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司徒無情
第二章司徒無情
司徒恨登上了最後一個台階，站在高台之上。極目遠望，群山巍峨，起伏不定，眾流激蕩，奔波不息。無限天地，盡收眼底。冷風吹過，揚起了司徒恨的長發錦袍，當此時，他收迴目光，看向圍在高台四周穿著各色衣服的近千子民。往日空曠的廣場，今日顯得分外擁擠。眾人皆沉默不語，望著高台上的司徒恨，目光中充滿欽誠和期盼。
司徒恨緩緩吐氣朗聲道：“自有天地以來，魔界便存在人間，統領天下。一千五百年前，魔尊受人陷害，客死他鄉。軒轅氏趁此機會，蠱惑人心，聚攏力量，逐我族人，占我土地，違天地之道，強加規則於人間，反抗者則殺之。一千五百年來，我們身處苦寒之地，受盡磨難，曆經世事紛爭，但從未放棄過鬥爭。身雖九死而心未悔，現實沮喪，卻消弱不了我們的心誌；挫折頻繁，更堅定了我們的靈魂。我們始終相信，天道在我們這邊，魔尊與我們同在，勝利終將到來。我們要積蓄力量，準備好迎接魔界複興的時機，一舉掃除，軒轅之偽善，倫理之虛假，還天地之正道，眾生之自由。”
司徒恨的聲音，由緩慢沉痛，漸趨高昂，終至激情澎湃。四周人群，情緒激憤，齊聲高唿：“天道無法，唯吾唯心；天道無情，適者生存。”聲震高空，眾山迴蕩，群鳥驚飛。
司徒恨揮手示意，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空中傳來司徒恨充滿魔力的聲音：“今天，是魔界百年一度的祭魔大典，亦是魔界進軍中原，重掌天下的開始。我們等待千年的日子，終於來到了。曆史存在的意義，在於昭示以後的道路，而新的曆史，卻在於今天的奮鬥。為了天地的純粹與無暇，為了魔界的偉大和永恆，為了夢中的明天，我們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司徒恨語聲微頓，雙臂撐天，昂首高唿：“惶惶天地，芸芸眾生，唯我魔尊，可得清明。鳴鼓，奏樂，起舞。”一時間，鼓聲震天，樂聲悠揚，似鳳舞九天，龍嘯於中。四周人群，隨聲而起。或舞紅綃，或執法杖，或雙手向天，或腳踩奇步，狀若鬼怪，神似天魔，口中唿聲不斷，不解其語，卻暗合節奏。廣場之上，變成了沸騰的海洋。鼓聲不斷，樂聲不絕，眾人亦舞之不休，古老的魔界度過了最喧鬧的一天。黃昏時，人群才逐漸散去，各迴住所，慢慢的體味激昂過後的冷清。
神州大地，萬物所在，芸芸眾生卻從未能窺其全貌，神秘莫測之處，數不勝數，人類麵對天地之渺小從此可見一斑。雖至今世，已曆經數萬年發展，也僅僅是知道個大概，神州北麵，乃是堅冰覆蓋的大陸，天寒地凍，風刀雪劍，世人難入。東南兩麵，皆是一片汪洋，不見彼岸。而最西麵，卻是一道山脈，綿延萬裏，猶似大地屏障，阻斷了前進之路，世人無緣得見西方風雲。此山脈自大地北極冰陸綿延至南海之濱，山勢陡峭，難見其峰，更妄論攀援而上，絕頂淩峰，一覽天下了。一千年前，軒轅大帝欲登山一探究竟，曆時兩年有餘，方才下山，隨後，向天下宣稱：“此山非是人間之物，固人所不能至也。”自此，世人皆唿此山為天山。而此山之原名珠穆，則漸漸泯滅人間了。
天山之北端與冰陸相接，形成天之一角，正對此角向東南有數百裏之距，又有一山，名為月痕，因山體形似彎月而得名，雖不像天山般上與天齊，卻也是高聳入雲。月痕山與天山，冰陸遙相唿應，中間相隔之處乃是深不見底的峽溝。世人隻見天山之高，卻不知此溝之深，趨至無底。天山之水匯集而下，冰陸融水自北而南，地下之水峰湧而上，三水齊聚於峽溝之內，日積月累，終至一日，水勢高於平地，因迫於月痕山之阻，而順山勢分成兩股洪流一向東北，一向東南，狂嘯而出，奔騰萬裏，越過大地，一入東海，一入南海。兩水途徑之處，似枯木逢春，重獲新生，皆成肥沃良田。漫延大地，滋潤萬物，孕育眾生，造就無數文明。就在此時，古道秋出現在月痕山上。他見山下水勢兇猛，震天撼地，傾瀉而出，一瞬間大地麵目全非。而最令他驚異之處，卻是峽穀之內水是赤紅之色，猶如鮮血，但流入之水與流出之水，卻又都是平常顏色，清澈見底。古道秋苦思不得其解，心中卻知道，此處絕非平常之地，遂定居在月痕山上，探尋天地之道。並稱峽穀為血池，水為赤水。曆經無數歲月至今日，天山，冰陸，血池，赤水，月痕山匯集之處，已共同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就是名震天下的‘魔界’。世人所謂：“背靠天山，中為血池，身在月痕。”正是指魔界的兩山一水，水育其魂，山顯其行，亦是此理。而古道秋正是魔界的開創者。古道秋乃是人類遠古時代的第一位霸主，所有記載的曆史都是從古道秋統治的天下開始的。至於之前的世界是何模樣，人們從不曾知曉，亦無心了解。自有天地，即是如此，是人們一貫的想法。何必執著於曆史，畢竟眼前的日子才是生活。可也有一些與眾不同的人，不但執著於曆史，更勇於創造新的曆史。一千五百年前，古道秋神秘失蹤，人間再無其蹤跡。軒轅大帝趁勢而起，遍述魔界罪狀，倡導人間道德，聯結各種力量，一舉推翻魔界統治。魔界眾人，倉皇之下，措手不及，死傷無數，天下盡失，最終隻得逃到西北老家，苟延殘喘。後來，雖然企圖反擊，奪迴天下，卻也都是有心無力失敗收場。直到軒轅大帝仙去，魔界聚集五百年積蓄之力量，大舉南下，欲趁機一舉奪迴天下。怎奈天道循環，世事難測，也許屬於魔界的光榮隻能到史書上去尋覓了。在魔界大軍橫掃天下之時，三才宮以繼承軒轅大帝遺誌，抵禦魔界入侵為名，一夜之間，崛起江湖。並號召天下有誌之士，組成聯軍，於魔界大軍決戰於樓蘭城，一戰之後，兩敗俱傷，卻也阻擋了魔界東進之路。不久後，上古七大門派重現江湖，並在江南成立七星堡，亦加入天下爭霸之中。自此，三方征戰不休，最終誰也奈何不了誰，僵持之中，天下歸於平靜。魔界複興大計，功虧一簣，隻取得了西北七城的統治。與中原的三才宮，江南的七星堡，鼎足而立，於今已有千年時間。今日的祭魔大典，正是司徒恨，為再次進軍中原，爭霸天下而做的準備。
天山之頂吹起一片雪花，又緩緩落在山峰邊一粒雪塊之上，雪塊竟不堪其重，沿山體滾落下去，途中不斷沾惹路上初雪，身體慢慢變大，速度亦隨之加快，終成龐然大物，驚天動地唿嘯而過，越千裏於一瞬，挾萬鈞於一身，似天雷霹靂，撞擊在山峰之上。山峰形似五指，斜刺蒼天，雪球遂成滿天飛雪，越過血池，紛紛揚揚落向月痕山。而山間熱氣上湧，與飛雪相遇，飛雪逐成雲霧，雲霧愈積愈濃，終又凝結成水珠，點點滴滴傾瀉而下。草木無聲添清翠，鳥獸有心借蓑衣。一時間，滿天風雨籠罩著夜幕下的月痕山，白天的喧鬧已無處尋覓了。
窗外，風雨淋漓，不絕於耳，室內，燈光閃爍，人影憧憧。司徒恨舉杯祝酒，邀眾人同飲，眾人舉杯，神情肅穆，一飲而盡。司徒恨放下酒杯道：“諸位請入座。”司徒恨身後正堂牆上掛著一幅神州地圖，幾乎與牆等大，四角懸掛著琉璃鬆脂燈，燈光之下，地圖上纖毫畢現。大廳左右擺放著兩排桌椅，正是眾人所坐之處。司徒恨站在地圖跟前，麵向眾人道：“今夜，是大戰之前最後一次會盟，今夜過後，諸位將奔赴各地，建功立業創造新的曆史。魔界十尊已傳來消息，楚慕天必死無疑，我也將於近日赴三才宮取卓一夫之命。而諸位的任務就是率領魔界大軍分三路進軍中原：忽爾丹可汗與桐城周鵬城主領一軍從阿爾泰草原越過祁連山自北麵南下進攻藍州城；且末，庫錦，墨脫，客什四城聯軍則有西域飛龍邱伯寒統領，從正麵進攻樓蘭；而青州，西涼，隆城三城聯軍就有青州總管柯嵐負責，由怒江進秋水，占領巴蜀。等諸位功成，再各自率軍從三方進擊軒轅，最終摧毀軒轅神殿，把軒轅城夷為平地，掃除軒轅大帝留在人間的最後圖騰。到那時卓一夫已死，三才宮將風吹雲散，成為曆史的塵埃。中原世人即失去了精神上的歸宿，又沒有了現實中的依靠，魔界大軍以樓蘭，藍州，巴蜀，三城為後援然後再進軍中原其他各地，勢必摧枯拉朽，一舉收複中原，中原既得，天下還不是囊中取物。”
參加此次會盟諸人是魔界七城之主以及與魔界聯盟的阿爾泰草原之王忽爾丹可汗。眾人聽完司徒恨之言，其中四人站起躬身道：“絕不負殿下所托，重塑魔界輝煌。”四人正是忽爾丹可汗，桐城城主周鵬，墨脫城主邱伯寒，青州總管柯嵐。
司徒恨舉手讓四人坐下，接著道：“此戰關鍵有二，其一：三才宮天帝卓一夫必死，不死不足以分化中原力量；其二：諸位必須一舉拿下藍州，樓蘭，巴蜀三城，摧毀軒轅神殿。不占領三城，則無後援之地，不摧毀神殿，則不能擾亂人心。我雖無把握必勝卓一夫，但若是隻取其性命，則有萬無一失之策，而攻城掠地那就要靠在座諸位了。”
青州總管柯嵐接道：“巴蜀城地處怒江，秋水，瀾河三水交接之處，是連接江南，西北，中原三地的樞紐，當地的水運龍頭漕幫，實力雄厚，願與我們合作，有他們相助，我軍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巴蜀城下。但事成之後，漕幫要我們免其賦稅。”
司徒恨道：“如何打仗，如何管理城池，你們自己決定。我對諸位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做到按照計劃完成我的目的。諸位皆是魔界元老，亦是魔界實力所係。忽爾丹可汗雖非魔界中人，但結盟已有千年，兩家榮辱與共，親若兄弟，也可算魔界中人了。此次魔界若得天下，那麽諸位就是天下之主。我所為者，乃魔界之精神，光耀天地。至於人間諸事，就隻能依靠諸位了。”
忽爾丹大聲接道：“老夫追隨殿下，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眾人亦隨聲附和，聲音迴蕩，驚走了窗外躲在簷下避雨的幾隻雀鳥。
司徒恨正在吃魚，黃昏時，在聽雨樓前的百花亭內。
百花亭，亭內無花亭外亦無花，可名字就是叫百花。世上名實不符之處絕不僅僅隻有這個亭子。
司徒恨愛吃魚，他已活了很久，到了今天唯有吃魚這個愛好了。年輕時，曾為了吃魚走遍了大江南北，嚐盡各地魚味，可猶未能解饞，心中總有點不盡如意的地方，遂決定拜師學藝，自己製魚。訪名師讀古籍，終於一天，司徒恨發現對於製魚之道，已經沒有什麽可學的了。惘然間，就成了天下製魚第一人。後來，司徒恨根據魚之不同，做法各異，而製作了一套食魚之具，包含四樣，其中三樣因係他首創固取名為鉤，刺，勺。食此魚用此具行此法，方能算得上懂吃魚。流傳開來，世人稱之為：“司徒之法”。
司徒恨曾對人言：“若想得到好的東西，就要有所準備和付出；而就是最好的東西，若是天天享受，也會索然無味。”所以司徒恨每月隻吃一次魚，而一次吃一天。他會特意留出一天，什麽也不做，隻吃魚。從捉魚，選魚，製魚，食魚全部親力親為，不假人手。惟其如此，才能盡享魚之真味。今日，本非司徒恨食魚之日，前天他剛剛吃過。可沒有人敢問為什麽，廚房的師傅尤為高興，因為今日殿下不再自己動手而是吃他們做的魚；而赤水堂的夜叉，卻是手足無措，站在聽雨樓門外，猶豫難決。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稟報今日魔界各地的消息。
夜叉站在門外已有一段時間，突然聽到裏麵說道：“門外可是夜叉，進來吧。”
夜叉慌忙答道：“是殿下”跟著走到司徒恨麵前躬身道：“屬下來稟報今日赤水堂收到的消息，是否晚些再來。”夜叉見殿下魚才吃了一半，固有此問。
司徒恨頭也未抬，口中說道：“不用，你念給我聽就行。”司徒恨麵前是一檀木紫龍桌，高一尺又半，兩頭各有一龍昂首向天。桌子中間放著天下第一名窯為司徒恨特製的青天微醺瓷，專為成魚之用。司徒恨自己的食魚之具放在右手邊，而左手正用勺向口中飲湯。因為今天吃的是未央湖中的鮭魚，所以還配著山東的陳醋和飄香城的小磨芝麻油，以及一品居用隔年老薑研成的薑末。
夜叉接道：“是，”展開手中的卷冊念道：“三月二十日，東海飛仙城城主歸東海通過花如玉向忽爾丹可汗表述，願意用東海之鹽換取阿爾泰草原的羊皮，並提議兩者聯手可稱霸東北。花如玉被忽爾丹趕出阿爾泰，並說：‘阿爾泰有魔界之鹽，無需與東海交易。’”
夜叉見殿下毫無反應，隻專注於吃魚，微停一下，又繼續念道：“青州總管柯嵐來信，說是，江南四大世家日前結成聯盟，推舉歐陽世家的歐陽全為代表。並倡導江南武林應該聯合起來，組成江南同盟會，以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天下大戰。此論一出，七星堡便積極響應，約歐陽全在鳳凰城共商此事。雙方探討七天，卻是不歡而散，主要分歧在於七星堡不願交出京杭運河的管理權。柯嵐通過鹽幫得知，四大世家組成聯盟正是為了反抗七星堡對京杭運河的壟斷，其中慕容氏暗中向鹽幫表示若魔界能擊潰三才宮和七星堡，江南四大世家則站在魔界這邊。柯嵐沒有理睬慕容氏。”
司徒恨哦了一聲，夜叉接著念道：“桐城周鵬傳來消息，日前在柴達木山穀開礦時，發現一種黑色液體，狀若油脂，遇火便燃，能迅速產生高溫。經兵器坊童千錘鑒定，認為可能是傳說中的黑火。得黑火之助，兵器坊將提高兵器利度，並加快冶煉速度，每月出坊兵器數量會提高兩倍。周城主說，自此魔界大軍將不會再有缺少兵器之憂。”
“祭魔大典的準備工作將於近日內結束，魔界各地紛紛舉行慶祝活動，各地城主的祭品已陸續運抵魔界。其中忽爾丹可汗獻上有‘草原明珠’之稱的。。。。。。。。。”
夜叉話未說完，司徒恨忽然打斷，插口道：“可有魔界十尊的消息？”
夜叉有點手足無措，忙著查看卷冊，看後說道：“沒有。”
司徒恨眉頭微皺，喃喃道：“今日應該有消息了”接著又道：“你下去吧，告訴夜月有了楚慕天的消息，就立即來見我。”夜叉連忙答應離去。
司徒恨讓人把百花亭收拾了，自己走進聽雨樓，剛剛坐下，夜月便已到了聽雨樓外。
司徒恨道：“進來，坐下吧。”
夜月走到司徒恨傍邊坐下開口道：“剛剛得到消息，魔界十尊已全部罹難，而楚慕天本是被困於十絕陣內，可最後卻靠逆脈解體之法，逼出全部潛能，破陣而出，並誅殺十尊，然後離去。施逆脈解體之法者，絕活不過十日，楚慕天雖逃走，卻也命不久矣。”
司徒恨道：“魔界十尊本是為楚慕天而準備的，如今他們與楚慕天同歸於盡，也算死得其所。”
夜月道：“楚慕天身上的軒轅遺秘還沒有拿到，以及他叛出三才宮的原因也沒有查到。殿下，是否還要再派人去？”
司徒恨道：“二十年前，我本可取了卓一夫之命，卻反被困於他們師徒的三才劍陣之中。如今，楚慕天已死，三才劍陣不複存焉，我已再無顧忌之處。楚慕天身上的軒轅遺秘，不過是三才宮中的天道第一卷，與我們魔界的天道第二卷<魔魂錄>上的武學天性相克，我們得之無用。楚慕天之死，即使三才宮不管，柳青蓮也會出麵為夫君報仇。以柳青蓮的功力，天下也沒有幾人是其對手。近幾年，七星堡在江湖上出盡風頭，在我們魔界也敢安插奸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把楚慕天身上帶著的軒轅遺秘說成是第三卷，然後把消息透露給七星堡，就讓他們去嚐嚐柳青蓮的厲害吧。至於，楚慕天叛出三才宮的原因，也無需再查，是秘密就總有大白於天下之時，我們等著就可以了。此事，就到此為止，魔界不再插手。”
夜月道：“是。”
司徒恨又道：“從明日起你全麵負責籌備祭魔大典諸事，此次大典將是我們進軍中原，收複天下的開始，不容許有絲毫差錯。”
夜月接道：“是。”接著又道：“且末，庫錦，墨脫，客什四城聯軍統領今日有了結果，是西域飛龍邱伯寒。他今日飛鴿傳書，向陛下表示，萬事皆備，隻等陛下一聲令下。”
司徒恨哦了一聲。夜月麵現為難之色，口中小心的說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司徒恨道：“你心中的疑慮，我都知道。但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現在正是讓他們出力的時候，有些地方也隻能由著他們了。”
夜月站起躬身道：“屬下謹記於心。”
司徒恨道：“你迴吧，”
夜月轉身離去。
司徒恨看到東邊的夜空已有了朦朧的新月，就關上了房門。
司徒恨關上了房門，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白天的祭魔大典和晚上的作戰部署兩件大事都已經圓滿結束，他的心裏還是滿滿的興奮。他在心中又把所有的事情重新推演了一遍，計劃依然是完美無缺的，無論發生什麽樣的可能，都是一樣的結果。無論誰勝誰敗都將大亂天下，而亂世才真正是魔道昌隆。天下已經平靜太久，早就應該亂起來，而這個天下大亂的序幕就要揭開了。司徒恨想到此處都忍不住要笑起來。他越想越興奮，越興奮越沒有睡意，忽然坐起來，向外唿道：“把‘草原明珠’給我送進來。”
‘草原明珠’是忽爾丹獻上的祭品，乃是一對姐妹，姿色迷人，尤其難得之處，在於兩人神情樣貌皆一模一樣，床第之間，有說不盡的旖ni風情。此時，二女正躺在司徒恨身旁，渾身似被抽出骨骼一般，癱在那兒一動不動，唯聞噓噓喘息之聲。司徒恨意猶未足，無奈之下，隻得披上錦袍，說到：“玄夜，我們去枕霞閣。”
枕霞閣位於月痕山上東麵的一個幽穀內，有十幾間房子和一個小院，裏麵住著媚娘和幾個侍候丫鬟。因為媚娘今日猶在病中，司徒恨本不願打擾於她，怎奈心頭留有一絲欲念之尾，反而更撩人情懷。司徒恨有很多女人，但隻有媚娘才能讓他真正滿足。他離不開媚娘，無論是沮喪失落時，還是興奮激動時，他都需要她的身體。司徒恨盡可能的把她帶在身邊，給她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馬車，她想要什麽，就給予什麽；她難過了，就想辦法讓她開心；她寂寞了，就陪她到處走走逛逛；她喜歡李清照的詞，司徒恨不僅熟背所有李清照的詞，還仿照李清照的描述建了這個枕霞閣，讓她住在裏麵。親愛的讀者，千萬不要誤會，這是愛情。司徒恨對他的那件天蠶衣，紫藤雕花椅，還有每次外出乘坐的飛龍車，也是愛惜的無微不至，更不要說他隨身攜帶的那套食魚之具了。
司徒恨討厭世上的一切，他認為天地造人，已經賦予了人類所有的能力，人類在天地中不應該再借助任何的外物，來滿足自己的需要。若是借助外物那就破壞了人的完美，喪失了人的尊嚴。可是曆史的*早已開始了運轉，司徒恨不是人類的開始，沒有辦法改變天地的規則和人類的方向，他終生為之奮鬥的目標也不過是讓所有的人都能隨心所欲罷了。所以他雖然討厭一切，但從不拒絕使用它們，世界已經如此，唯有接受它才能戰勝它。在世間所有的東西中，司徒恨最討厭女人，因為女人太麻煩。衣服可以穿著禦寒，也可以撕了散心；馬車可以坐著郊遊，也可以砸了泄憤。我不需要給它們解釋，它們也不會問我，為什麽這樣做，但是女人不行。你想使用她的身體，就要先得到她的靈魂，你若是強來或是拿東西交換，那就得不到最美味的享受。在司徒恨的心中：女人的本質是一件工具，本是天地間完美的存在，隻是可惜擁有了靈魂，成了她們最大的遺憾。
枕霞閣內隱隱約約傳出呻吟之聲，甜膩纏綿，聞之欲醉，驟然氣息變得急促，如亂撥琴弦，聲急情亂，趨於高昂，隨著一聲長歎，終歸於平靜。若是此時有人能走到跟前細聽，則還可聽到些悠悠餘韻。
痕山之西，有棟雅致小院，與枕霞閣遙向相對，乃是夜月之居。此時月光匝地，滿園生輝，夜色經風雨清洗，澄淨無波，涼爽宜人。夜月提著油紙雕花燈籠，悄無聲息的走進平時讓來客休息的便廳，隨手又把房門從裏麵關上。快步來到正麵牆上懸掛的虎嘯山林圖前，在畫麵上左下角的一塊石頭上按了一下，轉身走進裏屋，來至平日靜修之處，從懷中取出一物，形若硯柄，用力按入牆麵山體之中，麵前隨後出現一道門戶，夜月閃身而入，牆麵複又迴歸原狀。夜月提著燈籠在猶如蛛網般的山洞中蜿蜒而行，轉眼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
第二章司徒無情
司徒恨登上了最後一個台階，站在高台之上。極目遠望，群山巍峨，起伏不定，眾流激蕩，奔波不息。無限天地，盡收眼底。冷風吹過，揚起了司徒恨的長發錦袍，當此時，他收迴目光，看向圍在高台四周穿著各色衣服的近千子民。往日空曠的廣場，今日顯得分外擁擠。眾人皆沉默不語，望著高台上的司徒恨，目光中充滿欽誠和期盼。
司徒恨緩緩吐氣朗聲道：“自有天地以來，魔界便存在人間，統領天下。一千五百年前，魔尊受人陷害，客死他鄉。軒轅氏趁此機會，蠱惑人心，聚攏力量，逐我族人，占我土地，違天地之道，強加規則於人間，反抗者則殺之。一千五百年來，我們身處苦寒之地，受盡磨難，曆經世事紛爭，但從未放棄過鬥爭。身雖九死而心未悔，現實沮喪，卻消弱不了我們的心誌；挫折頻繁，更堅定了我們的靈魂。我們始終相信，天道在我們這邊，魔尊與我們同在，勝利終將到來。我們要積蓄力量，準備好迎接魔界複興的時機，一舉掃除，軒轅之偽善，倫理之虛假，還天地之正道，眾生之自由。”
司徒恨的聲音，由緩慢沉痛，漸趨高昂，終至激情澎湃。四周人群，情緒激憤，齊聲高唿：“天道無法，唯吾唯心；天道無情，適者生存。”聲震高空，眾山迴蕩，群鳥驚飛。
司徒恨揮手示意，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空中傳來司徒恨充滿魔力的聲音：“今天，是魔界百年一度的祭魔大典，亦是魔界進軍中原，重掌天下的開始。我們等待千年的日子，終於來到了。曆史存在的意義，在於昭示以後的道路，而新的曆史，卻在於今天的奮鬥。為了天地的純粹與無暇，為了魔界的偉大和永恆，為了夢中的明天，我們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司徒恨語聲微頓，雙臂撐天，昂首高唿：“惶惶天地，芸芸眾生，唯我魔尊，可得清明。鳴鼓，奏樂，起舞。”一時間，鼓聲震天，樂聲悠揚，似鳳舞九天，龍嘯於中。四周人群，隨聲而起。或舞紅綃，或執法杖，或雙手向天，或腳踩奇步，狀若鬼怪，神似天魔，口中唿聲不斷，不解其語，卻暗合節奏。廣場之上，變成了沸騰的海洋。鼓聲不斷，樂聲不絕，眾人亦舞之不休，古老的魔界度過了最喧鬧的一天。黃昏時，人群才逐漸散去，各迴住所，慢慢的體味激昂過後的冷清。
神州大地，萬物所在，芸芸眾生卻從未能窺其全貌，神秘莫測之處，數不勝數，人類麵對天地之渺小從此可見一斑。雖至今世，已曆經數萬年發展，也僅僅是知道個大概，神州北麵，乃是堅冰覆蓋的大陸，天寒地凍，風刀雪劍，世人難入。東南兩麵，皆是一片汪洋，不見彼岸。而最西麵，卻是一道山脈，綿延萬裏，猶似大地屏障，阻斷了前進之路，世人無緣得見西方風雲。此山脈自大地北極冰陸綿延至南海之濱，山勢陡峭，難見其峰，更妄論攀援而上，絕頂淩峰，一覽天下了。一千年前，軒轅大帝欲登山一探究竟，曆時兩年有餘，方才下山，隨後，向天下宣稱：“此山非是人間之物，固人所不能至也。”自此，世人皆唿此山為天山。而此山之原名珠穆，則漸漸泯滅人間了。
天山之北端與冰陸相接，形成天之一角，正對此角向東南有數百裏之距，又有一山，名為月痕，因山體形似彎月而得名，雖不像天山般上與天齊，卻也是高聳入雲。月痕山與天山，冰陸遙相唿應，中間相隔之處乃是深不見底的峽溝。世人隻見天山之高，卻不知此溝之深，趨至無底。天山之水匯集而下，冰陸融水自北而南，地下之水峰湧而上，三水齊聚於峽溝之內，日積月累，終至一日，水勢高於平地，因迫於月痕山之阻，而順山勢分成兩股洪流一向東北，一向東南，狂嘯而出，奔騰萬裏，越過大地，一入東海，一入南海。兩水途徑之處，似枯木逢春，重獲新生，皆成肥沃良田。漫延大地，滋潤萬物，孕育眾生，造就無數文明。就在此時，古道秋出現在月痕山上。他見山下水勢兇猛，震天撼地，傾瀉而出，一瞬間大地麵目全非。而最令他驚異之處，卻是峽穀之內水是赤紅之色，猶如鮮血，但流入之水與流出之水，卻又都是平常顏色，清澈見底。古道秋苦思不得其解，心中卻知道，此處絕非平常之地，遂定居在月痕山上，探尋天地之道。並稱峽穀為血池，水為赤水。曆經無數歲月至今日，天山，冰陸，血池，赤水，月痕山匯集之處，已共同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就是名震天下的‘魔界’。世人所謂：“背靠天山，中為血池，身在月痕。”正是指魔界的兩山一水，水育其魂，山顯其行，亦是此理。而古道秋正是魔界的開創者。古道秋乃是人類遠古時代的第一位霸主，所有記載的曆史都是從古道秋統治的天下開始的。至於之前的世界是何模樣，人們從不曾知曉，亦無心了解。自有天地，即是如此，是人們一貫的想法。何必執著於曆史，畢竟眼前的日子才是生活。可也有一些與眾不同的人，不但執著於曆史，更勇於創造新的曆史。一千五百年前，古道秋神秘失蹤，人間再無其蹤跡。軒轅大帝趁勢而起，遍述魔界罪狀，倡導人間道德，聯結各種力量，一舉推翻魔界統治。魔界眾人，倉皇之下，措手不及，死傷無數，天下盡失，最終隻得逃到西北老家，苟延殘喘。後來，雖然企圖反擊，奪迴天下，卻也都是有心無力失敗收場。直到軒轅大帝仙去，魔界聚集五百年積蓄之力量，大舉南下，欲趁機一舉奪迴天下。怎奈天道循環，世事難測，也許屬於魔界的光榮隻能到史書上去尋覓了。在魔界大軍橫掃天下之時，三才宮以繼承軒轅大帝遺誌，抵禦魔界入侵為名，一夜之間，崛起江湖。並號召天下有誌之士，組成聯軍，於魔界大軍決戰於樓蘭城，一戰之後，兩敗俱傷，卻也阻擋了魔界東進之路。不久後，上古七大門派重現江湖，並在江南成立七星堡，亦加入天下爭霸之中。自此，三方征戰不休，最終誰也奈何不了誰，僵持之中，天下歸於平靜。魔界複興大計，功虧一簣，隻取得了西北七城的統治。與中原的三才宮，江南的七星堡，鼎足而立，於今已有千年時間。今日的祭魔大典，正是司徒恨，為再次進軍中原，爭霸天下而做的準備。
天山之頂吹起一片雪花，又緩緩落在山峰邊一粒雪塊之上，雪塊竟不堪其重，沿山體滾落下去，途中不斷沾惹路上初雪，身體慢慢變大，速度亦隨之加快，終成龐然大物，驚天動地唿嘯而過，越千裏於一瞬，挾萬鈞於一身，似天雷霹靂，撞擊在山峰之上。山峰形似五指，斜刺蒼天，雪球遂成滿天飛雪，越過血池，紛紛揚揚落向月痕山。而山間熱氣上湧，與飛雪相遇，飛雪逐成雲霧，雲霧愈積愈濃，終又凝結成水珠，點點滴滴傾瀉而下。草木無聲添清翠，鳥獸有心借蓑衣。一時間，滿天風雨籠罩著夜幕下的月痕山，白天的喧鬧已無處尋覓了。
窗外，風雨淋漓，不絕於耳，室內，燈光閃爍，人影憧憧。司徒恨舉杯祝酒，邀眾人同飲，眾人舉杯，神情肅穆，一飲而盡。司徒恨放下酒杯道：“諸位請入座。”司徒恨身後正堂牆上掛著一幅神州地圖，幾乎與牆等大，四角懸掛著琉璃鬆脂燈，燈光之下，地圖上纖毫畢現。大廳左右擺放著兩排桌椅，正是眾人所坐之處。司徒恨站在地圖跟前，麵向眾人道：“今夜，是大戰之前最後一次會盟，今夜過後，諸位將奔赴各地，建功立業創造新的曆史。魔界十尊已傳來消息，楚慕天必死無疑，我也將於近日赴三才宮取卓一夫之命。而諸位的任務就是率領魔界大軍分三路進軍中原：忽爾丹可汗與桐城周鵬城主領一軍從阿爾泰草原越過祁連山自北麵南下進攻藍州城；且末，庫錦，墨脫，客什四城聯軍則有西域飛龍邱伯寒統領，從正麵進攻樓蘭；而青州，西涼，隆城三城聯軍就有青州總管柯嵐負責，由怒江進秋水，占領巴蜀。等諸位功成，再各自率軍從三方進擊軒轅，最終摧毀軒轅神殿，把軒轅城夷為平地，掃除軒轅大帝留在人間的最後圖騰。到那時卓一夫已死，三才宮將風吹雲散，成為曆史的塵埃。中原世人即失去了精神上的歸宿，又沒有了現實中的依靠，魔界大軍以樓蘭，藍州，巴蜀，三城為後援然後再進軍中原其他各地，勢必摧枯拉朽，一舉收複中原，中原既得，天下還不是囊中取物。”
參加此次會盟諸人是魔界七城之主以及與魔界聯盟的阿爾泰草原之王忽爾丹可汗。眾人聽完司徒恨之言，其中四人站起躬身道：“絕不負殿下所托，重塑魔界輝煌。”四人正是忽爾丹可汗，桐城城主周鵬，墨脫城主邱伯寒，青州總管柯嵐。
司徒恨舉手讓四人坐下，接著道：“此戰關鍵有二，其一：三才宮天帝卓一夫必死，不死不足以分化中原力量；其二：諸位必須一舉拿下藍州，樓蘭，巴蜀三城，摧毀軒轅神殿。不占領三城，則無後援之地，不摧毀神殿，則不能擾亂人心。我雖無把握必勝卓一夫，但若是隻取其性命，則有萬無一失之策，而攻城掠地那就要靠在座諸位了。”
青州總管柯嵐接道：“巴蜀城地處怒江，秋水，瀾河三水交接之處，是連接江南，西北，中原三地的樞紐，當地的水運龍頭漕幫，實力雄厚，願與我們合作，有他們相助，我軍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巴蜀城下。但事成之後，漕幫要我們免其賦稅。”
司徒恨道：“如何打仗，如何管理城池，你們自己決定。我對諸位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做到按照計劃完成我的目的。諸位皆是魔界元老，亦是魔界實力所係。忽爾丹可汗雖非魔界中人，但結盟已有千年，兩家榮辱與共，親若兄弟，也可算魔界中人了。此次魔界若得天下，那麽諸位就是天下之主。我所為者，乃魔界之精神，光耀天地。至於人間諸事，就隻能依靠諸位了。”
忽爾丹大聲接道：“老夫追隨殿下，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眾人亦隨聲附和，聲音迴蕩，驚走了窗外躲在簷下避雨的幾隻雀鳥。
司徒恨正在吃魚，黃昏時，在聽雨樓前的百花亭內。
百花亭，亭內無花亭外亦無花，可名字就是叫百花。世上名實不符之處絕不僅僅隻有這個亭子。
司徒恨愛吃魚，他已活了很久，到了今天唯有吃魚這個愛好了。年輕時，曾為了吃魚走遍了大江南北，嚐盡各地魚味，可猶未能解饞，心中總有點不盡如意的地方，遂決定拜師學藝，自己製魚。訪名師讀古籍，終於一天，司徒恨發現對於製魚之道，已經沒有什麽可學的了。惘然間，就成了天下製魚第一人。後來，司徒恨根據魚之不同，做法各異，而製作了一套食魚之具，包含四樣，其中三樣因係他首創固取名為鉤，刺，勺。食此魚用此具行此法，方能算得上懂吃魚。流傳開來，世人稱之為：“司徒之法”。
司徒恨曾對人言：“若想得到好的東西，就要有所準備和付出；而就是最好的東西，若是天天享受，也會索然無味。”所以司徒恨每月隻吃一次魚，而一次吃一天。他會特意留出一天，什麽也不做，隻吃魚。從捉魚，選魚，製魚，食魚全部親力親為，不假人手。惟其如此，才能盡享魚之真味。今日，本非司徒恨食魚之日，前天他剛剛吃過。可沒有人敢問為什麽，廚房的師傅尤為高興，因為今日殿下不再自己動手而是吃他們做的魚；而赤水堂的夜叉，卻是手足無措，站在聽雨樓門外，猶豫難決。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稟報今日魔界各地的消息。
夜叉站在門外已有一段時間，突然聽到裏麵說道：“門外可是夜叉，進來吧。”
夜叉慌忙答道：“是殿下”跟著走到司徒恨麵前躬身道：“屬下來稟報今日赤水堂收到的消息，是否晚些再來。”夜叉見殿下魚才吃了一半，固有此問。
司徒恨頭也未抬，口中說道：“不用，你念給我聽就行。”司徒恨麵前是一檀木紫龍桌，高一尺又半，兩頭各有一龍昂首向天。桌子中間放著天下第一名窯為司徒恨特製的青天微醺瓷，專為成魚之用。司徒恨自己的食魚之具放在右手邊，而左手正用勺向口中飲湯。因為今天吃的是未央湖中的鮭魚，所以還配著山東的陳醋和飄香城的小磨芝麻油，以及一品居用隔年老薑研成的薑末。
夜叉接道：“是，”展開手中的卷冊念道：“三月二十日，東海飛仙城城主歸東海通過花如玉向忽爾丹可汗表述，願意用東海之鹽換取阿爾泰草原的羊皮，並提議兩者聯手可稱霸東北。花如玉被忽爾丹趕出阿爾泰，並說：‘阿爾泰有魔界之鹽，無需與東海交易。’”
夜叉見殿下毫無反應，隻專注於吃魚，微停一下，又繼續念道：“青州總管柯嵐來信，說是，江南四大世家日前結成聯盟，推舉歐陽世家的歐陽全為代表。並倡導江南武林應該聯合起來，組成江南同盟會，以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天下大戰。此論一出，七星堡便積極響應，約歐陽全在鳳凰城共商此事。雙方探討七天，卻是不歡而散，主要分歧在於七星堡不願交出京杭運河的管理權。柯嵐通過鹽幫得知，四大世家組成聯盟正是為了反抗七星堡對京杭運河的壟斷，其中慕容氏暗中向鹽幫表示若魔界能擊潰三才宮和七星堡，江南四大世家則站在魔界這邊。柯嵐沒有理睬慕容氏。”
司徒恨哦了一聲，夜叉接著念道：“桐城周鵬傳來消息，日前在柴達木山穀開礦時，發現一種黑色液體，狀若油脂，遇火便燃，能迅速產生高溫。經兵器坊童千錘鑒定，認為可能是傳說中的黑火。得黑火之助，兵器坊將提高兵器利度，並加快冶煉速度，每月出坊兵器數量會提高兩倍。周城主說，自此魔界大軍將不會再有缺少兵器之憂。”
“祭魔大典的準備工作將於近日內結束，魔界各地紛紛舉行慶祝活動，各地城主的祭品已陸續運抵魔界。其中忽爾丹可汗獻上有‘草原明珠’之稱的。。。。。。。。。”
夜叉話未說完，司徒恨忽然打斷，插口道：“可有魔界十尊的消息？”
夜叉有點手足無措，忙著查看卷冊，看後說道：“沒有。”
司徒恨眉頭微皺，喃喃道：“今日應該有消息了”接著又道：“你下去吧，告訴夜月有了楚慕天的消息，就立即來見我。”夜叉連忙答應離去。
司徒恨讓人把百花亭收拾了，自己走進聽雨樓，剛剛坐下，夜月便已到了聽雨樓外。
司徒恨道：“進來，坐下吧。”
夜月走到司徒恨傍邊坐下開口道：“剛剛得到消息，魔界十尊已全部罹難，而楚慕天本是被困於十絕陣內，可最後卻靠逆脈解體之法，逼出全部潛能，破陣而出，並誅殺十尊，然後離去。施逆脈解體之法者，絕活不過十日，楚慕天雖逃走，卻也命不久矣。”
司徒恨道：“魔界十尊本是為楚慕天而準備的，如今他們與楚慕天同歸於盡，也算死得其所。”
夜月道：“楚慕天身上的軒轅遺秘還沒有拿到，以及他叛出三才宮的原因也沒有查到。殿下，是否還要再派人去？”
司徒恨道：“二十年前，我本可取了卓一夫之命，卻反被困於他們師徒的三才劍陣之中。如今，楚慕天已死，三才劍陣不複存焉，我已再無顧忌之處。楚慕天身上的軒轅遺秘，不過是三才宮中的天道第一卷，與我們魔界的天道第二卷<魔魂錄>上的武學天性相克，我們得之無用。楚慕天之死，即使三才宮不管，柳青蓮也會出麵為夫君報仇。以柳青蓮的功力，天下也沒有幾人是其對手。近幾年，七星堡在江湖上出盡風頭，在我們魔界也敢安插奸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把楚慕天身上帶著的軒轅遺秘說成是第三卷，然後把消息透露給七星堡，就讓他們去嚐嚐柳青蓮的厲害吧。至於，楚慕天叛出三才宮的原因，也無需再查，是秘密就總有大白於天下之時，我們等著就可以了。此事，就到此為止，魔界不再插手。”
夜月道：“是。”
司徒恨又道：“從明日起你全麵負責籌備祭魔大典諸事，此次大典將是我們進軍中原，收複天下的開始，不容許有絲毫差錯。”
夜月接道：“是。”接著又道：“且末，庫錦，墨脫，客什四城聯軍統領今日有了結果，是西域飛龍邱伯寒。他今日飛鴿傳書，向陛下表示，萬事皆備，隻等陛下一聲令下。”
司徒恨哦了一聲。夜月麵現為難之色，口中小心的說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司徒恨道：“你心中的疑慮，我都知道。但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現在正是讓他們出力的時候，有些地方也隻能由著他們了。”
夜月站起躬身道：“屬下謹記於心。”
司徒恨道：“你迴吧，”
夜月轉身離去。
司徒恨看到東邊的夜空已有了朦朧的新月，就關上了房門。
司徒恨關上了房門，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白天的祭魔大典和晚上的作戰部署兩件大事都已經圓滿結束，他的心裏還是滿滿的興奮。他在心中又把所有的事情重新推演了一遍，計劃依然是完美無缺的，無論發生什麽樣的可能，都是一樣的結果。無論誰勝誰敗都將大亂天下，而亂世才真正是魔道昌隆。天下已經平靜太久，早就應該亂起來，而這個天下大亂的序幕就要揭開了。司徒恨想到此處都忍不住要笑起來。他越想越興奮，越興奮越沒有睡意，忽然坐起來，向外唿道：“把‘草原明珠’給我送進來。”
‘草原明珠’是忽爾丹獻上的祭品，乃是一對姐妹，姿色迷人，尤其難得之處，在於兩人神情樣貌皆一模一樣，床第之間，有說不盡的旖ni風情。此時，二女正躺在司徒恨身旁，渾身似被抽出骨骼一般，癱在那兒一動不動，唯聞噓噓喘息之聲。司徒恨意猶未足，無奈之下，隻得披上錦袍，說到：“玄夜，我們去枕霞閣。”
枕霞閣位於月痕山上東麵的一個幽穀內，有十幾間房子和一個小院，裏麵住著媚娘和幾個侍候丫鬟。因為媚娘今日猶在病中，司徒恨本不願打擾於她，怎奈心頭留有一絲欲念之尾，反而更撩人情懷。司徒恨有很多女人，但隻有媚娘才能讓他真正滿足。他離不開媚娘，無論是沮喪失落時，還是興奮激動時，他都需要她的身體。司徒恨盡可能的把她帶在身邊，給她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馬車，她想要什麽，就給予什麽；她難過了，就想辦法讓她開心；她寂寞了，就陪她到處走走逛逛；她喜歡李清照的詞，司徒恨不僅熟背所有李清照的詞，還仿照李清照的描述建了這個枕霞閣，讓她住在裏麵。親愛的讀者，千萬不要誤會，這是愛情。司徒恨對他的那件天蠶衣，紫藤雕花椅，還有每次外出乘坐的飛龍車，也是愛惜的無微不至，更不要說他隨身攜帶的那套食魚之具了。
司徒恨討厭世上的一切，他認為天地造人，已經賦予了人類所有的能力，人類在天地中不應該再借助任何的外物，來滿足自己的需要。若是借助外物那就破壞了人的完美，喪失了人的尊嚴。可是曆史的*早已開始了運轉，司徒恨不是人類的開始，沒有辦法改變天地的規則和人類的方向，他終生為之奮鬥的目標也不過是讓所有的人都能隨心所欲罷了。所以他雖然討厭一切，但從不拒絕使用它們，世界已經如此，唯有接受它才能戰勝它。在世間所有的東西中，司徒恨最討厭女人，因為女人太麻煩。衣服可以穿著禦寒，也可以撕了散心；馬車可以坐著郊遊，也可以砸了泄憤。我不需要給它們解釋，它們也不會問我，為什麽這樣做，但是女人不行。你想使用她的身體，就要先得到她的靈魂，你若是強來或是拿東西交換，那就得不到最美味的享受。在司徒恨的心中：女人的本質是一件工具，本是天地間完美的存在，隻是可惜擁有了靈魂，成了她們最大的遺憾。
枕霞閣內隱隱約約傳出呻吟之聲，甜膩纏綿，聞之欲醉，驟然氣息變得急促，如亂撥琴弦，聲急情亂，趨於高昂，隨著一聲長歎，終歸於平靜。若是此時有人能走到跟前細聽，則還可聽到些悠悠餘韻。
痕山之西，有棟雅致小院，與枕霞閣遙向相對，乃是夜月之居。此時月光匝地，滿園生輝，夜色經風雨清洗，澄淨無波，涼爽宜人。夜月提著油紙雕花燈籠，悄無聲息的走進平時讓來客休息的便廳，隨手又把房門從裏麵關上。快步來到正麵牆上懸掛的虎嘯山林圖前，在畫麵上左下角的一塊石頭上按了一下，轉身走進裏屋，來至平日靜修之處，從懷中取出一物，形若硯柄，用力按入牆麵山體之中，麵前隨後出現一道門戶，夜月閃身而入，牆麵複又迴歸原狀。夜月提著燈籠在猶如蛛網般的山洞中蜿蜒而行，轉眼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