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莫微羽略顯急切的麵龐,霍霆琛沒有急著迴答,隻加深了唇邊的弧度。


    緩緩反問了一句。


    “微微……你還是在乎我的,是嗎?”


    聞言,莫微羽神色震了震,似是迴過神來那般,偏過頭同他側開了視線。


    口吻也跟著淡了下來。


    儼然沒有打算原諒他的意思。


    “你不要想多了,就像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一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我不想你的身體出問題,隻是不想讓孩子從小就失去父親……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意思。”


    霍霆琛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她的臉上沒有移開,聽她冷漠地開口澄清,也隻是淡淡地迴了一句。


    “我相信晏禮,總有一天,他會治好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霍霆琛自己也沒有把握,白晏禮更沒有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過什麽。


    否則,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忍痛割愛地舍棄那麽多?


    但話音說出口的時候,語氣卻是異常篤定。


    甚至透著幾分有恃無恐的意味兒。


    哪怕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卻總也舍不得她擔心、舍不得她心疼。


    “那就好。”


    得到霍霆琛肯定的迴答,莫微羽便就稍稍放鬆了幾分臉色。


    想著身體是他自己的,既然他自己都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她也就沒必要為他緊張憂慮了。


    正當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莫小七和霍北宸突然推開了門,一臉興致勃勃地跑了進來……一左一右拉起莫微羽和霍霆琛的手,說著就要把他們往外麵拽。


    “媽咪!霍大傻……我們剛剛在外麵堆了好多雪人,你們也一起出來看看好不好?!”


    “現在雪已經下得不大了,外麵也沒有很冷,把糖糖也抱出去玩吧!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看著兩個小家夥凍得紅彤彤的鼻子,頭上肩上都是雪,還一口一個不冷,莫微羽不禁搖搖頭,抬手輕輕拍掉了他們身上的落雪,又讓人拿了兩件厚外套過來給他們披上。


    這才拗不過他們的那股子興奮勁兒,抱著糖糖一起跟著走了出去。


    霍霆琛自然也跟了出來,走在了她的身後。


    這下子‘一家五口’倒是真的整整齊齊地走在了一塊兒,在莫小七和霍北宸嘰嘰喳喳地叫喚下,就算是在冰天動地的雪地裏……卻也遠遠看著都讓人覺得熱鬧。


    “媽咪媽咪!你快看……這個是我堆的,這個是宸哥哥堆的……還有這兩個,是我們一起堆的!”


    拉著莫微羽和霍霆琛走到草坪上的幾個雪人前麵,莫小七一邊哈著熱氣,一邊興致勃勃地指著那幾個雪人給他們介紹。


    草坪上一共堆了四個雪人,兩個大,兩個小。


    仿佛是給他們量身定做的一樣,除了因為他們個子矮,比例偏小了一點……最高也隻不過到霍霆琛胸口的位置,但一眼看去,就像是他們一家四口一樣。


    “這個最大的是霍大傻……表情有點兇!”


    “霍大傻旁邊這個是媽咪,笑起來特別好看,不過媽咪都已經好久沒有很開心的笑了……要是能像這個雪人一樣,天天都笑得這麽開心就好了……”


    “還有這個是宸哥哥,比我要高一點……他總是摸我的頭,都把我摸矮了,氣人!”


    “當當當!最可愛的就是這個小雪人啦……這是宸哥哥堆的,雖然我感覺其實有點醜,襯托不出我這個小仙女的美貌,但宸哥哥說明天會給我堆一個更好看的,我就不跟他計較啦!”


    “哎呀!”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莫小七猛地一拍小腦袋,急急地補充了一句。


    “忘了糖糖小寶貝了……他實在是太小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堆他……”


    “對哦,還有糖糖。”


    霍北宸跟著附和了一句,繼而立刻蹲下身子,從草地上滾起了一團雪,大概就是長長的、橢圓形的那種……像個蠶蛹一樣,被一把摁到了‘莫微羽’的懷裏!


    “好了,就這樣吧……糖糖也有了!”


    莫微羽:“……”


    霍霆琛:“……”


    看了眼精雕細琢的‘莫小七’,再看一眼隻有囫圇一團的‘糖糖’,莫微羽不禁有些擔心這孩子未來的待遇。


    都是人,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明明糖糖才是最小最受寵的那個,但好像他的哥哥……對他很敷衍啊!


    垂眸看著兩個孩子在草坪上堆的雪人,五個雪人緊緊地挨在了一起,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開……霍霆琛不由深了幾分眸色,他知道的,孩子的心思。


    盡管七寶和北北都遺傳了他的傲嬌和微微的倔強,從來都不會主動開口說些什麽。


    但他們堆的這幾個雪人,已經很清楚地說明了一切。


    他們想要他和微微和好,不要再分開,也不要再離開他們的身邊……他們想要一家人永永遠遠地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而他……


    又何嚐不想這樣呢?


    隻是,他沒有辦法,他給不了他們想要的……他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雪花飄灑間,霍霆琛緩緩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霍北宸和莫小七的腦袋。


    難得誇獎了兩句。


    “堆得很好,我很喜歡。”


    得到霍霆琛的肯定,莫小七立刻抬起頭來,問向莫微羽。


    “媽咪呢?媽咪你喜不喜歡?!”


    “嗯,”莫微羽點點頭,彎起了嘴角的一縷淺弧,“喜歡啊,當然喜歡……”


    霍霆琛能看出來孩子的心思,她又怎麽會看不出呢?


    但是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時候,大概以後……都不會有了吧。


    自從剛剛在客廳裏,霍霆琛向她坦白了他的病情後,她就越發有種強烈的感覺……好像這一次,霍霆琛想方設法把她從島上‘接’迴宮家,又留下來陪他們一個晚上,是在跟她和孩子,做最後的道別一樣。


    聽她這麽迴答,莫小七更加高興了,她抬著頭,閃爍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繼續問道。


    “那我們也能像這幾個雪人一樣,天天都在一起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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