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林見善發起了低燒,但她睡得沉,所以隻在夢裏覺得難受,倒是一覺安穩到了隔天早上。


    因昨日才被張氏給罰了一頓,錦瑟也不敢太早過來叫她起床,而是等到日進三竿了,才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了主屋。


    彼時,林見善已經醒了過來,正躺在床上,視線不知落在何處,靜靜地發著呆。


    “小姐醒了?”錦瑟柔聲道,“既然小姐已經醒了,奴婢這便侍候小姐寬衣洗漱吧。”


    “不急。”林見善搖了搖發沉的腦袋,臉色有些難看。


    錦瑟立即察覺不對,忙上前扶著林見善坐了起來,麵露擔憂:“小姐,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了?”


    “可能是睡太久了。”林見善臉色蒼白地笑了笑。


    錦瑟拿著枕頭墊在了她背後:“小姐該是昨天那一場大跪傷了身子才是,等會兒洗漱完用膳完,奴婢再幫小姐抹個藥膏,待到晚上,小姐膝上的傷便能好上不少了……”


    錦瑟絮絮叨叨地念著,林見善微微側首看她,離錦瑟如此相近,這讓她產生一種對方就是錦雲的錯覺,心下一動,她脫口而出,“錦瑟……”


    錦瑟話語一頓:“怎麽了?小姐。”


    林見善一噎,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小姐?”錦瑟柳眉微蹙,麵上擔憂漸濃。


    林見善默了半響,緩緩開口:“我已失憶兩個月了。”


    錦瑟一愣。


    “兩個月前,在前往金陵途中,我與錦雲被歹人劫至一處山寨內,之後為了逃出山寨,錦雲護我而死,我因墜馬頭部受創,待清醒後便發現自己丟失了大部分記憶。”說到這,林見善抬起雙眸,深吸了一口氣,“除了錦雲,如今的我隻記得自己的性命與身份,旁的都不記得了……”


    錦瑟睜大了雙眼,眸底是滿滿的震驚之色。


    林見善見她這幅模樣,突然想起了趙清炎,當初她為了讓對方送她去洛南城,可是編了一大堆瞎話,如今迴頭想想那番話還真是錯漏百出,趙清炎該是也知道的,可他還是將她送到了洛南城,之後更是百般護她……


    “小姐剛、剛才是說……姐姐、姐姐已經死了麽?……”錦瑟顫抖得厲害的嗓音響了起來。


    林見善陡然迴神,再一抬眸,麵前的錦瑟早已是淚流滿麵,她心中突然一窒。


    隔了大半響,林見善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靜靜地道了聲:“是。”


    聽到這個答案,錦瑟眼中的淚意更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流出,她哭得很是壓抑,因為還記得自己是下人的身份,不能在主子麵前哭出聲,所以她隻能強忍著,忍到渾身都在抖。


    然,這無聲的哭泣猶如一雙大手緊緊地揪住林見善的心,令她窒息令她痛。


    林見善兩眼發酸發澀:“錦瑟……”


    哪知她才一開口,錦瑟卻忽然起身,舉袖掩麵,作勢要離去。


    “錦瑟!”林見善下意識伸手,想要將她攔住,但卻被錦瑟用力撞了開來,下一秒,錦瑟的身影已消失在屋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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