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七見狀,冷笑一聲,林見善也是目露擔憂地看向那些守衛,天氣這麽炎熱,那些屍體要是得不到好的處理的話……


    林見善的思緒微微有些飄遠,但身旁的聲響猛地將她的思緒拉迴,她扭頭一看,在距離她和刀疤七不過十米的地方蹲著一個小男孩,那男孩麵黃肌瘦,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中的饅頭,看著十分饑餓。


    林見善猶豫了一下,剛想將手中的饅頭遞給對方,卻又被刀疤七攔住。


    “不能給!”他道。


    林見善立馬怒了:“你有沒有同情心?他都餓成那樣了!給他一個饅頭又不會怎麽樣!”


    刀疤七不氣不惱,反而盯著她道:“你給了其中一個人,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


    林見善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首看去,這才發現在她和刀疤七的周圍,不隻是隻有那一個小男孩,麵黃肌瘦的人多得她兩手兩腳都數不過來!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


    這些人難道都是……


    林見善不敢想下去。


    刀疤七卻繼續道:“這裏有不下三十個人,我們隻有七個饅頭,就算你把全部饅頭都分出去也不夠,得到了饅頭的有的吃,沒得到饅頭的隻得餓肚子,那餓肚子的想要吃了就得搶,跟有饅頭的人搶,搶就避免不了打架,這些,你想過沒有?”


    林見善抖了抖肩膀,沒有說話,她就是覺得有點冷,那些人眼裏閃爍的光芒她不是看不懂,上一秒她還在可憐他們,下一秒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可憐的。


    要不是有刀疤七在,要不是有他著兇神惡煞的皮囊在她身旁鎮著那些人,她懷裏的饅頭早就該被搶光了!


    刀疤七看著她,似在等著她開口。


    “我……”林見善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


    刀疤七將水壺遞給她:“行了,多喝些水,把饅頭吃了,你不是要進城嗎?不吃飽喝足,怎麽跟著我進城?”


    林見善突然覺得鼻間很酸,垂著頭默了一會兒才道:“……謝謝你,大大。”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


    刀疤七摸了摸鼻頭,一臉無奈,低聲道:“早知道就不該搶這匹馬!”


    “什麽?”林見善沒聽清楚,反射性抬頭看他,卻忘記自己還在掉金豆豆。


    對方膚白皮嫩,巴掌大的小臉,櫻桃小嘴無意識地微微張著,因為哭過,小巧的俏鼻鼻頭微微泛著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此時正蕩著盈盈的水光盯著自己,刀疤七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瞬間就僵住了四肢。


    好半響,他才轉過頭去,用酒葫蘆擋住了臉,假咳了幾聲:“沒……沒什麽。”那布滿猙獰的臉上浮現連他都不自知的紅暈。


    月升日落,很快,洛南城迎來了夜晚。


    一輪高月高掛夜空,照亮黑沉濃墨,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偶有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似在迴憶著白天的喧囂。


    四下一片厚重,徘徊在城門前的人們終究散去,各自倚著樹幹休息,以備明日新的一輪進城之戰。


    林見善站在城牆下,仰首看著有五個她身高高的城牆,默默地迴頭去看刀疤七,對方正叼著狗尾巴草,雙手抱胸地看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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