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白牧野的嘴角還掛著一貫吊兒郎當的笑。


    然而不論是口吻還是眼神,都透著幾分令人難以忽略的認真,叫人一時間分不清真真假假……不知道他是故意為了挑釁,還是真的對唐栩栩動了那樣的心思和念頭。


    話音落地的刹那。


    白晏禮神色不變,卻是一把將白牧野的領口拽了起來,目光寒冽陰鷙,仿佛隨時都會捏起拳頭,揮上那張好看的俊臉!


    “白牧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栩栩一根頭發,就不止是打斷兩根肋骨那麽簡單了!我會把你身上兩百零六根骨頭,一根一根擰碎!”


    這個時候是傍晚,還沒到飯點,這邊的林蔭道又十分僻靜,所以來往的學生並不多。


    遠遠地看到這邊有兩個人在爭執,也沒人敢靠得太近。


    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麽,然而那種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氣息撲麵而來,裹挾著幾分冷冽和寒鷙,卻是叫人離得老遠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抬眸對上近在咫尺的那雙寒眸,反射著冷光的玻璃鏡片下是深暗的瞳孔,眼中的警告再明顯不過,倘若他不是白晏禮的弟弟……白牧野毫不懷疑,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對方會直接廢了自己!


    似乎沒想到白晏禮的反應會那麽大,有些超乎了自己的意料。


    白牧野勾了勾嘴角,笑著反問道。


    “你這樣是想說,栩栩在你心裏的分量……比蘇妍要更重一點麽?”


    刀削般的薄唇沉沉抿著,白晏禮目光陰鬱,隻凝眸看著眼前那張欠揍的嬉笑麵龐,沒有迴話。


    白牧野自顧自又笑了一笑,感歎道。


    “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也會喜新厭舊,還真是稀奇呢……不過,蘇妍對你可是死心塌地的,她還為你自殺過一次,變成植物人也都是因為你……你放得下她嗎?還是你覺得,你能把栩栩蒙在鼓裏一輩子,讓她永遠都不知道蘇妍的存在?嗬嗬……這可能嗎?”


    每聽白牧野說上一句,白晏禮的眸色就晦暗三分。


    好似他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枚枚的釘子,一顆又一顆地釘子他的骨頭上,仿佛要將他釘死在冰冷的石壁上,無從反駁,無從反抗!


    “你不說,她怎麽會知道?”


    冷冷的字眼從菲薄的唇瓣中吐出,一貫冷凜而霸道。


    “我說過,你要是敢在栩栩麵前亂說一個字,我就讓你一輩子滾出國去,別想再迴來!”


    “好好好,我不說……”


    白牧野舉起雙手,笑吟吟地妥協了一句,末了又不以為意地哂然道。


    “反正就算我不說,她也遲早會知道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永遠都包不住火。”


    “記住你的承諾。”


    冷然丟下一句話,白晏禮便就一把甩開跟前的男人,筆挺著身子徑自大步流星地走了開!


    隻是不等他走開兩步,就聽白牧野在身後喚了一聲,叫住了他。


    “等一下,正事兒還沒說呢……我這裏有張照片,我覺得你會感興趣的!唔……照片跟栩栩有關。”


    聽到最後那句,白晏禮方才停住了步子,轉過身來。


    “什麽照片?”


    “你自己看!”


    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白牧野走上強兩步,將其塞到了白晏禮的手中,淡哂著勾了勾嘴角,提醒道。


    “有些事……強求不來,那就不要強求了!既然早晚是要分開的,又何必留個孩子徒添痛苦呢?難道你以為……以栩栩的性子,一個孩子就能拴住她嗎?”


    聞言,白晏禮的眸光微不可察地爍了下,透著冷冷的微芒。


    又聽白牧野輕嘲道。


    “都說栩栩的性格像她媽媽,愛的時候熱情似火如膠似漆,不愛了……說走就走,幹脆利落沒有一點留戀!你別忘了,當初栩栩的媽媽是怎麽離開的……”


    垂著眼睛,修長的手指攥在一張薄薄的照片上,指節隨之微微收緊,泛出了淡淡的青白色。


    白晏禮剔著眉梢凝眸看了片刻,隨即將照片揉做一團,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隻字未發。


    唯獨眸色陰沉得可怕,下頜線繃緊得宛如鋒利的刀刃。


    照片裏,有一隻紅色的包,和一盒緊急避孕藥。


    那隻包是他買給唐栩栩的,那盒避孕藥,自然也是唐栩栩的。


    他想要個孩子,所以這段時間和唐栩栩上床的時候,他一次都沒有打開過床頭那個放避丨孕套的抽屜,唐栩栩也不再要求他、或是提醒什麽。


    她對他很順從,甚而比以前更加依賴。


    兩個人越來越融洽,她甚至是享受那種感覺的,每次都會靠在他懷裏抱他更緊。


    所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麽。


    他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他的想法,會給他生個孩子……至於懷孕,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隻不過他們結婚的時間還不算長,所以就算唐栩栩沒有反應,也在情理當中。


    可是他沒有想到,唐栩栩竟然一直在吃藥。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孩子,對此甚至有些抵觸和抗拒,隻是一開始她還會開口拒絕,或者在上丨床之前提醒他一句……之後,她拗不過他,就沒有再提。


    隻是自己跑去買了藥,瞞著他偷偷地吃,也不管藥物的副作用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


    想到這一點,白晏禮的臉色便就難看到了極點!


    一路上。


    白晏禮開車迴到家,冰冷的夜風卻不及男人的眼眸寒冽,陰鬱的眼底仿佛結了一層霜,久久未化。


    聽到男人的腳步聲,秦媽慣例迎了上去,剛要開口打招唿。


    “先生,您……”


    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出來,便被從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寒鷙氣息遏住了聲音,不自覺地頓住了步子,噤若寒蟬地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白晏禮寒著臉色大步走過,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細線,徑自上了樓。


    迴到臥室,大概猜到唐栩栩會把藥放在哪裏,白晏禮隨手打開櫃子上的一個抽屜——


    果然,裏麵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個藥盒,都是避孕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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