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肅君隻覺得酒氣上湧,頭昏腦脹,渾身發燙,滿臉通紅。眾人起哄:“蘇日欽,你送趙蕭君迴家吧!”蘇日欽笑說:“義不容辭!”趙蕭君站起來腳步已經有些虛浮,暈乎乎的。蘇日欽在眾人的叫好聲中送趙蕭君迴去。

    蘇日欽扶著她,見她眼神迷離,問:“還認不認得路?”趙蕭君點點頭,壓住洶湧而上的酒氣,強撐著對出租車司機說出地址,閉上眼睛,暈頭脹腦。蘇日欽見她醉得有點厲害,耳根子都紅了,手指發燙,於是扶她上樓。

    打開門的陳喬其見到蘇日欽背上醉醺醺的趙蕭君,陰沉著臉色,一把將趙蕭君抱在懷裏,瞪眼看著蘇日欽,神情冰冷。蘇日欽對他的敵視有些莫名其妙,解釋說:“你是蕭君的弟弟吧,你姐喝醉了,有點不舒服。最好吃一點醒酒的藥或是喝一些醒酒湯——”話還沒有說完,陳喬其冷冷地說:“謝謝你!”態度惡劣。當著蘇日欽的麵將門“啪”的一聲關上了。蘇日欽吃了個閉門羹,苦笑著離開了。還當他以為是自己將趙蕭君灌醉的,所以惡言惡語,倒沒有多想什麽。陳喬其穿著中學生的製服,怎麽看也不會讓人聯想到那方麵去。

    趙蕭君一迴到屋裏,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進衛生間,“哇”的一聲吐得天翻地覆,隻覺得瞬間日夜無光,連胃裏的黃水一並吐了出來,滿臉是淚,喉嚨又幹又癢。陳喬其拍著她的背,仍然沒好氣地說:“不會喝幹嗎還要喝!找死是不是!”趙蕭君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渾身虛軟,昏沉沉的像踩在雲端上,血液一股腦兒全部往上衝,手腳不聽使喚。

    陳喬其倒水給她漱口,趙蕭君顫巍巍地接在手裏,胡亂吞了兩下,吐出來的時候又引得一陣幹嘔,不知道為什麽,想停卻停不下來,弄得脖子上的青筋也綻了出來。直到再也嘔不出任何東西,好半天才靜下來,整個人像去了半條命,順勢倒在陳喬其的身上。陳喬其幾乎抱著她走進客廳,扶她坐在沙發上。燈光下見她臉色緋紅,眯著的雙眼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眼角生春,眉目嬌豔。他唇舌有些幹燥,全身都繃了起來,十分緊張,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

    陳喬其見她不僅頭臉紅彤彤的,連脖子也連帶紅了。拉出她的手,將衣袖挽起來,手臂也是紅豔豔的,不由得有些吃驚。看她裙子下麵露出的小腿也有些紅,有些擔心,猶豫著伸手扯開她的領口,看見她肩上白色的肩帶以及純色的蕾絲花邊,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肩上胸口露出的雪白的肌膚也是緋紅緋紅的,像盛開的花。隔著襯衫在她身上摸了一下,渾身發燙

    。看來情況有些不妙,立即抱她起來,帶上錢和鑰匙。剛要穿鞋的時候,迴頭又隨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包住趙蕭君,這才火速往樓下趕去。

    附近正好有醫院,掛了急診,醫生隨便看了兩眼,然後說是輕度酒精過敏,所以引起全身泛紅,沒有大礙。開了一些黃胺類的藥物,叮囑說以後盡量少喝酒。陳喬其又仔細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那醫生守大夜班原本就累了,被問得有些不耐煩,說:“其實像她這種程度的過敏,酒還是可以喝的。又不是什麽大問題,睡一睡就沒什麽事了!連醫院也可以不用來。你也太小心了!”

    陳喬其鬆了一口氣,然後抱她迴去,迎著昏暗的燈光上樓。到了家將她放在床上,扶她起來吃了藥,身上的紅很快就褪了下去。沒過多久,趙蕭君唿吸均勻,沉沉睡去。

    淩晨的時候,趙蕭君煩躁地醒過來,全身發燙,喉嚨幹癢,說不出的難受。支撐著爬起來,迷迷糊糊往外走。打開門來,看見客廳裏的小台燈亮著,陳喬其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遙控器一下一下地轉台。電視銀色的光幕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暗,立體分明,一雙眼顯得分外清澈。她走過去,邊用手輕輕拍打著太陽穴邊問:“這麽晚了,怎麽還沒有睡?”陳喬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神情冷冷的。趙蕭君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些走神,昏黃低沉的燈光下,一切都帶上些許的魔力,心情有些異樣。看著陳喬其的眼睛,想起有人形容眼睛像黑寶石,熠熠生光,今天才知道,果然是這樣。

    她忽然走過去,將客廳裏的吊燈打開,橘紅色的燈光頃刻間灑滿各個角落,像童話故事裏小魔女魔術棒上的火光,“撲”的一聲就冒了出來。陳喬其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趙蕭君一口氣喝下去,說:“再倒一杯?”陳喬其迴來的時候,手裏拿了藥,問:“還要不要再吃一點?”趙蕭君搖頭:“不用了。睡了一覺,頭不怎麽痛了,舒服多了。就是渾身黏膩膩的,全是汗。我先去洗個澡。”

    用稍稍涼一些的水狠狠地淋遍全身,渾身舒暢。大聲哈著氣從浴室裏麵出來,見他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卻顯得心不在焉。輕聲問他:“怎麽不去睡?”陳喬其看了她一眼,悶悶地問:“為什麽喝醉了?”趙蕭君在他身邊坐下來,邊擦頭發邊說:“隻喝了一點點,沒想到就醉了。”陳喬其瞪她:“你自己酒精過敏,你不知道?”趙蕭君有些不服氣地說:“我從來都沒喝過酒怎麽會知道!”

    陳喬其忽然轉過頭去,按著遙控器快速換台,屏幕一閃一閃,鬧得人

    眼睛都花了。趙蕭君不禁有些奇怪地問:“今天怎麽了?吃炸藥了?還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陳喬其悶聲不語。趙蕭君為了緩和氣氛,順手將毛巾扔給他,說:“沒事的話幫我擦頭發吧,省得對電視撒氣。壞了還不是你賠!”

    陳喬其接過毛巾,走過來,按著趙蕭君的頭胡亂猛擦一陣。趙蕭君用力朝他打去,罵道:“找死是不是!”陳喬其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就找死!”趙蕭君一把搶過毛巾,罵道:“還敢說出來!”陳喬其突然從側麵抱住她,將頭埋在她肩上。趙蕭君嚇了一跳,仔細打量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真遇到不順心的事了?”說著伸手扳他的臉。

    陳喬其死命蹭著不肯抬頭。趙蕭君隻能作罷,輕聲問:“到底出什麽事了?大晚上的不睡覺,現在又古裏古怪的!”陳喬其悶哼哼的,就是不出聲。趙蕭君知道他不想說的事,再問也是白搭。任由他蹭著,靠著沙發的扶手,昏沉沉地閉上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一滑,震得醒過來。見陳喬其還靠在她身上,推他說:“好了,好了,再大的事睡一覺就沒事了!折騰了大半夜,我可困了,要去睡了。幸好明天是周六,可以賴床。”

    陳喬其好半天才坐起來。趙蕭君站起來,踢了踢腿,全身有些酸麻。關了電視,說:“快進去睡覺。我來關燈。”陳喬其站了好一會兒,才迴房間去了。趙蕭君又倒了一杯溫熱的水,站著慢慢喝完。關燈,推門,上床睡覺。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陳喬其已經買好早點放在桌上。趙蕭君邊喝奶邊說:“我今天得去學校一趟,你出門記得帶鑰匙。”陳喬其有些不快地問:“什麽事?大周六的怎麽還去學校!”趙蕭君吃了一個小包子,含糊地說:“團裏麵搞慶祝活動,讓我們過去幫忙。你今天有沒有什麽事?”陳喬其搖頭,說:“那你中午迴不迴來?”趙蕭君匆匆站起來:“不迴來了,你自己在外麵隨便吃點什麽吧。”

    陳喬其撥弄著盤子裏的包子,說:“我不想一個人在外麵吃,你迴來做吧。外麵的東西難吃!”趙蕭君沒好氣地說:“你這個人怎麽那麽難伺候!”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說:“還有一些剩菜,不想去外麵吃的話,你自己用微波爐熱一熱。”陳喬其一直沒說話,直到趙蕭君拉開門要出去的時候,他才問:“昨天晚上送你迴來的那個人是誰?”趙蕭君匆匆說了一句:“是我們團組織的團委副書記。”然後“咚咚咚”地下樓了。

    其實也沒有多重要的事,不過充充氣球,裁一裁彩紙,或是搬桌子,貼彩帶布置

    會場。都是些特別瑣碎磨人的小事情。趙蕭君趕到空出來的教室的時候,又是昨天晚上喝酒的原班人馬,眾人都對她擠眉弄眼,不懷好意,免不了打趣幾句。趙蕭君隻作不知,坐在林晴川旁邊和她閑聊。而蘇日欽則在大禮堂指揮,查看音響效果,不在這裏,免去她不少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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