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後那句話,霍霆琛下頜線緊繃,眸色瞬間暗了一截。


    腦中隨之浮現出了剛才在走廊上,莫微羽頭也不迴走開的畫麵,那樣決絕、那樣幹脆,是他從沒見過的疏離冷漠……像是握在掌心的流沙,不管他攥得有多緊,隻要她想走,還是會走。


    他抓不住,也留不住。


    薄唇微動,有那麽一刹……霍霆琛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向她解釋剛剛發生在醫院的事。


    可是下一秒,他開了口,聲音卻反而更為淡漠無情。


    “嗬,別如果了,沒有如果……他確實死了,死得很透,再也救不活了!嘖,你這是什麽表情?別他媽一副遺孀的樣子,你老公我還沒死……反正你又不愛他,用得著喪著個臉嗎?他活著隻會讓你夾在中間兩麵為難,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看在死者為大的份上……你們之前的那些破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一句話還沒說完,莫微羽忽然揚起手,不知哪兒來那麽大的力氣,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男人的臉上!


    直接把他的臉頰扇偏了過去!


    刹那間,隻聽一聲清脆的耳光炸開在走廊上,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霍霆琛,你夠了!”


    用盡力氣的一掌,下手挺狠,細細的手指抽在臉上,顯然也很疼。


    霍霆琛眼底一閃而過狠戾的色澤。


    卻在抬眸的刹那,‘嘶’的輕抽了一口涼氣,爾後輕蹙眉心看著眼前的滿眼慍怒的女人,宛如受了罰的孩子般,壓著聲調低低道。


    “微微,你打得這麽用力,我會疼的……”


    對上男人似是受傷的目光,莫微羽心頭一緊,愈發感覺到了掌心下火辣辣的熱度。


    霍霆琛沒有發火,也沒有惱羞成怒。


    隻牢牢地抓起了她的手不讓她掙開,隨即輕輕地撫上自己挨了耳光的那半邊臉頰,將她的手掌緩緩貼上了他的肌膚。


    “臉上很疼……但是再疼,也比不過這裏。”


    一邊說著,霍霆琛又將她的手慢慢下移,直至貼在了心口的位置。


    “——這裏,更疼。”


    感覺到掌心下的溫度和跳動,一下一下,強而有力,卻在男人的低語下透著一股撕裂般的鈍痛感,莫微羽先是怔忪了片刻……爾後忽然像是觸了烙鐵一般,驟然甩開了他的禁錮!


    猝不及防的動作,因為用力過猛,莫微羽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霍霆琛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托住了她的腰!


    在慣性的作用下,莫微羽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連帶著將霍霆琛的手腕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牆壁上。


    這一撞撞得不算太狠,卻也不輕。


    吃痛之下,霍霆琛擰緊眉心,下意識悶哼了一聲。


    莫微羽立刻站直身體,條件反射地抓上了他的手,想要察看一下他的手腕有沒有被撞傷,誰知指尖才剛剛觸及他的手背,指腹下就傳來了溫熱黏膩的觸感……那顯然不是別的,是血。


    意識到這一點,莫微羽驀然一驚!


    按道理撞這麽一下隻會傷到筋骨,不至於會流血……驚疑間,莫微羽急忙抓上他的手背,要去檢查他的手臂!


    霍霆琛卻忽然抽開了手,沒讓自己的手腕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莫微羽一怔,繼而麵露焦急。


    “你的手流血了……讓我看看!”


    霍霆琛淡淡撇了下嘴角,不以為意。


    “你剛才不是恨我恨得要死?現在又做出這副樣子……演給誰看?”


    莫微羽皺了下眉頭,聽他說話難聽,火氣唰唰就往上冒,可是一垂眸就看到了淌落在地磚上的血……一滴,兩滴,三滴……很快就匯成了一小灘,看在眼裏尤為觸目驚心!


    饒是她反應再遲鈍,這會兒也該察覺到了異樣——


    “你受傷了?”


    應該不是剛剛撞的,而是在他伸手去扶她的時候,手臂上就已經有了傷口,剛才那一下……明顯是把傷口撕裂了。


    對上莫微羽探究的視線,秀氣的眉心微微擰起,眉眼間不掩憂切。


    霍霆琛不由勾了勾嘴角,俊臉上緊繃的線條隨之稍稍放鬆了一些,不管怎麽樣……微微還是關心他的,哪怕被他氣到了這種程度,她也還是擔心他會受傷。


    心下這麽想著,一開口,卻又變了樣。


    “現在才發現麽?會不會太遲了一點?一聽到桑夏死了,你就心急火燎地把每個病房的門都拍了個遍……我的手受傷了,你倒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受不了霍霆琛酸得沒邊兒的醋味,莫微羽隻當沒有聽見他的話,把他當成個鬧別扭的小孩,也不管他配不配合,一把就抓過了他受傷的那隻手,隨即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袖子。


    果然,在手腕往上的位置,包紮著長長的幾圈紗布。


    原本潔白的顏色已然被鮮血染紅了大片,倒映在莫微羽烏亮的眼眸中,看著有些心驚。


    見狀,莫微羽的眉頭頓時蹙得更緊了!


    “你這傷是怎麽弄的?”


    如果她沒記錯,剛不久前她離開醫院的時候,霍霆琛雖然和桑夏打架打得挺厲害,但手臂上並沒有傷口,就算有傷那也隻會是淤青,絕對不會撞一下就流這麽多的血!


    看這流血的速度,很明顯紗布下麵是裂開的傷口,十有八九是被什麽利器劃傷的!


    兩個男人打架,最解氣是用拳頭。


    所以這個傷口顯然不是桑夏弄出來的,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誰下的手?


    聽莫微羽這樣問,霍霆琛扯了下嘴角,反詰道。


    “如果我說是在弄死桑夏的時候,被他傷到的……你還會關心這個傷口流了多少血,傷得嚴不嚴重嗎?”


    聞言,莫微羽緩緩抬起頭,看著男人一臉計較的神態,突然有點無言以對。


    她沒那麽好騙的。


    雖然一開始關心則亂,一聽到桑夏死了的消息就慌了心神,可是現在時間一長,稍微冷靜了一點……多少也能看出點端倪來!


    “桑夏沒死,是嗎?”


    霍霆琛抬眸看向遠處,沒有吭聲。


    一見他這反應,莫微羽就明白了一個大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霍霆琛,你有病嗎?同樣的玩笑開了一次不夠,還要開兩次……我罵你你很開心?還是我打你你很痛快?!”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抖s,現在看來……難不成是個深藏不露的抖m?心理變態到有受虐傾向?!


    剛剛她離開醫院那會兒,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霍霆琛手臂上的傷,應該就跟那個有關……還有桑夏,想必也被牽連了進去。


    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莫微羽一把推開了房門!


    進去一看,抬頭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桑夏,重度昏迷,戴著氧氣唿吸罩,病床邊擺滿了各種儀器……一副好像得了什麽重疾的樣子,奄奄一息。


    莫微羽僵了僵臉色,一臉震驚!


    “怎麽會這樣?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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