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杜筱雅有些慌了。


    事情的發展……不該是這樣!


    她明明計劃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按照她設想的那樣……這個時候,莫微羽早該被保安架出了宴廳,以盜竊的罪名被警察逮捕!


    可是現在,她卻好端端地坐在鋼琴前,遊刃有餘,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狼狽。


    甚至還成功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成為了眾人殷切期待的焦點!


    不,不對!


    不能讓她彈鋼琴!


    她的那雙手……一旦觸上了琴鍵,一旦彈奏起那個曲子,那麽自己精心編造的謊言就會轟然破碎!


    以霍霆琛的耳力,縱然記憶有所損傷,無法完全迴憶起當年的曲調,他也一定會感到熟悉,從而對她產生懷疑……甚至,他如果足夠敏銳,隻怕莫微羽一出手,他就會立刻將她認出!


    所以,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假的倒也無所謂,但要是真的……這杜家的小姐隻怕就下不了台了!”


    “我倒希望是真的,當年杜曼珍前輩死得多可惜啊!哪怕隻留下了一曲遺作,那也是當之無愧的樂壇瑰寶……”


    ……


    趁著賓客還在交頭接耳地議論,杜筱雅鐵青著麵色,匆匆在大廳內環視了一圈。


    在找到倚在沙發上喝酒的男人時,杜筱雅神色一凜,當即朝他遞去一個淩厲的眼神,示意他盡快動手!


    邢慕澤眯了眯眼睛,抬眸看向坐在鋼琴前的那道身影,嘴角微微上翹,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他站起身,端著紅酒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莫微羽眸光灼灼,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迎麵走近的身影,沒想到他會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個晚宴上,倒是讓她有些出乎意料……但轉念一想,以這個男人囂張跋扈的行徑,倒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杜筱雅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所以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隻可惜……


    她的那些小把戲,到此為止了!


    微冷眸色,莫微羽忽然摸出一把槍,‘啪’的一下重重拍在了鋼琴架上!


    聲音清脆而又響亮,霎時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天呐,是槍!”


    “她怎麽會有槍?!”


    見狀,邢慕澤應聲停下了步子,眼皮微抬,涼涼地投來兩道探究的視線。


    莫微羽勾了勾嘴角,微笑著解釋。


    “別擔心……這是玩具槍,用來嚇唬人,防身用的。”


    話是這樣說,眾人將信將疑,一時難辨真假……隻自顧自默默地往後退開了兩步,不敢再去招惹她。


    如此一來,莫微羽的身邊就空出了一圈寬敞的領地,基本堵死了邢慕澤對她暗中下手的可能!


    勾了勾嘴角,邢慕澤沒再往前,陰涼的眼眸裏隨之多了幾分饒有興趣。


    那把槍顯然是真槍!


    從他下屬手裏搶走的,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敢直接把槍亮出來,還用它來警告自己……這倒有點意思!


    看到莫微羽亮了槍,杜筱雅一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大廳裏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連唿吸聲都聽不見。


    霍霆琛沉著眼眸凝視著鋼琴前的那道身影,白色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圈,她垂眸的時候優雅得像個天使,抬頭的時候卻又高傲得像個女王。


    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負,是鋼琴賦予她的獨特魅力。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琴鍵,爾後重重按下,莫微羽的手速極快,一上手就是超高難度的雙音技術,節奏快而激烈,讓人的神經瞬間就跟著音樂聲緊繃了起來,霎時無暇思考其它!


    然而,就是這樣一首速度極快的曲子,聽在耳裏卻十分優美動人。


    令人如癡如醉,不知不覺就沉溺在了音符之中……


    閉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現了激烈狂奔的野馬嘶鳴,一轉眼,又是一大片春光爛漫的如畫風景,心境竟奇異地隨之慢慢放鬆了下來,連帶著一顆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


    一曲結束,大廳內仍是久久的靜寂,眾人沉醉其間,好一會兒都沒能迴過神來。


    沉寂間,不知道是誰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隨即雷霆般的掌聲宛如狂潮般席卷而來,撼動了整個大廳!


    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杜筱雅的臉色越來越白,眼裏的嫉恨滿得像是要滲出來……莫微羽彈得這首曲子,縱然不是她之前彈的那首,卻是由那首改編而成的高階版!


    光從她剛剛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的指法上就可以看出,這首曲子的技巧非常刁鑽,就算是專業的演奏師也不見得可以完全駕馭。


    可是莫微羽不僅駕馭得十分完美,甚至還彈得輕靈有趣。


    哪怕明知道莫微羽在刻意炫技,杜筱雅卻不得不承認……這樣高難度的技巧,是她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正因為如此,此時此刻大廳內的掌聲有多響亮,那一個個無形中扇在她臉上的耳光,就有多疼!


    “好厲害……我連手影都看不見,這也太逆天了!”


    “這真的是人彈的曲子嗎?單手每秒18個音符都沒這麽快吧?!”


    “這個風格,確實隻有杜曼珍前輩才能創作出來,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杜曼珍前輩的學生!”


    ……


    此起彼伏的議論立刻沸騰了起來,這下就算不是音樂領域的專業人士,也能很明顯地比較出來——


    莫微羽的鋼琴水平,完全吊打杜筱雅!


    雖然杜筱雅彈得不算差,但跟莫微羽比起來……不,她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毫無可比性!


    “忘了說,”


    莫微羽放下手,目光盈盈地看向臉色蒼白的杜筱雅,口吻依舊是赤丨裸裸的輕蔑和不屑。


    “其實這是一首四手聯彈的曲子,曼珍老師原本是特地為了我們兩個創作的,不過……我一個人就可以把它彈完,用不著你來拖我後腿!”


    一句話,莫微羽說得甚是狂妄。


    可是在場的人,竟然沒一個覺得她說的有哪裏不對!


    他們甚至下意識認為,如果是莫微羽和杜筱雅一起彈奏這個曲子,效果肯定不如莫微羽獨奏好。


    話音落地的刹那,杜筱雅的一張臉幾乎因為嫉妒而扭曲了起來,倍受羞辱和嘲弄之下,她再也顧不上名門淑女的矜持和禮節,揚手抓起一個酒杯就朝莫微羽狠狠砸了過去!


    ‘哐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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