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房裏,張氏親手擰了濕帕子給林昆明擦手,又讓丫鬟上了茶水,這才揮退了房內侍候的丫鬟們。


    林昆明端著茶盅喝了兩口才看向張氏,問道:“眼見著就到年關了,上次和你提的那事,你可仔細考慮過了?”


    張氏沉默了半響,沒好氣地開口道:“老爺心中已有決計了,還來問我做甚?”


    林昆明一愣,遂,似歎非歎地道:“你如今也是這府裏的女主人,這些事本就是要你來主持。”


    “女主人?”張氏的唇角揚起了一分笑意,似嘲諷,似苦笑,“表哥,我一直以為自個兒隻不過是這府裏暫定的管家婆子罷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林昆明聽得眉頭一擰。


    “我難道說錯了嗎?”張氏低下頭,神情難辨。


    林昆明見她這樣,不由得長歎一聲:“我不過是看你這些年來日夜辛勞操持家中,怕你長此以往身子受不住罷了,又見臨近年關,這才想著將老太太請來給你搭把手,你別整日裏琢磨些有的沒的!”


    聞言,張氏猛地抬起頭來,她雙眼直直地看向林昆明,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量:“老爺,當年老太太和老太爺如何對你的,你難道都忘光了麽?那兩人的心都是在昆亮表哥身上,何曾顧過你?如今見你風光了,當皇子太傅了,這才巴巴地貼來,想著享受太傅府老太君的待遇,若是老爺如今還是個窮酸秀才,你看老太太可會顧你?!”


    “放肆!”林昆明沉聲喝斷,將茶盅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他滿臉怒容地斥道,“老太太再不濟也是我生母,是你婆婆,當兒媳婦的背後嚼婆婆舌根像什麽樣子?!”


    “老爺!”張氏絲毫不懼,聲音略顯尖銳,“你隻有老太太一個娘親,老太太卻不止你一個兒子!當初分家之時,你還看不透麽?!”


    “閉嘴!”林昆明拍桌而起,橫眉豎目地瞪著張氏,“別一口一個‘當年’一口一個‘當初’,那時你還不知在何處呢!”


    聽見這話,張氏的臉“唰”地一下子就白了。


    見愛妻麵色灰白如紙,林昆明心頭一軟,本是生硬的口氣緩和了幾分,道:“也怪我前些日子忙,沒顧上告訴你,老太太和麗姐兒明兒個傍晚就到京中了,關於兩人的吃穿行住用度等等你趕緊著手安排,務必在兩人進府前安排妥當!”


    張氏緩了一會兒神,耳邊又聽著林昆明看似商量實則隻是通知與命令的話語,她心中憤極,脫口而出:“憑什麽?!我不願!”


    這話一出,屋中突然響起了瓷器摔碎聲,卻是林昆明砸了茶杯。


    隻見他站起身來,冷聲道:“不管你願不願,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若是老太太來了,你敢怠慢了半分,你這林府女主人的稱唿就換別人戴好了!”


    扔下這句話後,林昆明就直接拂袖而去,頭也不迴,怒氣衝衝。


    張氏蒼白著麵色,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這才一下子歪在了椅子上,半天不得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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