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包間的外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個年輕人推開房門,裏麵立刻傳來喧囂的人聲,聽到有人問:“哦,你迴來了呀!”又聽到有人問外麵冷不冷之類的話。他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看了看站在外麵的趙蕭君,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忽然聽到陳喬其的聲音懶洋洋的傳進耳朵:“阿胖,我手機呢?有沒有帶過來?”他點了點頭,卻沒有拿出來。手機在趙蕭君手上。

    趙蕭君聽到他的聲音,再也忍不住,移身站到門口,看見陳喬其上身正趴在台球桌上,手指扶住球杆,眼睛正瞄準一粒花色的球,一眨不眨,神情專注認真,側臉在燈光的照耀下,有如刀削,英俊的令人屏息。再當時那樣的情況下,趙蕭君竟然會覺得他英俊的令她屏息,難道是因為想念的緣故嗎?

    陳喬其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看到她,神色大驚,內心像是戰場上密集落下的鼓聲,“咚咚咚”的在翻騰,一陣比一陣急,簡直沒有間歇。眼睛驀地睜大,似乎不能相信,表情一變再變。然後下意識的放下球杆,慢慢的直起身子,比站在旁邊的人高出半個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嘴唇漸漸的抿住了,露出倔強的神態,僵在那裏,沒有說話。

    趙蕭君忍住驀然湧現的萬千情緒,心裏雖然酸酸的,還是微笑的喊了一聲:“喬其——”卻怎麽也說不下去。陳喬其像到現在才迴過神來,卻不理會她,依舊彎下身去,拿起桌上的球杆,對著九號球,狠狠的擊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到桌子上,反彈後朝她這裏“撲”的飛過來。趙蕭君本能的偏了偏頭,球沒有湊巧的砸到她,而是從她右邊的肩膀上飛了出去。陳喬其的臉色卻忽然白了,右腳不由自主的朝她這裏跨了一步,然後又停下了。

    整個房間的人都靜悄悄的看著他們兩個,似乎感覺到暗地裏流動的浪潮,氣氛變的十分尷尬,誰都不敢隨便說話。趙蕭君走過去,衝所有人得體的笑了一笑,然後走到陳喬其身邊柔聲說:“喬其,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迴去怎麽樣?”陳喬其不理她,兀自拿著球杆不說話。趙蕭君微微皺了皺眉,又叫了一句:“喬其,很晚了!”陳喬其幹脆走到另一邊去。趙蕭君僵立在那裏。

    趙蕭君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稍稍提高音調:“喬其,跟我迴去。”陳喬其將手上的球杆一甩,“當”的一聲撞到台球桌上。眾人見他們兩個鬧的有些僵硬,都坐不住,於是借口說要上洗手間,一個接一個離開了。大家年紀雖輕,多少在社會上混過,懂一些人情世故,識相的先走了。

    不一會

    兒,房間裏隻剩他們兩個。最後一個離開的阿胖還順手將門給帶上了。趙蕭君舒了一口氣,從包裏掏出他的手機,走過去放在他手心裏,低聲說:“先跟我迴去再說。”陳喬其將手機扔在台球桌上,冷著臉說:“我不迴去。”趙蕭君嗬斥:“喬其,你這是幹什麽呢!”

    陳喬其冷笑:“你這又是幹什麽呢?”趙蕭君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陳喬其又接著說:“你憑什麽管我?管我的話也要有資格!”趙蕭君氣的渾身顫抖,怒氣終於如滔滔的洪水破堤而出,看著他吼:“我憑什麽管你?你竟然說這樣的話!陳喬其,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喬其立即接上去說:“我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最清楚嗎?”趙蕭君手指幾乎掐進手心裏,隱隱的有血痕。她看著陳喬其的臉,他的臉上,看不出削瘦,可是眼睛裏卻露出滄桑——是的,的確是滄桑,一個孩子完全不該有的滄桑。忽然流下眼淚,哽咽說:“喬其,你知道我不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陳喬其卻無所謂的聳肩:“這個樣子有什麽不好!”

    趙蕭君忽然急了,恐懼的喊他的名字:“喬其!不要這個樣子!”陳喬其的眼中終於泄露了隱藏許久的傷痛,大聲說:“不要那樣叫我!”趙蕭君靠在台球桌上嗚咽出聲。陳喬其似乎忍受不了她的低泣,神色終於軟化下來。伸出手指輕輕揩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房間裏隻聽的到她哀哀的哭泣聲。許久之後,陳喬其完全投降,歎息說:“好了,不要哭了,我們先迴家。”低沉纏綿的聲音在趙蕭君的耳朵旁一直徘徊不去。

    趙蕭君哭的雙眼紅腫,不敢見人,怕人笑話,偷偷溜到旁邊的洗手間整理。陳喬其拿起手機,見到上麵全是趙蕭君打給他的電話,還有短信,語氣一次比一次焦急。找到阿胖,問:“你怎麽帶她過來了?”阿胖像做了什麽錯事,低著頭道歉:“對不起,老大,我——”陳喬其揮手打斷他,直截了當的問:“你怎麽碰到她的?”阿胖著急的說:“不是我要帶她過來的。我照你的話去你住的地方拿手機,看見她坐在門口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起來挺慘的,所以就——”陳喬其點頭表示知道,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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