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善心頭一顫,轉眸見周老太君正看著自己,眉宇間的慈祥滿滿地溢了出來,恍惚間,她總感覺是奶奶在看著她,一時難抑心中情緒,雙眼迅速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屋內眾人見她突然紅了眼,皆是一驚,周老太君更是緊張得一把握住林見善的手,急聲問道:“怎麽了?善善怎麽紅了眼?可是哪裏覺得委屈了?”說著,還略帶責怪之意地剜了李媽媽一眼。


    李媽媽此時也是手足無措,她哪裏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就將林見善惹得如此失態,慌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個眼勁兒!惹得林五小姐傷心是奴婢的過錯!奴婢該打!”


    邊說著,邊雙膝一彎,就要跪下請罪。


    林見善眼疾手快,先一步將她扶住,製止了她下跪的動作,口中解釋道:“媽媽快請起,這事與你無關,是我失態了。”說到這,她又看向周老太君,反手將老人枯如樹枝的手握住,聲音裏略帶哽咽,“太祖母如此待我,我隻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太祖母待我太好了,好得讓我想起了我奶奶,好得讓我生怕這隻是一場夢……”


    話至此處,眼淚措不及防就衝破了眼眶,林見善忙用手背擦去。


    總結一下林見善所說的話,其實就是兩點,一是她想她奶奶了,二就是怕周老太君對她寵愛來得快去得也快。


    眾人聽她提起奶奶,第一反應就是以為林見善指的是林老太太,但細想下來,林老太太與林容素的生母沈氏關係並不怎麽樣,沈氏逝世後,林老太太也幾乎不曾來探望過林容素這個孫女兒,現下身為林容素的林見善突然說想林老太太,怎麽說都說不通。


    想來想去,林見善的奶奶倒是還有一位,就是林容素生母沈氏的母親,也就是林容素的外祖母,沈氏在世時就受盡娘家萬千寵愛,林容素出生後,林容素的外祖母每年都會撥兩次特特從金陵趕來上京看望自己這個外孫女的,祖孫兩人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林見善說想奶奶,該就是說這位外祖母了。


    至於第二點,眾人覺得主要是周老太君對林見善的寵愛來得突然,林見善心中沒底,怕也很正常。


    這麽想著,眾人也就明白了她為什麽會情緒失控了。


    周老太君伸出手去,顫巍巍地抹去林見善眼角的淚,笑道:“傻孩子,太祖母會一直對你好的。”


    一字一頓的,擲地有聲,頗像誓言。


    周老太君已經如此說了,林見善心中就算還有悲意也得抑製住了,更何況她方才掉了幾滴淚,心中那陣悲意已經過了頭,這會兒也覺得自己方才淚流著實矯情得很。


    於是,林見善點了點頭,但見周老太君麵色憂色仍在,她忙衝著她露出個笑來。


    她卻不知自己含淚揚笑的小模樣著實又讓周老太君心酸了一把。


    周謹睿在旁看得俊眉微擰,但並未出聲,隻是眸光微動,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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