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淡漠得沒有溫度。


    但也沒有刻意冷落她的意思,隻是不像平時那樣,把她捧在掌心裏哄著她。


    “臨時有件事要處理,需要出海一趟,可能會晚點到家……晚飯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聽到這話,唐栩栩垂下眼瞼,沒有多說什麽。


    隻輕輕應了一聲。


    “好,我知道了。”


    頓了頓,又覺得有些難受,便還是開口追問了一句。


    “那你大概幾點迴來?”


    她不想再一個人傻兮兮地等他,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迴家……至少提前知道他幾點能到家,會讓她覺得心裏踏實一點,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像懸浮在了半空當中,上不去,又下不來。


    聽她這麽問,白晏禮似乎微微靜默了片刻,方才迴了一句。


    “十二點之前……你明天早上還有課,要是困了,就先自己睡。”


    唐栩栩低著頭,手裏的筆在書頁上打著轉。


    畫著一個個的小圈圈。


    再開口,語氣軟軟的……宛如囈語一般,從那兩片柔軟的唇瓣中吐出來,聲音很輕細,卻像是可以直接戳到人的心底。


    “……我睡不著。”


    昨晚就試過了,他不在,她根本睡不好。


    習慣了男人溫暖的懷抱,突然一下子失去,讓她很難適應……一開始輾轉反側,困倦卻沒有睡意。


    好不容易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陷入夢境,卻總是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讓她睡得很累,一直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那樣的滋味,她不想再經曆一遍。


    聽著唐栩栩軟軟糯糯的聲音,如同孩子般嬌氣,卻又帶著幾分對他濃濃的依賴。


    白晏禮到底緩了幾分聲調,答應道。


    “我盡量早點迴來。”


    …


    掛了電話,唐栩栩放下手機。


    低頭看著書頁上白晏禮標注的字跡,突然有些明白了白牧野之前對她說的某些話。


    他說,白晏禮骨子裏其實特別冷漠,隻不過是披著一層溫文爾雅的外衣,才會讓人以為他這個人很溫柔、很好相處……但其實,他冷漠起來的時候,比誰都涼薄。


    一開始,唐栩栩還特別不以為然!


    隻當他是在抹黑白晏禮,故意詆毀白晏禮在她心裏的形象,從而讓她對白晏禮產生隔閡,破壞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畢竟,從她認識白晏禮開始,他就對她很好。


    以一種寵溺的姿態出現在她的世界當中,讓她逐漸對他產生依賴,甚至哪怕全世界都在說他的壞話……她也還是覺得他溫柔而體貼,是值得她托付終生的男人。


    直到昨天晚上,她仿佛才重新認識他一樣。


    見到了他一直掩藏著的、從未表現出來的另一麵。


    但即便如此,她也還是接納了他。


    人無完人,她自己也並非毫無缺點,而且兩個人相處本來就需要磨合……相比起曾經追逐在司少哲的身後,那種被刻意無視的落寞,白晏禮這樣的程度,顯然還不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她還沒有玻璃心到兩個人一冷戰,就吵著鬧著要離婚的地步。


    婚姻不是兒戲,更關乎到兩個家族、乃至兩個集團企業之間的關係,最重要的是……她對白晏禮是有感情的,這種日複一日、潛移默化之下生出的情感和依賴,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還要更深厚些。


    所以,除非是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否則……


    不管白牧野怎麽在她耳邊吹風,她都不會輕易動離婚的念頭。


    坐在陽台上,唐栩栩逐漸想通了這一點,心情也就沒有那麽躁鬱了……她總是很能自我開導和自我安慰的,這也算是她眾多優點當中比較讓她自己滿意的一個吧!


    勾了勾嘴角,唐栩栩放下鋼筆,正要合上書本下樓去吃飯。


    一低頭,才發現書頁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寫滿了一整夜密密麻麻的字。


    是她剛才在出神的時候無意識寫下的。


    唔……


    通篇都是同樣的三個字——


    ‘白晏禮’。


    她滿腦子想著的……那個人的名字。


    看著寫滿了白晏禮名字的書頁,唐栩栩不由噘了噘嘴唇,搖頭道。


    “唐栩栩,你真的沒救了……”


    …


    那廂,海岸邊。


    穿著長風衣的女人踩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款步走到白晏禮的身邊。


    抬眸望向正在駛近港口的遊輪,開口道。


    “抱歉,耽誤了你晚上的時間……昨天晚飯你就沒有陪她一起吃,今天她在家裏等了你一整天,你不迴去,真的沒事嗎?”


    聞言,白晏禮口吻淡淡,沒有特別的語氣。


    “我跟她說了,會晚點到家。”


    “她沒有生氣?”


    “沒有。”


    彎了彎嘴角,女人微抬眉梢,看著茫茫的海平麵。


    默了片刻,才又繼續問了一句。


    “你真的打算……跟她過一輩子?”


    男人目光涼淡,在燈光的照射下從鏡片反射出一層薄薄的冷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俊臉上的神態。


    一陣鳴笛聲響起,貫徹了靜寂的夜宇。


    海風迎麵拂來,浪花簌簌。


    迴答她的,隻有無聲的靜默,沒有‘是’,也沒有‘不是’。


    …


    江鼎閣。


    下了樓,唐栩栩一個人吃完了晚飯。


    雖然氣氛有些清冷,但比昨天總要舒坦些,唐栩栩是矯情不起來的性子……白晏禮說了十二點前會迴來,她也就不再胡思亂想地庸人自擾。


    洗個澡看了個電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她還美美地敷了張麵膜,給昨天晚上熬了夜的肌膚補充了一下水分和膠原蛋白,好讓臉上的皮膚維持一貫的光滑和水嫩。


    差不多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樓下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


    聽到白晏禮迴來,唐栩栩想了想……決定聽從秦媽的建議,跟他‘床頭打架床尾和’!


    便就從床上跳了起來,蹦到衣櫃前挑了件性丨感的睡裙換上,又走到梳妝台前拿起香水往自己的手腕上抹了一點。


    等到白晏禮上了樓,一聽到他的腳步聲走近,唐栩栩便就飛快地躺迴到床上,掀開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


    背著身,唐栩栩佯作睡著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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