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另一個自己在湖水中撲騰,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在帝牙盧卡的控製下,時間飛速流逝,一眨眼就來到了路德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


    路德看著已經快沒有力氣繼續掙紮的自己一點點沉入湖水當中,又看著湖邊幹著急的拉魯拉絲絕望地唿喊著周圍的精靈過來幫忙,內心五味雜陳。


    周遭的一切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飄落的樹葉定在半空,湖麵上的漣漪凝滯不動,拉魯拉絲臉上的表情定格。


    路德不知道帝牙盧卡為何要定格這一刻,他扭過頭,正巧對上帝牙盧卡幽邃的目光。


    “這後麵,就是一個全新的未來了,是你所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所誕生的一種可能。”


    “在我的感受中,這隻是最有可能誕生的一種可能,並非絕對,我希望你不要誤解。”


    路德理解帝牙盧卡的叮囑,輕輕點了點頭。


    “同時…”帝牙盧卡說,“路德…剛才你說過,你相信那個世界的人存在的可能性對嗎?”


    “既然如此,我們就拿那個失去了阿爾宙斯的世界打個賭如何?”


    路德愣了一會,隨即窘迫地迴答:“我沒有與你打賭合適的賭注。”


    這話不是說笑,與一個被人類稱唿為神的精靈打賭,路德想不到自己能拿出什麽東西去賭。


    自己最寶貴的那些東西每一樣都不可能拿上賭桌。


    帝牙盧卡咧嘴:“賭注是現成的,如果你賭錯了,我將收迴給予你的禮物。”


    禮物?


    路德把背包轉到胸前,拿出了裏麵那枚帝牙盧卡才給自己不久的鑽石。


    說實在的,他真的不清楚這枚鑽石有什麽用,大概率也就是用來聯絡帝牙盧卡的東西吧。


    “如果我賭贏了呢?”


    “你手中的東西,外加…帕路奇亞會出現在你的婚禮上,為你獻上我的祝福。”


    路德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不是被帝牙盧卡的賭注嚇到,而是被帝牙盧卡的話弄得有些暈。


    為什麽會是帕路奇亞出現啊?


    而且,你和帕路奇亞的關係,他憑什麽聽你的話啊?


    路德不理解:“如果想要給我送祝福,你在看完那個世界的未來之後就能迴來到我婚禮那天吧,為什麽要找帕路奇亞?”


    帝牙盧卡望著不遠處已經沉入水中的路德,以一種路德從未感受過的滄桑口吻輕聲說。


    “過去的,就是過去,唯有現在的那一瞬才是最彌足珍貴的。”


    “婚禮當天獻上的祝福才有意義,是獨屬於那一瞬的記憶。”


    很複雜的話語,但是路德卻能感覺到,這就是獨屬於可以操控時間力量的帝牙盧卡,對於時間,乃至自身存在的一種看待方式。


    他不是很能領會,但是卻能感到帝牙盧卡向自己傳達的情感。


    麵對如此真摯的情感,路德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道作用的鑽石,覺得實在沒什麽理由不賭一把。


    畢竟這個鑽石本就是帝牙盧卡送給自己的,輸掉了,也不過是輸了一個不知道作用的小玩意。


    不過…


    “我同意打賭,可是我很想知道,帕路奇亞你如何能請動?”路德問,“他根本不想和你再次碰麵吧,如果你貿然靠近他的世界,又會打起來了。”


    帝牙盧卡說:“秘密,如果你打賭贏了,可以直接問問帕路奇亞。”


    賭局成立,時間也再次流動。


    在水中撲騰的那個路德逐漸不掙紮了。


    拉魯拉絲聲嘶力竭的唿喚並沒有喊來療養院的精靈,很不巧,當時正好是療養院的飯點,精靈都在吃飯,沒人靠近這個區域。


    拚命想要用精神力把路德往上拉的拉魯拉絲因為過於用力,滿身大汗,小小的身子一陣抽搐之後,猛然摔倒在地。


    原本想要把沙奈朵放出來的路德住了手,因為在帝牙盧卡的推動下,他看到了多年後的拉魯拉絲。


    拉魯拉絲格外的怕人,隻有定點喂食的那幾位員工才能接近她。


    沒能把路德救上來,拉魯拉絲陷入了深深地愧疚當中,甚至因此害怕接觸周圍的人類,時不時會感到痛苦。


    盡管奇藍似乎是被聯盟的人掃除了,療養院也有了新的人來接管,但是拉魯拉絲卻因為當天發生的事情久久沒能緩和過來。


    直到將近七年後,她才在療養院的一個孩子安撫下,逐漸走出了陰影,跟隨她走上了旅途。


    在帝牙盧卡推進拉魯拉絲的視角時,路德也注意到了療養院角落裏的露力麗。


    一晃數年,這個貪吃的藍胖子依舊沒有進化。


    作為露力麗的她就這麽沒心沒肺地過著悠哉悠哉的生活。


    她的胃口不像是與路德接觸之後那麽大,而是有多少吃多少,吃完之後就心滿意足地找個水塘睡覺。


    吃飽睡,睡飽吃,被療養院的孩子追上就讓對方抱抱,但是也不熟絡。


    因為這個原因,療養院走出去的孩子始終沒人願意多看露力麗幾眼,認為她隻是個懶惰的家夥,根本與自己的目標不匹配。


    “這家夥…”路德想吐槽,卻隻是苦笑著搖頭。


    隨即路德很是欣慰,看到拉魯拉絲空等多年才遇上對的人,露力麗沒心沒肺,反倒是活得通透了。


    這次出來沒帶瑪力露麗啊,大晚上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裏,實在找不到。


    真想讓她也看看這一幕啊。


    帝牙盧卡成為了路德的導航員,他不斷地帶著路德迴到那個原點,然後又不斷地從原點出發,尋找他所要看的那些人與精靈。


    夢妖魔與黑魯加依舊帶著野生精靈流浪


    因為夢妖魔一直強忍試驗後遺症的緣故,使得她的病症發作得很突然,情況一瞬間惡化。


    一直跟她不對付的黑魯加連夜帶著她,翻山越嶺找到了附近的精靈中心。


    途中夢妖魔好幾次失去意識,都是黑魯加用焦急地咆哮聲把她喊醒。


    路德放出的夢妖魔和黑魯加對視了一眼。


    盡管帝牙盧卡說過,這隻是他看到的,最大的一種可能性,但是夢妖魔依舊為這一幕,特地向黑魯加道了謝。


    搞得黑魯加怪不好意思的,畢竟他覺得,這是另一個自己做的事。


    情況特殊的夢妖魔幾經輾轉,跟著黑魯加一起被送到了鈴蘭島上。


    在這裏,好心的聯盟成員們心疼他們,在海邊找了一塊區域給他們居住。


    雖然因為後遺症發作嚴重,夢妖魔失去了對戰的能力,可是她終於是和自己的夥伴們平靜地生活了下去。


    毽子棉依舊在山梨博士研究所裏跟霸王花作鬥爭,每天的日常就是跟霸王花鬧脾氣,活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毽子棉看到這一幕跳了起來,她不敢相信,在帝牙盧卡看到的那個可能性裏,自己居然也是打不過霸王花。


    罵咧咧地說了霸王花幾句,毽子棉直接貼在路德的脖子旁,纏住路德。


    雖然隻是一個可能性,但是看到了路德不與自己產生交集的後,她竟然毫無進步,這讓她沒來由地打了個抖。


    吉利蛋平靜地在蛋糕店內跟著自己的原主人過著普普通通地日常,生活忙碌而充實。


    看著樂淘淘給客人們端上蛋糕的吉利蛋,路德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當路德點名想要看看菊草葉時,帝牙盧卡望著遠方冥想著,思緒跨越時光而歸。


    帝牙盧卡轉過頭,直勾勾地注視著路德。


    “怎麽了…”


    路德話沒說完,身子一激靈,臉色有些黯淡。


    菊草葉到底是個孩子,當時遇到他和麻衣時,根本沒有儲備下多少口糧。


    麵對一個難熬的冬日,還要對抗可能出現的敵對精靈,存活下來的可能性低到可憐。


    “她很幸運。”帝牙盧卡接著說道,“可能性終究隻是可能性,你也可以認為…”


    路德打斷了帝牙盧卡:“我知道,現在她在我身邊,十分幸福這就足夠了。”


    帝牙盧卡欣賞地點點頭。


    達克萊伊與毽子棉的遭遇差不多,盡管他逃脫了烏合之眾的追殺,但是等他養好了傷,準備殺上門去找對方算賬時,國際刑警自肅完畢,配合地區聯盟鐵拳一舉剿滅了烏合之眾。


    苦苦找尋了對方幾年的達克萊伊厭倦了漫長的旅途,又一次迴到了鋼鐵島附近,與克雷色利亞繼續菜雞互啄的日常。


    達克萊伊哼了一聲,不滿地瞥了一眼帝牙盧卡。


    帝牙盧卡也懶得說可能性這三個字了,看見達克萊伊鬱悶憋屈的臉,他覺得很有趣。


    達克萊伊的成長與路德綁定,沒有路德,他的確無法達到如今能與他跟帕路奇亞過兩招的地步。


    “感激路德吧。”帝牙盧卡的心靈感應。


    “用你教育我?”達克萊伊反嗆。


    倒黴的幼基拉斯依舊是被主人給當做死蛋拋棄了,不過好在照顧這個死蛋的喬伊十分盡職盡責,最終孵化了他。


    幼基拉斯就這麽在精靈中心裏居住了下來,成為了喬伊身邊的一員得力幫手。


    隻不過,幼基拉斯卻並不是很開心。


    他依舊向往著能夠大開大合與其他精靈對戰的生活。


    然而喬伊不是訓練師,無法提供這樣的機會給他。


    終於在數年後,喬伊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訓練師,把幼基拉斯委托給了他。


    根據帝牙盧卡的描述,幼基拉斯與他新的訓練師並未能成功,而是終其一生困頓,最終選擇了迴歸平淡。


    大嘴娃,冰雪龍,胖可丁在雪山中蹉跎半生,最終放棄了尋找路德。


    提布莉姆依舊在瘋狂地複仇,最終敗於一個實力不俗的訓練師手中,並被她輾轉送進了療養院裏。


    而霜奶仙,帝牙盧卡依舊沒有向路德展示他能看到的可能性。


    帝牙盧卡帶著路德出現在了棲島上。


    時光冉冉,棲島上依舊保持著最原始的狀態,精靈們依舊為了緊張的食物大打出手。


    這裏土地依舊富饒,然而食物依舊貧瘠。


    無人在意這個靠近鈴蘭島的荒島,之前沒有,之後也沒有。


    這裏,一切如常。


    沒有路德存在的世界,一切都按照路德所知的劇情前進著。


    赤日的野心被摧毀,小智鈴蘭島折戟達克多,真嗣與小智一別難相見。


    當一切都迴到熟悉的軌道上後,那些路德曾邂逅過的人也開始改變。


    站在一家飼育屋的庭院裏,路德望著青草地上給一隻毛辮羊做著按摩的麻衣,一種莫名的感傷油然而生。


    她的身邊隻有伊布和太陽珊瑚。


    黑夜魔靈,電電蟲,耿鬼,四季鹿,波士可多拉一隻都未曾見到。


    才進入中年的她,那頭被路德讚歎的漂亮長發上已經有了不少難看的白色。


    給毛辮羊按摩的她,動作輕柔,表情溫柔,渾身散發著路德初見她時的嫻靜與溫婉。


    沒有路德的出現,麻衣與空木徹終究還是走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


    希羅娜的調解很無力,父女之間的矛盾尖銳到了連對話都成了奢望。


    當麻衣拒絕了空木徹安排的婚姻,強勢地斷絕了父女關係之後,空木徹一氣之下扣了麻衣留在家裏的精靈。


    麻衣雖然想要為了精靈妥協,但卻被黑夜魔靈跟耿鬼直接丟出了家門。


    感受到了自己精靈的心思之後,麻衣大哭了一場,隨即以各種形式公告了自己脫出空木家的消息。


    她來到了濱海市,經營著一家小小的飼育屋,按照著她最初的夢想,過著恬靜的生活。


    終麻衣一生,她再未與空木徹再見一麵,再說一話。


    直到空木徹逝去,她才叩開了空木家的大門,帶走了黑夜魔靈他們。


    或許是受到自己父親的影響,麻衣沒有選擇過愛任何一個人,把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留給精靈。


    “的確是她啊…”路德歎息,“她骨子裏就是這麽倔強的。”


    在這裏,路德能夠更加真切地感受到神奧時空傳說中的那句詩文。


    “所有的生命與其他的生命相遇,將會孕育出什麽。”


    無論夾竹桃還是灰石,帝牙盧卡都不建議路德去了解。


    當帝牙盧卡又一次表達出這樣的態度,路德悵然地抬頭望天,不知道該流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希嘉娜沒有路德的出現,繼續著自己平凡的生活,流星瀑布外的果攤不分春夏秋冬,一直開著。


    阿塞蘿拉隻是個機靈的孩子,而不像在棲島時那樣,跟個小妖精一樣。


    歐尼奧始終被彩豆壓一頭,想要向上攀登,卻總是折戟,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


    瑪俐背負著哥哥交給自己的重擔,選擇了自己本就不喜歡的偶像營業,打算背著整個尖釘鎮往前走。


    柯西仍在迷茫,被父親的懦弱傳染,他的靈性在消退。


    美咲沒有如她所說的那樣,沒有了路德,便成為了希羅娜最得意的徒弟


    她兩次折戟鈴蘭大會決賽,在失敗中逐漸沮喪,開始失去了努力的動力。


    也許美咲永遠都不會不相信,正是路德的存在,她才走的越來越遠,而不是原地踏步,不再前行。


    沒有了棲島,冠軍們依舊隱藏著實力,隻在偶爾約見對方時過把癮切磋。


    鳳王與洛奇亞依舊不信任人類。


    固拉多在茫茫外海上踏水而行,卻始終無法找到合適的棲息處。


    …


    …


    在帝牙盧卡的耐心幫助下,路德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找到了阿爾宙斯臨行前,讓自己尋找的那個答案。


    “路德,你的出現,棲島的出現帶來的意義,你可知曉?”


    這個問題,或許才是阿爾宙斯給予路德最大的禮物。


    眾人齊聚的棲島,或許是數千年來,遊蕩於這個世界的傳說中精靈,與人類的心最接近的地方。


    棲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不隻是棲島人的棲島了。


    他是人類眼中不少神明棲息之地。


    是眾神眷戀之地。


    而這一切,都源於路德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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