整等了他十四年。

    “怎麽樣?”她怯生生地問他,這倒是難得。

    他微笑著搖頭,因為心中的那份釋懷,因為對她的情感漸漸清晰,所以他不再介意這些外在因素。“沒什麽,明天交份檢查上去。”寫檢查,這倒是頭一次。他沒寫過檢查,因為她的存在,他的人生有了許多個第一次。

    她不知道該為自己的莽撞說些什麽,她也知道他不需要她的道歉。

    “別再隨便說我們的感情到此為止,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像我們這樣,雖然彼此間沒有血緣關係,卻能從三歲起認識,到現在還在一起。”

    他需要她的保證,有了她的保證他才能爭取時間理清心中這懵懂的情感。他不要在自己尚未清楚心中的情感之前,就已失去她。那種代價,他付不起。

    赫赫迎著月光點了點頭,他要時間,她給他。隻要他不把她從身邊“逐”出,她願意等他,等到地老天荒、流水無痕的那一天。

    他們相隔幾步之遙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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