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洗滌了燥熱與煩悶,隔日的天空萬裏無雲,如碧似玉,風中帶著清涼。


    林見善坐在窗邊的斜榻上,透過窗,看見刀疤七的身影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


    “馬車已經在醫館外候著了,走吧。”刀疤七一邊說著,一邊邁進內室。


    林見善捂著被妥善包紮好傷口的肩頭,下了斜榻。


    刀疤七正好走到了她的麵前,視線仔仔細細地將林見善的小臉掃了個遍,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還算服帖。”


    林見善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腹上雖未感覺到任何異樣,但她心裏仍是沒底,忍不住問道:“大大,這樣真的能行嗎?”


    “廢話!”刀疤七翻了個白眼,“你臉上帶著的可是‘九變’,便是再好的人皮麵具都比不過它,仔細帶著吧。”說著,他又從斜榻上取來一頂帷帽給林見善帶上,語氣溫和地道,“你且放心,老子方才已去城門處溜達了一圈迴來,官差核檢並未很嚴厲,隻要你不自亂陣腳,咱們必能順利出城。”


    聽他這麽說,林見善輕輕地籲了口氣,心下又穩了幾分。


    將帷帽上的薄絹拉下,林見善跟在刀疤七身後出了內室,兩人跟醫館的老頭大夫告了別,這才走向館外的馬車。


    刀疤七扶著林見善進了車廂內,自己則留在車廂外架馬趕車,馬蹄揚起,車輪子慢慢轉動,馬車揚長而去。


    一直趴在醫館門上的小藥童見馬車已然遠去,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一邊高聲喊著:“師父!那兇神走了!”


    聞言,老頭含笑搖頭,小藥童眨了眨眼,好奇道:“師父,您老突然間笑什麽呢?”


    “沒什麽。”老頭摸著胡須,轉身進了內堂。


    *


    馬車駛出好遠,林見善才掀開車簾一角,透過簾縫看向車窗外,街道上人影寥寥,十分冷清。


    “快到城門了。”車前傳來刀疤七刻意壓低的嗓音。


    林見善忙收迴了手,做出一副病弱無力的模樣,斜靠在車壁上。


    沒過多久,馬車就到城門下,一名官差攔在了馬車前,惡狠狠地盯著架馬的刀疤七,道:“什麽人?去哪兒?幹什麽?老實交代!”


    刀疤七跳下馬車,對著這名官差拱了拱手,滿臉悲戚,哀聲道:“迴這位官爺,小女病重在身,無奈城內大夫皆不肯看診,小人實在沒法子,這才要出城去臨城找大夫救命……”


    話語未完,官差大手一揮,不耐地打斷道:“行了!少囉嗦!把車簾掀開!爺要驗車!”


    “是是是。”刀疤七忙不迭應下,主動掀開車簾。


    車簾掀開,車廂內為之一亮,一名頭戴帷帽的女子斜靠在車壁上一動不動的。


    官差抽出長刀,直接挑開帷帽薄絹,一張小臉立即露了出來,濃眉細眼,臉色蠟黃,滿臉麻子。


    官差看得渾身發毛,快速收迴了長刀,他麵露不耐,明知故問道:“這人和你是何關係?”


    “正是小人病重的小女,官爺行行好,給小人放個行。”刀疤七忙答道,又暗中遞了一小貫銅錢過去。


    “行了,滾吧。”官差接過銅錢,臉色好轉了一些,迴頭就讓同伴放了行。


    刀疤七坐上馬車,驅馬前進,馬車緩緩地駛出了城門。


    城門內,官差把玩著手上的銅錢,搖頭晃腦地道:“這關頭,大家都想湧進城內,偏有不怕死的要出城,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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