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兩刻鍾了,小姐怎麽還沒傳喚她進去伺候?


    一直候在浴間外頭的錦瑟麵露擔憂,時不時地迴眸看進浴間內。


    林見善大病初愈,泡澡本就不宜太久,小丫鬟既怕她泡澡太久傷了皮膚,又恐她泡澡泡睡了不知,著了涼。


    猶豫再三,錦瑟輕手輕腳地進了浴間,隔著屏風,她瞧見少女正仰首靠在浴桶邊上,狀似熟睡了過去。


    她心頭微驚,卻也不敢貿然上前,而是先輕聲喚道:“小姐?”


    原以為不會得到迴應,正要繞過屏風,下一秒,她就聽見少女拉長了音調:“嗯?”


    許是泡澡鬆緩了的原由,少女的聲音略顯低沉,慵懶而漫不經心。


    “怎麽了?”她問。


    錦瑟忙道:“奴婢見小姐久時不出聲,誤以為小姐睡了過去,便想著進來瞧瞧。”


    “無礙。”


    燭火明亮,少女的肌膚如白瓷清透,泛著盈盈流動的光暈,濃密而卷翹的睫毛,猶如一對停翅不動的蝴蝶,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瓊鼻挺翹,櫻唇微張,美得不似真實。


    “我再泡一會兒便起身了。”


    “是。”錦瑟乖順應下,又問,“小姐,是否要添些熱水?”


    林見善都在浴桶裏泡了兩刻鍾了,再熱的水都得涼了。這深冬寒夜裏,泡澡水一涼,人就容易受寒。


    “不用。”林見善頭枕著桶沿,雙目微闔,神情泛著濃濃倦色,“算了,不泡了,你進來服侍我擦身吧。”


    話語落地的同時,浴間內一陣“嘩啦”水聲響起,屏風後的少女從浴桶裏站起身來。


    錦瑟忙不迭繞過屏風,從浴桶邊的木架上取了浴巾上前,將林見善的身子牢牢裹住。


    花了半刻鍾不到的時間擦幹身子,林見善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水青色的褻衣從浴間裏走了出來,徑直爬上了床。


    錦瑟本想請示她明日的打算,見她神情懨懨,便壓下到了舌尖的話語,隻仔細給她掖了掖被角。


    “你早些下去歇息吧,不用值夜。”林見善揮手道,一邊翻了個身,麵向牆壁,闔眼睡去。


    錦瑟道了聲“是”,吹滅燭光,輕聲退出房去。


    次日清晨,林見善洗漱完畢,坐在餐桌前用早膳,錦瑟盛了一碗小米粥放至她桌前。


    她拿著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忽然問道:“老狐狸可迴府了?”


    她問得突然,錦瑟動作一頓,搖首道:“這個……奴婢不知。”


    “你去找個人問。”林見善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唇邊吹了吹,道,“若是問不到,便去風間庭院找,我要知道那老狐狸的消息。”


    錦瑟在她身邊服侍這麽久,很少聽她用這麽生硬的口吻說話,雙唇動了動,到底沒忍住好奇,問道:“小姐,您找王爺做什麽呀?”


    雖說林見善待她如親姐妹般,但她身份到底是個奴婢,向主子問出這種話已是逾越了。


    林見善倒是沒有怪罪她,聽得她問,反而揚唇笑道,“你家小姐我要做什麽,等見到老狐狸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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