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似乎是割破了男人的頸動脈。


    唐栩栩霎時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顯得呆滯而木訥,好半晌都沒能迴過神來。


    好多血……


    好多好多血……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血,像是水柱一樣從男人的血管裏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視野,染紅了她的世界。


    一直到身前的男人直勾勾地從她麵前栽倒下去,唐栩栩依舊保持著持刀的姿勢,愣怔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那一瞬間,整個空間仿佛割裂成了兩半。


    她站在這一端,聽著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看著四下眾人驚慌失措的身影……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畫麵,卻像是很遙遠,很遙遠。


    “栩栩!栩栩你怎麽樣了?!”


    驀地!


    關切的聲音炸開在耳際,緊跟著是撲麵而來男人熟悉的氣息,唐斯桀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唐栩栩的手臂,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眉眼間寫滿了深深的憂切。


    深邃的瞳眸中,夾雜著幾分不加掩飾的自責。


    像是在後悔自己沒能及時趕到她的身邊,以致於讓她獨自一人麵對那些蠻橫無理的家夥,又突然受到了這樣的驚嚇!


    聽到唐斯桀的叫喚,唐栩栩這才稍稍迴過了神,隻是腦子空白一片,亂作一團,仍是什麽都無法思考。


    唯一本能的反應,便是迴過頭,下意識去看剛剛那一刹,是誰趁她不注意,突然出手推了她一把?


    然而……


    轉過頭,身後卻是黑漆漆、空蕩蕩的一片,一眼看去,什麽都沒有。


    仿佛剛才那個瞬間,僅僅隻是她的錯覺。


    但是,她並沒有想要殺人,她連弄死一條蟲子都不敢,怎麽可能會下手下手殺人?


    如果不是有人猛地推了她,她又怎麽會割破對方的頸動脈?


    怔忡間,唐栩栩呆滯著表情,似乎聽不見旁人的說話聲,隻自顧自喃喃自語。


    “沒有人……怎麽會沒有人?不可能的……”


    看到唐栩栩這樣的反應,聽她嘴裏念念有詞,唐斯桀不禁皺緊了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往四周來迴掃視了一圈,追問道。


    “什麽人?栩栩……你想說什麽?”


    馬路的沿邊,停靠著一整排的車子,唐栩栩差不多是貼著車身站在了車頭的位置。


    夜晚光線昏暗,又有車子阻擋視線,增加了不少視覺死角……在他們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注意力幾乎全都落在了唐栩栩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其他什麽人!


    眼下聽唐栩栩這樣問,臉上的表情茫然而困惑,唐斯桀似乎多少明白了一些她的意思。


    但他冷眼在她身後掃了一圈,同樣沒有捕捉到半個可疑的人影。


    “栩栩!”


    後一腳,司少哲急急趕至。


    他來得稍微晚了一步,沒有看到剛剛的那一幕。


    一低頭見到唐栩栩跟前的地上躺著一個男人,倒在了不斷擴大的血泊當中,司少哲不由麵色一白,急切道。


    “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


    這個時候,眾人都處在震驚階段,對著眼前驚悚的場麵緩不過神來。


    抬眸對上司少哲焦慮的目光,唐斯桀頓然收斂神色,當機立斷從唐栩栩的手裏奪過了那把‘殺人兇器’,隨即迅速將刀柄往自己的衣服上來迴擦拭了幾下,第一反應就是除掉唐栩栩在刀上留下的指紋。


    緊接著,趁著眾人慌亂無措的當口,唐斯桀沒有再繼續追問唐栩栩什麽,隻順勢將她交到了司少哲的手裏。


    沉聲叮囑道。


    “你先帶栩栩離開,這裏交給我!”


    看到男人一連串的動作,司少哲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該反應了過來。


    睜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般,司少哲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栩栩……殺了人?”


    話音未落。


    唐斯桀陡然狠狠掃了他一眼,冷厲道!


    “司少哲,你最好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栩栩沒有殺人,她也不會殺人……殺死這家夥的人,是我!”


    為了不讓唐栩栩聽見,一句話,唐斯桀把聲音壓得很低,口吻卻是相當強硬。


    司少哲並不笨,顯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霎時間眼睛睜得更大了!


    下意識脫口而出,反問道。


    “唐斯桀……你想要給栩栩……”


    ‘頂罪’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唐斯桀冷冷打斷!


    “別廢話!如果你真的愛栩栩,就快點把她帶走!你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了,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聞言,司少哲神色一正,終於迴過神來。


    即便不再多問,當即扶著精神恍惚的唐栩栩匆匆走了開!


    見司少哲要把唐栩栩帶走,那群保鏢方才迴過神來,立刻嚷嚷了兩聲,追上前。


    “快!攔住她!”


    “是她殺了康少,別讓她跑了!”


    “抓住她!”


    ……


    下一秒,不等他們邁步追上去,就見唐斯桀朝身邊的幾名兄弟揚手一揮,厲喝出聲!


    “打!”


    小的時候,因為父親酗酒家暴,唐斯桀沒少挨揍。


    後來父母離異,他在學校裏遭人欺淩,打了不少架,之後跟隨母親進了唐家,雖然沒再受到欺淩,但骨子裏的血性在那裏,所以結交的也都是一些直來直去性情豪爽的朋友!


    本來一群人就喝了酒,血氣翻湧,眼下聽到唐斯桀這麽一喊,眾人二話不說就迎上前,同那群保鏢大打出手,幹了起來!


    場麵一時間混亂到了極點!


    在司少哲的攙扶下,唐栩栩背著他們緩緩走離,雖然身後動靜鬧得很大,她卻渾然不覺。


    沒走出幾步,大概是因為剛剛受了太大的刺激,唐栩栩忽而膝蓋一軟,昏倒在了司少哲的懷裏。


    司少哲趕緊抱住她的身子,急切地喚了兩聲。


    “栩栩?!栩栩?!!”


    …


    第二天。


    唐栩栩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上。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司少哲守在了她的床頭,然而除了他之外……卻不見房間裏有其他人的身影。


    昏昏沉沉間,唐栩栩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就開口問了一句。


    “阿哲,我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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