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蔓以前跟俞行光是一個大學的,隻不過讀得專業不同,所以是俞行光的同學便也會是霍少蔓的校友。
霍少蔓以前是學校的校花,性格開朗、多才多藝,是許多男同學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當然,誰都知道她是俞行光的女朋友,而且雖然才在大學裏,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男女朋友關係了。
所以對於霍少蔓,所有對她有好感的同學都隻能是仰慕,包括這個同學在內。
可是在聽到霍少蔓不在的消息時,同學還是為這個校花校友感到些許可惜。
“沒事。”與霍少蔓是一種分別,與顧如雪的分別也該是近了吧!從小到大,他都不敢違背家人的意思,更不知道違背後會有什麽結果。但他還不敢嚐試這種結果,也不願意輕意去嚐試這種結果,隻是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什麽人能比家人還要重要,包括顧如雪在內。
“唉,你的小女朋友呢?”同學剛剛失了一下神,迴頭就沒見著顧如雪。這可是他的地盤,把個大活人搞丟了怎麽辦?
“看,在那兒!”不過才一會兒,同學輕唿一聲,手指向人群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俞行光也看到了,此刻顧如雪正極投入地跟一個中年女遊客拉著手對舞著。看著她如花般燦爛地笑顏,雖然聽不到她的笑聲,俞行光也能感受到她心裏的那份雀躍。
走上前去,俞行光微笑著向那中年女遊客點了點頭,然後從她的手裏拉過顧如雪的小手。
“你會跳這個嗎?!我剛學會的!”頭上已沁出了一層熱汗,顧如雪無比興奮地邊跳邊對著俞行光大聲說話。
這種舞步很簡單,隻要看看就能學會的,總是重複著幾個步子轉圈圈。俞行光不答,也跟著顧如雪跳動了起來,隻是、拉她手的時候才發現,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怎麽鬆鬆的呢?!難道,這是天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俞行光自己也迷信了起來而不自知。
“拉緊我,我要轉圈圈啦……”顧如雪高聲歡笑,在俞行光把她的手臂抬高時,她興奮地在俞行光手臂下一個接一個轉著圈圈……
轉啊轉啊!顧如雪隻覺得眼前一切都轉動了起來,包括人群、包括俞行光、包括音樂、包括舞步……
她不是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她就在自己的世界裏轉著圈圈,身邊的人和事她都融不進去,也根本沒想融進去。
忽然有一天,俞行光誤闖了進來,而她竟然會以為他要加入她的世界,陪她一起轉圈圈。幸福、開心、快樂、滿是希望啊!
可是轉眼,誤闖就是誤闖啊!他是做大事的人,怎麽可能天天陪著她玩轉圈圈的遊戲?!他不屬於她,而她……亦留不住他啊!
說什麽要跟她結婚,不過是因為她莫明其妙懷上了他的孩子;孩子現在沒有了,她還做什麽夢?!還結什麽婚?!
說什麽要見雙方的家長,其實就是見他的家長,他的家長不同意,還用見她什麽家長?!
不止她在俞行光麵前卑微,就是她的父母在他的父母麵前也是卑微的,難道社會分等級,父母也分三六九等?!偏偏她的父母也是最低等的父母?!
說什麽有他在不怕,可是沒有了他,她害怕的時候誰來管?!
說什麽天涯海角、海枯石爛,要開心快樂就抓緊現在,誰知道明天醒來誰還是誰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須盡歡啊!!
“啊……”尖叫一聲,腿一軟,整個人兒都要轉得暈倒下去,不料俞行光卻穩穩把她接到懷裏。
“累了?!休息一下。”這場舞俞行光從頭到尾都沒有笑出來,他的眼睛就一直一直追隨著顧如雪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包括她最後那有些絕望的笑意!
“不累!我還能再跳十圈,你信不信?!”其實腿都疼死了,特別是那條傷過的腿……顧如雪就那麽由他摟著,在他懷裏放肆大叫。
“我信!可是今天太晚了,早點睡好了明天有精神登山。你不是說拜佛要誠心的嗎?!我們一起步行上金頂。”這個時候,是佛是道都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看、你看……放煙花啦!”瞬間,夜空被點燃般絢麗起來,一團團、一簇簇、似火焰、似星光,美不勝收,卻瞬間即逝……
“你看,還有紫色的呢!你看……”第二聲還沒叫出來,紫色的煙花早已在最為美麗的時候凋謝……
多麽短暫的美麗,多麽炫目的感覺,如她與他……
“沒力氣了,我要你背我迴酒店。”唿唿地喘著氣,不得不承認,跳舞和高聲大叫實在是一件很消耗體力活的事情。
什麽時候她也不忘向俞行光撒嬌,包括他們分手在即的時候。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俞行光鬆開顧如雪真的在她麵前蹲了下來,驚得顧如雪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你……真的背我啊?!”明明、她明明隻是開句玩笑,他真的、真的蹲下來了?!半晌,顧如雪也不能相信她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他是俞行光啊!那個比孔雀還要驕傲的俞行光啊!他怎麽肯放下架子、拋開形象地背她迴酒店呢?!這裏離酒店,還有一些距離,一路上有好多的遊客行人呢!
“別廢話!快點!”就是以前對霍少蔓,也沒有這麽寵過。隻是因為,他實在覺得欠她太多,在分手前,他能哄她多開心就哄她多開心吧!
“不要你背!”愣了愣,顧如雪卻是繞道而走。
讓俞行光背著自己迴酒店,那是多麽榮耀的事情啊!可是、她寧願不要這份榮耀,因為她不想讓榮耀變迴憶,不想讓自己在迴憶裏痛哭流涕。
“你這丫頭,不是你說讓我背的麽?!”起身,俞行光追上前去。
今天的顧如雪也很奇怪,這樣反反複複是什麽意思?!難道,她預感到了?!
“是很想讓你背,可是……我更想讓你覺著欠我的,而且永遠還也還不清的欠著。隻有這樣,你下輩子才有可能來找我還你的人情債。不然,下輩子我也排不上隊。”看了看俞行光,卻是極認真的說著,似乎她就能確認這個世界一定有前世前生。
“胡說什麽?!一天到晚搞小迷信,還真不該帶你來這迷信發源地來。”他哪裏會不知道顧如雪的意思?!隻不過,是裝不明白而已。
“那就迴去吧!也許不來這裏更好的。”低垂著無神的眼睛,顧如雪低低迴答著。如果不來,他們之間的美好便會少一件,這樣放手會多一份輕鬆啊!真的,來武當山的決定好錯誤,她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雖然來之前那樣的期待。
“你這磨人的小東西!”一彎腰把她給抱了起來,爾後旁若無人的大步向著酒店走去。隻是俞行光不由放心裏苦笑,看來他的演技確實不怎麽樣,竟然連那麽白癡地她都看出來了。
夜色很濃,漫天的星光無比的耀眼,卻奪不過俞行光那雙黑亮的眸子。
縮在他的懷裏,癡癡地看著他的俊顏。武當山一別,就再也看不到了吧!往後的每個雙休,他也不會再往怡景跑了。就算往怡景跑,也不會去他的那間小租房了吧!
她忽然好慶幸自己早先的決定,他的房子再好,她也沒有搬過去。不然,今日,她會有多麽的狼狽。
其實她也是個極要麵子的人,在前夫提出離婚的時候她什麽也不爭,覺得這就是體現了個人的素質,這就是麵子。
可是在他的麵前,她一退再退,現在都退到了牆角角邊,沒有了半點的麵子。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這、還是她麽?!她自己都認不出她來了。
“老俞,我不想睡覺,一點也不想睡覺,我們今天一晚上都不睡覺好不好?!”都快到酒店門口了,顧如雪隻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每過一秒就少一秒,千般不舍萬般無奈,但她亦明白不管她再做什麽,其實也是留不住他的。
“那你想做什麽?!”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今天……他也願意為她冒險去摘。
他第一次感覺到,其實懷裏這個小東西不僅僅是隻逗人開心的巴巴狗,她還是極有“靈性”的。有時候有些話不用說,她竟然也能感受得到,並且還會默默地配合他。可是這更讓他心疼,什麽時候起,她不再張牙舞爪地保護她自己了?!什麽時候起,她剪掉爪子隻為討他歡心了?!
“我想唱歌……”知道俞行光停下來了,顧如雪眨了眨眼睛。
“唱歌?!”把顧如雪放下來,俞行光微微喘著氣。雖然這個小東西並不重,可是抱著她一路走來,讓他也明白,自己並不太年輕了。
“你看!那裏有唱歌的地方呢!”顧如雪伸手一指,旁邊一條街都是ktv呢!
“就我們三個人,唱什麽歌?!”況且,俞行光並不是個很喜歡唱歌的人。
“走嘛、走嘛!”拉起俞行光的胳膊,恨不得一步就可以走過去。
“走吧!難得你的小女朋友興致這麽高。”他們之間的關係讓同學看著覺得很奇怪。如果霍少蔓不在了,他大可以正大光明跟他的小女朋友在一起,可是他的眼裏卻總有著抵觸、掩飾、心疼……總之,是一種很矛盾、很複雜的感覺,讓人無法看透。
剛剛還打算跟她“摘星星”呢!現在竟然又不太願意跟她唱歌。想到這裏,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矛盾糾結了。
深唿一口氣,也就隨著她往ktv走去。
“老俞,你喜歡聽什麽歌?!”其實顧如雪並不是個很會唱歌的人,也沒有什麽特別會唱的歌,來這裏完全是想瘋一下,發泄一下情緒。
而俞行光與同學坐在沙發間低低地說著話,向顧如雪揮了揮手,表示讓她隨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
顧如雪迴過頭,自己在點歌電腦上點了起來。點了好多好多,包括一些隻聽過卻根本不會唱的。然後認真一首一首自顧自地唱著,遇上不會唱得就光聽,能插上一句就插上一句,好聽的就再重複放幾次,就好像小學生學漢字時一樣認真……
“即使少蔓不在了,也不用這樣將就自己的。”叫了幾支啤酒,同學打開跟俞行光一人一支。
“你也覺得……我跟她就是將就?!”俞行光抿了一口,不由淡淡地一笑。但這樣的笑卻並不是因為開心,反而是因為無奈。
“將就”,這個詞他今天聽到兩次,由不同的兩個人說出口,讓俞行光想不承認似都難了。
可是,他與她之間難道真是“將就”?!恰恰他覺得,如果跟別人在一起才會是將就,而跟她……唯獨就不是。
“很明顯啊!她……身上哪裏有亮點?!分明就是個還沒懂事的孩子。難道她父母有點什麽來頭?!或者……”就覺得長相平平的她一路上總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亂嚷嚷,還真沒看出顧如雪身上哪有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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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沒有什麽亮點,也沒有什麽背景。可是真希望她隻是個沒有憂愁的孩子,就樣就更好了。”分手的話怎麽跟她說?!說了以後,她一定會跟孩子一樣大哭的吧!那樣的場麵,別說她受不了,他也會於心不忍的。
“老俞!我好喜歡這首歌!”不得不說,顧如雪對音樂也是蠻有天賦的。一首歌聽上三四便,就能學得差不多了。起身,坐到俞行光的身邊,然後小腦袋跟著音樂左搖右晃的。
俞行光迴過頭,看到字幕上的歌名《類似愛情》。
“我站在屋頂,黃昏的光影,我聽見愛情光臨的聲音,微妙的反應,忽然想起你,這默契感覺像是一個謎。心裏有點急,也有點生氣……”
一段旋律過後,顧如雪很認真地唱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雖然有些地方唱得不準,有時候跟不上節奏,可是、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樣的心情,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並不是也許。可不要忘記,你要相信你自己,給我一些類似愛情的迴應。這個世界、很無情……謝謝你,說一聲,愛你、我很想聽……”唱到最後這一段時,顧如雪竟然淚流滿麵……
旋律已轉到下一首,顧如雪卻拿著麥對著俞行光再一次重複起那一段來……
“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並不是也許。可不要忘記你要相信你自己,給我一些類似愛情的迴應。這個世界、很無情,謝謝你,說一聲,愛你、我很想聽……”
“別唱啦!這種歌把人心情越唱越壞!”把她手裏的麥搶過,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柔軟到不行,卻隻能佯裝發她的脾氣。
說愛她?!從開始到現在,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就要結束了,是不是,他還欠著她這一句“愛她”呢?!
類似愛情,他們之間的感情僅僅隻是“類似愛情”?!並非“真的愛情”?
“這首歌真的很好聽呢!”任俞行光用手指把她臉上的淚水擦去,爾後聽他的不唱了。她知道,她那哭著唱歌的聲音一定難聽死了。
“來,我教你玩這個。”說著,俞行光把沙發前小幾上的兩盒色子拿過來,分給顧如雪一盒,自己一盒。
“來,像我這樣搖。”說著,嘩啦啦地把色子搖響。
顧如雪從來沒玩過,在她的記憶裏色子似乎是爸爸賭錢的工具,這也能隻是好玩兒的嗎?!但、她還是學俞行光把色子盒拿起來,也放在自己耳邊嘩啦啦地搖響。
“你看看你盒子裏的色子,但不要讓我看到,然後你可以告訴我真話,也可以告訴我假話。隻是報數一定要往上麵報,不能往下麵報,我們誰都有權叫停,看看我們誰猜得準。”說著,把色子盒放下,然後自己看了看自己色子盒裏的色子。
“我說我們倆盒子裏有五個五。”俞行光先告訴顧如雪。
“我說有六個六。”其實顧如雪並不怎麽會玩,也就是看到自己滿盒子裏全是六,隨意叫的。
“我不信,打開看。”俞行光自己手裏就一個六,他當然不信顧如雪盒子裏全是六,這個世界不可能會有巧合,所以他當然要叫停。把自己的盒子打開,然後等著看顧如雪的。
顧如雪愣了愣,然後緩緩打開小盒。很巧,竟然是五個色子全是六。而俞行光盒子裏,一個六安靜地躺在那裏。
“你看!明明是六個六,你為什麽不信呢?!”顧如雪認真看了看,然後看向俞行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知道遊戲規則出錯了。
“好!我接受懲罰。”說著,俞行光把一邊的啤酒一杯飲盡。ktv包間裏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目光裏盡是落寂……
可是讓俞行光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她的盒子裏全是六呢?!為什麽她在遊戲裏說得也全是實話呢?!
“再來!可是你要記得,不用跟我說實話,不然你會輸的。”說著,俞行光又搖響了色子。
顧如雪也效仿,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俞行光怎麽就不信她是五個六呢?!他為什麽不相信自己呢?!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謊啊!難道人與人之間,就算是親密到肌膚相親了,還不算是最最親密?!還存在著懷疑?!
“你先說。”放下,俞行光這一次讓顧如雪先說。
“五個六。”顧如雪看了看自己的,然後抬起頭來。
“六個六。”俞行光看了看自己的,繼續往上叫。
“七個六。”顧如雪又叫。
“我不信,打開。”說著,俞行光先打開了自己色子盒。他隻有兩個六,他不信顧如雪會又是五個六。如果她又是五個六,那還真是見了鬼了!
顧如雪安靜地把色子盒打開,她、竟然一個六也沒有。
“你還沒學會?!你一個六也沒有,我叫六個六的時候你就應該叫停,讓我打開,這樣我就輸了啊!”她也會說謊了,雖然學得快,可是算數還真不怎麽樣。
“不是,而是……我不想讓你輸。”這幾加幾的小算數,顧如雪又怎麽會學不會呢?!難道她怡景大學的畢業證真的是碰運氣嗎?!隻是,俞行光在她的心裏永遠都是強者,是勝利者,是英雄般的神奇人物,她不願意看到他也會有輸的時候。
“這不過是一場遊戲!”俞行光根本就不曾料到她會這樣迴答,不覺心裏一提,她、已經陷到好深好深了。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希望你輸。”說著,顧如雪伸手去取旁邊的啤酒。
“算啦!不玩了,也不罰你了。”他明知道她的酒量,如果罰她、她一定會醉死的。
“老俞,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輸都輸不起。”聽他的把手縮迴來,但、心裏很不是滋味。
“傻瓜,你沒有輸,我們都沒有輸。”是的,她輸了遊戲,可是卻贏了他的心。“分手”那兩個字更加的說不出口,試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哪個女人,連一場遊戲都舍不得讓他輸的?!
“都沒有輸嗎?!”顧如雪看著俞行光,他怎麽那麽好看呢?!怎麽看、也看不厭倦呢!
“太晚了,迴酒店。”由顧如雪愣愣地看了半晌,俞行光起身把她從沙發裏拉起來。真的太晚了,不覺,都十一點多了呢!
“嗯!可是老俞,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會騙你的;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會讓你輸。”顧如雪笑著答應。這一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又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原來分手的時候才是她最為燦爛的時候。
俞行光一時語塞,隻能緘默……
“老俞,你來追我啊!”第二天一大早,顧如雪就像隻快樂的小鳥般雀躍著在俞行光的前麵“飛”,似乎完全忘記了“悲慘”的昨天。
霍少蔓以前是學校的校花,性格開朗、多才多藝,是許多男同學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當然,誰都知道她是俞行光的女朋友,而且雖然才在大學裏,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男女朋友關係了。
所以對於霍少蔓,所有對她有好感的同學都隻能是仰慕,包括這個同學在內。
可是在聽到霍少蔓不在的消息時,同學還是為這個校花校友感到些許可惜。
“沒事。”與霍少蔓是一種分別,與顧如雪的分別也該是近了吧!從小到大,他都不敢違背家人的意思,更不知道違背後會有什麽結果。但他還不敢嚐試這種結果,也不願意輕意去嚐試這種結果,隻是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什麽人能比家人還要重要,包括顧如雪在內。
“唉,你的小女朋友呢?”同學剛剛失了一下神,迴頭就沒見著顧如雪。這可是他的地盤,把個大活人搞丟了怎麽辦?
“看,在那兒!”不過才一會兒,同學輕唿一聲,手指向人群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俞行光也看到了,此刻顧如雪正極投入地跟一個中年女遊客拉著手對舞著。看著她如花般燦爛地笑顏,雖然聽不到她的笑聲,俞行光也能感受到她心裏的那份雀躍。
走上前去,俞行光微笑著向那中年女遊客點了點頭,然後從她的手裏拉過顧如雪的小手。
“你會跳這個嗎?!我剛學會的!”頭上已沁出了一層熱汗,顧如雪無比興奮地邊跳邊對著俞行光大聲說話。
這種舞步很簡單,隻要看看就能學會的,總是重複著幾個步子轉圈圈。俞行光不答,也跟著顧如雪跳動了起來,隻是、拉她手的時候才發現,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怎麽鬆鬆的呢?!難道,這是天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俞行光自己也迷信了起來而不自知。
“拉緊我,我要轉圈圈啦……”顧如雪高聲歡笑,在俞行光把她的手臂抬高時,她興奮地在俞行光手臂下一個接一個轉著圈圈……
轉啊轉啊!顧如雪隻覺得眼前一切都轉動了起來,包括人群、包括俞行光、包括音樂、包括舞步……
她不是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她就在自己的世界裏轉著圈圈,身邊的人和事她都融不進去,也根本沒想融進去。
忽然有一天,俞行光誤闖了進來,而她竟然會以為他要加入她的世界,陪她一起轉圈圈。幸福、開心、快樂、滿是希望啊!
可是轉眼,誤闖就是誤闖啊!他是做大事的人,怎麽可能天天陪著她玩轉圈圈的遊戲?!他不屬於她,而她……亦留不住他啊!
說什麽要跟她結婚,不過是因為她莫明其妙懷上了他的孩子;孩子現在沒有了,她還做什麽夢?!還結什麽婚?!
說什麽要見雙方的家長,其實就是見他的家長,他的家長不同意,還用見她什麽家長?!
不止她在俞行光麵前卑微,就是她的父母在他的父母麵前也是卑微的,難道社會分等級,父母也分三六九等?!偏偏她的父母也是最低等的父母?!
說什麽有他在不怕,可是沒有了他,她害怕的時候誰來管?!
說什麽天涯海角、海枯石爛,要開心快樂就抓緊現在,誰知道明天醒來誰還是誰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須盡歡啊!!
“啊……”尖叫一聲,腿一軟,整個人兒都要轉得暈倒下去,不料俞行光卻穩穩把她接到懷裏。
“累了?!休息一下。”這場舞俞行光從頭到尾都沒有笑出來,他的眼睛就一直一直追隨著顧如雪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包括她最後那有些絕望的笑意!
“不累!我還能再跳十圈,你信不信?!”其實腿都疼死了,特別是那條傷過的腿……顧如雪就那麽由他摟著,在他懷裏放肆大叫。
“我信!可是今天太晚了,早點睡好了明天有精神登山。你不是說拜佛要誠心的嗎?!我們一起步行上金頂。”這個時候,是佛是道都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看、你看……放煙花啦!”瞬間,夜空被點燃般絢麗起來,一團團、一簇簇、似火焰、似星光,美不勝收,卻瞬間即逝……
“你看,還有紫色的呢!你看……”第二聲還沒叫出來,紫色的煙花早已在最為美麗的時候凋謝……
多麽短暫的美麗,多麽炫目的感覺,如她與他……
“沒力氣了,我要你背我迴酒店。”唿唿地喘著氣,不得不承認,跳舞和高聲大叫實在是一件很消耗體力活的事情。
什麽時候她也不忘向俞行光撒嬌,包括他們分手在即的時候。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俞行光鬆開顧如雪真的在她麵前蹲了下來,驚得顧如雪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你……真的背我啊?!”明明、她明明隻是開句玩笑,他真的、真的蹲下來了?!半晌,顧如雪也不能相信她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他是俞行光啊!那個比孔雀還要驕傲的俞行光啊!他怎麽肯放下架子、拋開形象地背她迴酒店呢?!這裏離酒店,還有一些距離,一路上有好多的遊客行人呢!
“別廢話!快點!”就是以前對霍少蔓,也沒有這麽寵過。隻是因為,他實在覺得欠她太多,在分手前,他能哄她多開心就哄她多開心吧!
“不要你背!”愣了愣,顧如雪卻是繞道而走。
讓俞行光背著自己迴酒店,那是多麽榮耀的事情啊!可是、她寧願不要這份榮耀,因為她不想讓榮耀變迴憶,不想讓自己在迴憶裏痛哭流涕。
“你這丫頭,不是你說讓我背的麽?!”起身,俞行光追上前去。
今天的顧如雪也很奇怪,這樣反反複複是什麽意思?!難道,她預感到了?!
“是很想讓你背,可是……我更想讓你覺著欠我的,而且永遠還也還不清的欠著。隻有這樣,你下輩子才有可能來找我還你的人情債。不然,下輩子我也排不上隊。”看了看俞行光,卻是極認真的說著,似乎她就能確認這個世界一定有前世前生。
“胡說什麽?!一天到晚搞小迷信,還真不該帶你來這迷信發源地來。”他哪裏會不知道顧如雪的意思?!隻不過,是裝不明白而已。
“那就迴去吧!也許不來這裏更好的。”低垂著無神的眼睛,顧如雪低低迴答著。如果不來,他們之間的美好便會少一件,這樣放手會多一份輕鬆啊!真的,來武當山的決定好錯誤,她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雖然來之前那樣的期待。
“你這磨人的小東西!”一彎腰把她給抱了起來,爾後旁若無人的大步向著酒店走去。隻是俞行光不由放心裏苦笑,看來他的演技確實不怎麽樣,竟然連那麽白癡地她都看出來了。
夜色很濃,漫天的星光無比的耀眼,卻奪不過俞行光那雙黑亮的眸子。
縮在他的懷裏,癡癡地看著他的俊顏。武當山一別,就再也看不到了吧!往後的每個雙休,他也不會再往怡景跑了。就算往怡景跑,也不會去他的那間小租房了吧!
她忽然好慶幸自己早先的決定,他的房子再好,她也沒有搬過去。不然,今日,她會有多麽的狼狽。
其實她也是個極要麵子的人,在前夫提出離婚的時候她什麽也不爭,覺得這就是體現了個人的素質,這就是麵子。
可是在他的麵前,她一退再退,現在都退到了牆角角邊,沒有了半點的麵子。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這、還是她麽?!她自己都認不出她來了。
“老俞,我不想睡覺,一點也不想睡覺,我們今天一晚上都不睡覺好不好?!”都快到酒店門口了,顧如雪隻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每過一秒就少一秒,千般不舍萬般無奈,但她亦明白不管她再做什麽,其實也是留不住他的。
“那你想做什麽?!”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今天……他也願意為她冒險去摘。
他第一次感覺到,其實懷裏這個小東西不僅僅是隻逗人開心的巴巴狗,她還是極有“靈性”的。有時候有些話不用說,她竟然也能感受得到,並且還會默默地配合他。可是這更讓他心疼,什麽時候起,她不再張牙舞爪地保護她自己了?!什麽時候起,她剪掉爪子隻為討他歡心了?!
“我想唱歌……”知道俞行光停下來了,顧如雪眨了眨眼睛。
“唱歌?!”把顧如雪放下來,俞行光微微喘著氣。雖然這個小東西並不重,可是抱著她一路走來,讓他也明白,自己並不太年輕了。
“你看!那裏有唱歌的地方呢!”顧如雪伸手一指,旁邊一條街都是ktv呢!
“就我們三個人,唱什麽歌?!”況且,俞行光並不是個很喜歡唱歌的人。
“走嘛、走嘛!”拉起俞行光的胳膊,恨不得一步就可以走過去。
“走吧!難得你的小女朋友興致這麽高。”他們之間的關係讓同學看著覺得很奇怪。如果霍少蔓不在了,他大可以正大光明跟他的小女朋友在一起,可是他的眼裏卻總有著抵觸、掩飾、心疼……總之,是一種很矛盾、很複雜的感覺,讓人無法看透。
剛剛還打算跟她“摘星星”呢!現在竟然又不太願意跟她唱歌。想到這裏,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矛盾糾結了。
深唿一口氣,也就隨著她往ktv走去。
“老俞,你喜歡聽什麽歌?!”其實顧如雪並不是個很會唱歌的人,也沒有什麽特別會唱的歌,來這裏完全是想瘋一下,發泄一下情緒。
而俞行光與同學坐在沙發間低低地說著話,向顧如雪揮了揮手,表示讓她隨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
顧如雪迴過頭,自己在點歌電腦上點了起來。點了好多好多,包括一些隻聽過卻根本不會唱的。然後認真一首一首自顧自地唱著,遇上不會唱得就光聽,能插上一句就插上一句,好聽的就再重複放幾次,就好像小學生學漢字時一樣認真……
“即使少蔓不在了,也不用這樣將就自己的。”叫了幾支啤酒,同學打開跟俞行光一人一支。
“你也覺得……我跟她就是將就?!”俞行光抿了一口,不由淡淡地一笑。但這樣的笑卻並不是因為開心,反而是因為無奈。
“將就”,這個詞他今天聽到兩次,由不同的兩個人說出口,讓俞行光想不承認似都難了。
可是,他與她之間難道真是“將就”?!恰恰他覺得,如果跟別人在一起才會是將就,而跟她……唯獨就不是。
“很明顯啊!她……身上哪裏有亮點?!分明就是個還沒懂事的孩子。難道她父母有點什麽來頭?!或者……”就覺得長相平平的她一路上總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亂嚷嚷,還真沒看出顧如雪身上哪有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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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俞!我好喜歡這首歌!”不得不說,顧如雪對音樂也是蠻有天賦的。一首歌聽上三四便,就能學得差不多了。起身,坐到俞行光的身邊,然後小腦袋跟著音樂左搖右晃的。
俞行光迴過頭,看到字幕上的歌名《類似愛情》。
“我站在屋頂,黃昏的光影,我聽見愛情光臨的聲音,微妙的反應,忽然想起你,這默契感覺像是一個謎。心裏有點急,也有點生氣……”
一段旋律過後,顧如雪很認真地唱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雖然有些地方唱得不準,有時候跟不上節奏,可是、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樣的心情,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並不是也許。可不要忘記,你要相信你自己,給我一些類似愛情的迴應。這個世界、很無情……謝謝你,說一聲,愛你、我很想聽……”唱到最後這一段時,顧如雪竟然淚流滿麵……
旋律已轉到下一首,顧如雪卻拿著麥對著俞行光再一次重複起那一段來……
“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並不是也許。可不要忘記你要相信你自己,給我一些類似愛情的迴應。這個世界、很無情,謝謝你,說一聲,愛你、我很想聽……”
“別唱啦!這種歌把人心情越唱越壞!”把她手裏的麥搶過,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柔軟到不行,卻隻能佯裝發她的脾氣。
說愛她?!從開始到現在,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就要結束了,是不是,他還欠著她這一句“愛她”呢?!
類似愛情,他們之間的感情僅僅隻是“類似愛情”?!並非“真的愛情”?
“這首歌真的很好聽呢!”任俞行光用手指把她臉上的淚水擦去,爾後聽他的不唱了。她知道,她那哭著唱歌的聲音一定難聽死了。
“來,我教你玩這個。”說著,俞行光把沙發前小幾上的兩盒色子拿過來,分給顧如雪一盒,自己一盒。
“來,像我這樣搖。”說著,嘩啦啦地把色子搖響。
顧如雪從來沒玩過,在她的記憶裏色子似乎是爸爸賭錢的工具,這也能隻是好玩兒的嗎?!但、她還是學俞行光把色子盒拿起來,也放在自己耳邊嘩啦啦地搖響。
“你看看你盒子裏的色子,但不要讓我看到,然後你可以告訴我真話,也可以告訴我假話。隻是報數一定要往上麵報,不能往下麵報,我們誰都有權叫停,看看我們誰猜得準。”說著,把色子盒放下,然後自己看了看自己色子盒裏的色子。
“我說我們倆盒子裏有五個五。”俞行光先告訴顧如雪。
“我說有六個六。”其實顧如雪並不怎麽會玩,也就是看到自己滿盒子裏全是六,隨意叫的。
“我不信,打開看。”俞行光自己手裏就一個六,他當然不信顧如雪盒子裏全是六,這個世界不可能會有巧合,所以他當然要叫停。把自己的盒子打開,然後等著看顧如雪的。
顧如雪愣了愣,然後緩緩打開小盒。很巧,竟然是五個色子全是六。而俞行光盒子裏,一個六安靜地躺在那裏。
“你看!明明是六個六,你為什麽不信呢?!”顧如雪認真看了看,然後看向俞行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知道遊戲規則出錯了。
“好!我接受懲罰。”說著,俞行光把一邊的啤酒一杯飲盡。ktv包間裏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目光裏盡是落寂……
可是讓俞行光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她的盒子裏全是六呢?!為什麽她在遊戲裏說得也全是實話呢?!
“再來!可是你要記得,不用跟我說實話,不然你會輸的。”說著,俞行光又搖響了色子。
顧如雪也效仿,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俞行光怎麽就不信她是五個六呢?!他為什麽不相信自己呢?!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謊啊!難道人與人之間,就算是親密到肌膚相親了,還不算是最最親密?!還存在著懷疑?!
“你先說。”放下,俞行光這一次讓顧如雪先說。
“五個六。”顧如雪看了看自己的,然後抬起頭來。
“六個六。”俞行光看了看自己的,繼續往上叫。
“七個六。”顧如雪又叫。
“我不信,打開。”說著,俞行光先打開了自己色子盒。他隻有兩個六,他不信顧如雪會又是五個六。如果她又是五個六,那還真是見了鬼了!
顧如雪安靜地把色子盒打開,她、竟然一個六也沒有。
“你還沒學會?!你一個六也沒有,我叫六個六的時候你就應該叫停,讓我打開,這樣我就輸了啊!”她也會說謊了,雖然學得快,可是算數還真不怎麽樣。
“不是,而是……我不想讓你輸。”這幾加幾的小算數,顧如雪又怎麽會學不會呢?!難道她怡景大學的畢業證真的是碰運氣嗎?!隻是,俞行光在她的心裏永遠都是強者,是勝利者,是英雄般的神奇人物,她不願意看到他也會有輸的時候。
“這不過是一場遊戲!”俞行光根本就不曾料到她會這樣迴答,不覺心裏一提,她、已經陷到好深好深了。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希望你輸。”說著,顧如雪伸手去取旁邊的啤酒。
“算啦!不玩了,也不罰你了。”他明知道她的酒量,如果罰她、她一定會醉死的。
“老俞,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輸都輸不起。”聽他的把手縮迴來,但、心裏很不是滋味。
“傻瓜,你沒有輸,我們都沒有輸。”是的,她輸了遊戲,可是卻贏了他的心。“分手”那兩個字更加的說不出口,試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哪個女人,連一場遊戲都舍不得讓他輸的?!
“都沒有輸嗎?!”顧如雪看著俞行光,他怎麽那麽好看呢?!怎麽看、也看不厭倦呢!
“太晚了,迴酒店。”由顧如雪愣愣地看了半晌,俞行光起身把她從沙發裏拉起來。真的太晚了,不覺,都十一點多了呢!
“嗯!可是老俞,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會騙你的;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會讓你輸。”顧如雪笑著答應。這一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又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原來分手的時候才是她最為燦爛的時候。
俞行光一時語塞,隻能緘默……
“老俞,你來追我啊!”第二天一大早,顧如雪就像隻快樂的小鳥般雀躍著在俞行光的前麵“飛”,似乎完全忘記了“悲慘”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