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蕭君見他這個樣子,滿心要責備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也有些酸,於是改口問:“有什麽事?為什麽不打電話?”陳喬其這才停下來,看著她低啞著聲音問:“你真要搬走麽?”趙蕭君停了一會兒,輕輕的“恩”了一聲。陳喬其忽然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蕭君,如果是因為那晚的事情——”說的字字艱澀,似乎頗為困難,像含著千斤重的橄欖,“我對你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搬走?”用幾近哀求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趙蕭君見到他那樣的眼神,無比的懊悔,帶著滿腔的真誠,猶帶著滿心的期望,像箭直直射中她的心髒,唿吸頓時困難,瞬間說不出話來。陳喬其繼續用那種眼神看住她,低緩的說:“蕭君,是我不好——你搬迴來好不好?我再也不那樣了!蕭君,搬迴來好不好?”語調哀傷,隻是一味的哀求。趙蕭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如黑寶石般的眼睛裏承了太多她負擔不起的東西,是那樣的昂貴奢侈。

    陳喬其繼續訴說:“蕭君,本來我想等你再消消氣就會迴來的。可是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的把東西也搬走了!蕭君,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隻要你不搬出去,我知道錯了!”神情急燥悲傷,像有滿腔的苦楚無法訴說,似乎是因為不能將心裏的又深又重的感情用語言表達出那麽一丁點而痛苦,似乎害怕的不能自已。似乎有太多的感情不敢直直的宣泄,害怕一個不當就全盤皆輸,就像上次一樣——所以暫且隻能深深的隱藏,隱忍的如此辛苦!

    趙蕭君隻是伸出手探了探他的手溫,雖然還是冷,可是比剛才卻好多了。手指正抽迴來的時候,陳喬其趁勢拽住了,緊緊的握在手心裏,眼睛直直望住她,千言萬語而不敢訴說。趙蕭君熱的指尖越發顯得他手心的冰涼,似乎可以感覺到脈搏的跳動,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過了好半晌,她才輕聲嗬斥:“喬其!”陳喬其有些慌亂的放開她的手,眼神卻依舊直逼她的靈魂深處,慌的她措手不及。

    趙蕭君對他這樣大膽的行為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陳喬其試探性的說:“蕭君,你答應搬迴來了嗎?”趙蕭君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逼的自己抬頭迎視他,硬邦邦的說:“既然搬走了,就沒有再搬迴去的道理。”這句話像尖銳的石塊,重重的將他捧在手心裏的希冀擊打的粉碎。陳喬其遽然色變,呻吟似的哽咽:“蕭君!為什麽?蕭君——,你不可以這樣——”

    趙蕭君麵無表情,狠狠的說:“我不會再搬迴去了。”陳喬其

    幾乎是嘶吼出聲:“為什麽,蕭君——”忽然又像想到什麽似的,著急的說:“蕭君,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我好好的還不行嗎——”還來不及說完,就被趙蕭君平靜的打斷:“不是因為這個。”陳喬其愣了一下,抬頭仔細看她,低低嗚咽的說:“那是因為什麽?蕭君,隻要你搬迴來,我什麽都改好不好?”趙蕭君咬著牙才能穩住自己,不緊不慢的說:“喬其,真的不是因為這個。我沒有生你的氣,從來都沒有。”

    陳喬其忽然抓緊她的手,捧在手心裏,才發現她的手甚至比自己的還要冷,幾近哽咽的說:“那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搬走?”聲音在顫抖,似乎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趙蕭君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平靜的說:“沒有為什麽,到該搬出去的時候了。”然後起身頭也不迴的快步離開。

    陳喬其在轉彎的黑影裏攔住她,用力扳她的肩膀,隻懂得說:“蕭君,求你不要離開好不好?好不好!”是那樣的無助,想要緊緊抓牢一心想要抓住的東西卻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頭伏在她肩上,像迷路的孩子,隻能慌亂的低泣。趙蕭君站在黑暗裏一動不動,許久才說:“喬其,不要這樣。如果想要風箏飛的更高,就要學會放手。你也要學會這一點。”陳喬其隻是抬不起頭來。他不會放手!

    趙蕭君隔了好一會兒又說:“要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胡來了。”陳喬其一動不動,沒有迴答。趙蕭君推他,輕聲說:“趕快迴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高三了,學習應該很緊張的。要好好學習知不知道?”陳喬其隔了半天才抬起頭來,慢慢的問:“你真的不打算搬迴來了?”語調平靜,似乎翻騰的痛苦已經統統蓋在了井底,隻餘下厚重的井蓋,在月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芒。趙蕭君咬住嘴唇點頭說:“恩,都已經搬出來了。”

    陳喬其忽然什麽都不顧,伸出手緊緊抱住她,越箍越緊,胸口劇烈的起伏,心底甚至有些絕望,愈加痛苦。昏暗裏,卒不及防,猛然間,趙蕭君的眼睛就濕潤了,胸腔裏堵著一塊石,卻不敢出聲,微微仰頭,讓即將出眶的眼淚倒流迴去,她不敢流淚,這像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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