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廿六,施晴才從香港返迴g市。其實她很怕在冬季的時候來迴往返於異地,因為那溫差極大,會使她非常難受。而室外的北風凜然,一團一團的白霧唿出,吸進的卻是又冷又幹的空氣,割得她的氣管也微微發痛。

    機是施浩晨親自去接的。年末的事務繁多,他一般會忙到年三十,而後便不再理會公事,安心與家人度假。施晴不料他來接機,甚是驚訝。

    這次有吳珍妮親自監督,施晴穿著剛購到的淡黃色絨及膝大衣,一副暖和的樣子,故施浩晨看見她也不嘮叨她的衣服穿不夠。他替她把行李放到車尾箱,隨後上車,邊發動車子邊問:“外公外婆身體好不好?”

    才上車,施晴就把頭頂上的羊毛帽子摘了下來,攤在車座上舒了口氣,才說:“挺好的,沒有聽說用什麽病痛的。不過,外公的胡子好像又白了。”

    “唔。”他應了聲,抽空轉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那一臉倦容怎麽也掩不住,不禁問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晚上又和小如去尖沙咀了嗎?”

    前些年,施晴到香港肯定會和安如溜出去夜蒲。安如玩得瘋,家裏的老人都管教不來,而她的父母卻隨她的意,認為她不過是好奇,多去幾次就厭倦了。施晴寒假暑假總有一段日子會到香港暫住,安如便帶她一同前往。施浩晨聽說以後,也曾阻止,隻是那時的施晴正處叛逆期,對他的話隻是應過便算,過後是照去不誤。他曾與安海融說起,安海融不以為然,隻說沒事的,便沒了下文。

    後來,她們終究是去膩了那種燈紅酒綠的酒吧,但施晴卻迷上了酒,烈酒。雖然如此,但她的酒量卻極淺,還真枉費她兩頰間那深深的酒窩。

    她搖搖頭,向他交待:“沒有呢,我都跟阿如在家裏,前幾天才出門,隻去了銅鑼灣。”

    原本她與媽媽說好是年廿八迴來,鑒於安如過分失常,她無法忍受,所以提前了兩天離開。那日安如從酒店裏迴去,狀況比過往更瘋癲。默默地看著安如像定時炸彈一樣,她就覺得心驚。看到安如這副樣子,偶爾她又會想起那日楊耀陽說過的話。其實一段感情下來,又怎能完美無瑕呢?他的那番話把她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每次想起她的心也堵得難受。

    那幾天她過得挺壓抑的,一個人無所事事,她又不能跟安如說,畢竟安如的狀況比她的還要糟糕。於是她隻能獨自去外麵走走,在商場給每個人都買了新年禮物。迴去的時候,甚至在書店裏買了

    三個版本的《

    設計原理》,以防不時之需。

    施浩晨看著女兒失神,不由得感慨。這就是他的女兒,以前她有心事的時候,她會毫不保留地告訴他,若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她第一個就會找他哭訴。現在,她確確實實長大了,世界裏不隻有他一個依賴,或許日後她傷心流淚的時候,會找到另一個肩膀為她支撐,今後的幸福或者會交付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上。而這一切,他無法涉足。

    車子拐進了通往她家宅子的私家小道,施浩晨才想起一件事,隨後便對她說:“我們今年在g市過年,你爺爺上兩天過來了。”

    “呀?好啊。”施晴有點出奇。往年的春節,他們基本上會一同飛往南半球,與身在悉尼的爺爺共渡佳節。他的爺爺多年以前便定居於悉尼,他的父親多次想接他迴g市同住,也被他婉拒。他的妻子早逝,而後雖沒有再娶,身邊卻伴著一位相識多年的異性老朋友。或者人上了年紀,便不再在乎這些虛名,他們一直都沒有結婚。

    迴到家裏,她便瞧見媽媽跟爺爺在客廳裏聊天。施晴將近半年沒有見過爺爺,一時間也甚是激動。

    施澤文看到施晴,倒是高興得很,揮揮手招她坐到自己身邊。

    “爺爺,您今年怎麽舍得過來呀?”施晴依在他的肩在撒嬌,一如往常。

    “這還不是為了你嗎,我的孫女都要辦喜事了,我還能不來嗎?”施澤文已經上了年紀,聲音不及往常的洪亮,但施晴沒有察覺,隻留意到他的話,不由得羞紅了臉,嘟起嘴說:“爺爺,您笑話我!”

    “誰說的?”他難得如此眉開眼笑。

    “你爺爺聽見你的婚事要定下來以後,馬上就要過來了。若是你選的人不夠合爺爺的心意,那便麻煩大了。”安凝木道。

    “那我聽爺爺的話。”施晴笑眯眯地說。

    “又不是沒有見過,哪用得著這般謹慎?小晴喜歡就好,我就是來瞧瞧而已。”

    施晴看著爺爺眉宇間的皺眉也因高興而抖動時,她不自覺也露出微笑,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清。

    春節那幾天,氣溫又再度下降,施晴基本不隨父母到外拜年,每天都窩在家裏睡懶覺。唯一與外界溝通的方式,不過是通通電話,而且,對象也隻有一個。

    自從香港迴來,她就一直沒有與慕景韜見過麵。她想他在年底也會很忙,除了晚上跟他通電話,她

    就不怎麽找他。直到春節過後好些天,慕家一家子來到她

    家拜年,他們才得以見麵。

    那日施晴難得早起,他們來的時候,也是她去開的門。開門以後,她首先就發現淩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她有點嬌澀,低著頭向他們問好,便將他們迎進了家門。

    慕景韜自然走在父母的身後,施晴把大門關上以後,轉過身發現他停在原地等她。

    他的手自然地攬住她的肩,低頭跟她說:“新年快樂。”

    這句話他們在電話裏麵已經說過,那時她剛陪家人守完歲,才想起自己忘記了給他打電話了。她的手機一直落在了房間,她迴去看的時候,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她忙把電話撥迴去。

    十二點的鍾聲剛過,鞭炮聲便此起彼伏。他家沒有大肆放鞭炮煙花的習慣,加上她爺爺的時差還未能調整過來,故他們守歲結束後便各自迴房間休息。

    電話很快被接通,她邊說話便把窗戶關上,把那些喧鬧聲阻隔在外頭。或許是氣氛太美好,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其實施晴很喜歡過春節,一年之初,總是會心懷最美好的祝願以展望未來的時光。今年她的身份有些許變化,她將會懷著兩個人的期許,迎接這新的一年。

    最後,還是他先開的口,“小晴,新年快樂。”

    那麽簡單的一句話,她卻莫名地感到震撼。在這寒寒冬夜裏,他的聲音帶著暖意,聽得她的心不斷地因這樣的溫度而膨脹。她突然好想見他一麵,一麵就好。

    現在他終於在她的身邊了,她方覺得踏實。那顆一直在不願安定下來的心,似是找到了歸宿,緩緩地落到他身上。

    他們兩家太過熟悉,雖說談婚論嫁是一件莊重而嚴肅的事情,但他們卻分外的輕鬆,施晴坐在他身邊,隻是默默地聽著。

    其實她也沒有聽到多少,她的心思並不在此。這不代表她漠不關心,她隻是信賴她身邊的人,能夠將事情處理得很好,因為,他們都希望她幸福安樂。

    施晴覺得,她還沒有畢業,婚是暫時不結了。這是她提出的唯一一個想法,話音未落,便遭到一眾長輩的責備。

    “小晴,你這是什麽話?”這是她家爺爺的。

    “這有什麽關係的,畢業以後再辦婚禮就好!”這是他家的。

    “都什麽時候了,除了結婚還有其他辦法

    嗎?”這是她家媽媽的。

    “定下來的話,大家都安心。”這是他家爸爸的。

    而她家爸爸的話,倒是有個性多了,“你不想嫁嗎?”

    施晴沒有料到自己的一句話,居然掀起了軒然大波。麵對眾人的詢問,她有點懵,她沒有留心聽他們的談話,還真不知道他們把進度推得那麽快。她環顧了眾人一眼,卻發現他們都盯著她看。她有點害怕,站起來便說:“我迴房間休息一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慕景韜的神色如常,他收迴視線,對眾人說:“我上去看看她。”

    施晴才把門掩上,旋即聽見有人在敲門。她隻得重新折迴,把房門打開。見來者是他,她把他迎了進去,隨後才把房門關上,走到櫃子旁邊,在裏頭翻出幾盒東西,遞給了他。

    “給你們的。”她說。

    這上麵的一盒寫著他的名字,他瞧見以後,便拿在手中掂量了下,忽地把目光鎖在她臉上。

    那盒子裏裝著的是一條領帶,與上次她看中的那條是一模一樣的。那日在銅鑼灣,她發現那家品牌店在香港有分店,故便把它買了下來。

    他把東西放到她的梳妝台上,然後對她說:“過來。”

    施晴疑惑,但還是抬步走過去,還差兩步,他便伸手把她拽到跟住,摟住她的腰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氣息撲麵而來,強勢地侵占了她的感官。壓抑過久,人的理智會被消磨,看起來理智,實質上已經接近瘋狂狀態。她的一顆心似被千萬根絲線纏繞,她知道自己無法掙脫這個想念的束縛,所以她也放棄,任自己淪陷其中。

    待兩人分開的時候,施晴已經沒有了力氣,在倚在他懷中氣喘籲籲,他把她擁在懷中,低頭吻過她的發端,聲音又低又沉:“小晴,你的新年禮物,這是別致……”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晚上我才知道周末兩天都有親朋結婚了,事出突然來不及請假了,抱歉!

    說好的雙更呀~~記得撒花,不然對不起我熬的這個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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