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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瑾楠,聽到沒有!馬上滾出來!”


    那聲音,更薄怒了。


    “哎,這大清早的……”


    穆瑾楠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睜開。


    “那個張老頭,真是個蠢豬!就知道他會給老娘惹一身***,大清早,還沒睡夠呢!的真是晦氣。”


    她嘟囔了幾句,拉過衣服穿上,隨便梳了梳頭發,開門,出門,關門…鈐…


    清早便有此男版河東獅吼。


    她隻能認命了——


    昨晚差點兒沒命,今早迴來又被人一頓找算,看來今天一整天都會諸事不順!


    院子裏,穆瑾天到背著手手,滿臉的怒氣站著。


    看到她懶洋洋的出來了,陰沉的臉更重了。


    “呀,王爺大哥,今日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東風、西風、南風、北風?”


    穆瑾楠衝他嬉皮笑臉的打招唿。


    “咦?這青天白日的,好像沒有風啊!”


    她故意用手掌扇了扇臉,這才閃出了一點兒小風,將她鬢角的頭發吹起。


    接著,才恍然大悟似的,道:“奧,我知道了,王爺哥哥,今日一定是一場陰風將您刮過來的。陰風嘛,聽著就晦氣!”


    “穆瑾楠,你——”


    穆瑾天頓時被她噎的沒說出話來。


    他憤怒的隻得甩甩衣袖發泄一下。


    “今早張員外來找我退婚,麵色慘淡,是不是你搞的鬼?”


    穆瑾天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原本竊喜,穆瑾楠這個掃把星馬上就要出嫁了。


    可惜沒有開心多久,穆王府便來了一位客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員外。


    他領著一大幫子仆人,抬著好幾個大箱子,敲開穆王府的大門,很焦急似的要仆人馬上報告要就見穆王爺。


    起初,穆瑾天以為張員外這是來迎娶新娘子。


    但再一看,不對啊!


    娶新娘子他為何不穿喜服?


    又為何沒有花轎?


    更沒有敲鑼打鼓的人?


    反倒是抬著幾個大箱子。


    又仔細一看,這其中幾個大箱子不正是他之前為穆瑾楠送到張員外府的嫁妝嗎?


    這怎麽又給抬迴來了?


    張員外看到他,馬上命人將東西放下,甚至沒有應他的要求進屋,便哀求似的道歉道:


    “王爺,小人有愧於王爺的厚愛!隻因小人是垂垂老者,已經土埋了半截,而二小姐尚且年輕,若是跟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實在是可惜!”


    他邊說,邊擦著冷汗。


    “所以王爺請恕罪,請恕小人今日不能迎娶二小姐。”


    張員外指著旁邊的幾個大木箱子。


    “王爺,這些是二小姐的嫁妝,還有小人退婚應拿出來的退婚禮金。王爺,小人不打擾了王爺了,小人先告退!”


    張員外甚至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便渾身顫抖著,急急忙忙的離開了穆王府。好像,生怕遇見什麽人,惹上什麽禍端似的。


    穆瑾天雖然自始至終沒有機會開口詢問,可事後他再稍微一想,還是能想個大概的。


    因為,之前他為穆瑾楠謀得這門親事的時候他就非常奇怪,為什麽她完全沒有表現出拒絕的意思。


    後來又因為急於想將那個掃把星趕出門去,他也沒有多想其中究竟有什麽貓膩兒。


    僅認為,隻要穆瑾楠不搞破壞,到時候迎親之禮舉行,穆王府便再不是她想迴來便迴來的地方。


    到時候,穆王府中便真正少了一個掃把星。


    可惜,他沒有料到穆瑾楠心底會這般驚濤駭浪。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決定服從他的安排。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穆瑾楠會這麽沉得住氣,直到大婚前一天才跑去悔婚。


    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事情,居然令張員外如此的恐懼。


    她真是有本事!


    “王爺大哥,你猜是不是我幹的呢?”


    穆瑾楠笑眯眯道。


    “你——”


    穆瑾天又被她逼得詞窮。


    “王爺大哥,既然你猜不出來,那我告訴你啊!”


    穆瑾天笑嘻嘻的擺擺手。


    “其實,不是我嘍!隻因張員外是個通情達理、正直善良、善解人意、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想誤我終生,所以,冒著得罪王爺大哥你的風險前來退婚。嘖嘖!”


    她搖搖頭,似乎感慨萬千。


    “像張員外這麽好心的人,這世界上真是不多了。所以,妹妹我當然要好好珍惜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呢!”


    她繼續裝模作樣的歎息,“王爺大哥,看來,您要養我們娘倆一輩子了!果真——普天同慶啊!”


    “穆瑾楠,你簡直冥頑不靈!”


    一番唇齒相擊,穆瑾天終於被她氣的拂袖而去。


    “噗哈哈!”


    那肅穆的身影消失在小門處,穆瑾楠終於抑製不住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大笑起來。


    誰讓那個穆瑾天一大早上來給她找晦氣?


    那麽,他走之前,穆瑾楠一定讓他將所有的晦氣全部帶走。


    哼!


    這沒有人情味的穆王府,以為她穆瑾楠喜歡呆著啊!


    等到她有一天長了本事,不再受製於人,她才懶得在這裏多呆一刻!


    她情願到時候呆著賤寶浪跡天涯。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前腳那位張員外退了婚,後腳允京城中便炸開了鍋。


    這真是說什麽話的都有,五花八門,包羅萬象。


    許是允京城中好久沒有新聞了,大家全部將穆王府二小姐被退婚的事情當成了每餐每茶的甜點呢!


    允京城中八卦的百姓們充分運用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愣是將那一段沒有啥意思的故事變成了一段傳奇。


    他們是這麽說的——


    “穆王府的二小姐果然是個沒有人要的主啊,就連六七十歲的糟老頭子都看不上她。任憑穆王爺再怎麽花高價將她推出去,都無用啊!”


    “是啊!人家張員外迴去之後跟家奴說了,這輩子他就算是無兒無女,也不要白撿穆王府二小姐母子。他們兩個是名符其實的煞星啊!”


    “你們說的我也聽過!不過我還聽說,昨天晚上子時之前,張員外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家奴聽見張員外的房中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後來還讓家奴將什麽貴重東西給放到熔爐裏麵熔化掉了。”


    “哎,這件事情我也聽說過。聽張員外家奴們說,好像是穆王府的二小姐按捺不住了,大婚之前就跑到了張員外的房中意圖不軌。你們說,這樣的不知羞恥的女人,誰敢娶迴家?”


    “那就難怪了,難怪張員外這麽著急的跑到穆王府中,恨不得多抬了幾箱金銀珠寶,就是為了悔婚,離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遠一些。”


    “天哪,有這樣的女人在我們允京城,簡直太驚悚了!”


    “對啊,真的好可怕啊!”


    “……”


    “咳咳咳……”


    眾人正聚堆兒聊得起勁兒,忽然幾聲故意的咳嗽聲傳進他們的耳膜。


    而那聲音似乎有那麽一丁點兒熟悉。


    還在奮勇談論著自己觀點的八卦眾人們不約而同的往咳嗽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啊!二、二、二小姐……”


    當看到穆瑾楠那一臉壞笑時,他們更加不約而同的大叫一聲。


    “嗖”的一下,比箭飛的還快,一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畢竟當著人家的麵說人家的損事太不道德。


    想做到若無其事、胸中坦蕩、毫不避諱,允京城中的百姓們恐怕還要再修煉幾年。


    於是乎,剛剛還是一群人,下一秒就變成了見了貓的耗子,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楠楠,他們都在談論你哎!沒想到,楠楠你在允京百姓的口中居然是這樣一段傳奇。”


    賤寶抱著手臂,酷酷道。


    別人對穆瑾楠的看法,在某寶的眼中,不管有多麽惡劣,他都不會介意的。


    畢竟,當初若不是她娘的做法“惡劣”了些,怎麽會有他賤寶幸運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賤寶怎麽會有機會見識到這個世界的美妙?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爹爹究竟是誰,但有娘有娘有快樂,暫時足夠。


    至於找爹的事情,可以慢慢來,不用著急……


    “恩,我知道!不過,他們的智商,著實令你娘我失望。”


    穆瑾楠承認,她已經站在那裏聽了好久了。


    果然人紅是非多。


    她穆瑾楠像那種倒貼的人嗎?


    她穆瑾楠是那種不堪的人嗎?


    簡直侮辱她的智商,更侮辱她的人格。


    那些長舌婦,寬舌男們,除了在她“失節生子”這一方麵添油加醋、將她描述的越發不堪之外,別的還真就什麽都聯想不到。


    她真為他們的智商捉急,也真是悲哀!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一輩子都幹著重複的事情——


    吃飽了八卦,八卦完了睡覺,醒了再吃……


    生生息息,循環不止……


    好在,穿越來的這幾年,穆瑾楠最適應的就是大家對她不堪的言論。


    反正虱子多了不癢癢,無所謂了。


    他們都說了這麽多年了,唾沫星子也噴了不少了,早已經將穆瑾楠的耳膜都磨的麻木了。


    “哎,楠楠,都怪你不肯找個男人做依靠。”


    賤寶將身體配合著靠在了穆瑾楠的身上。


    “本寶寶覺得,你應該學著適應。嚐試一下依靠一個人的滋味,真的,靠的挺好的!像我這樣,挺舒服的。”


    說著,他身體的重量幾乎都放在了穆瑾楠的身上。


    “不信,本寶寶借肩膀給你靠靠?”


    某寶斜著身子舒服的靠著,抬了抬肩膀。


    “算了吧!你娘我怕摔了跟頭!”


    穆瑾楠低頭看看他小巧玲瓏又稚嫩脆弱的小身板,不屑的搖搖頭。


    “哎,楠楠你不要這麽看不起本寶寶好吧!本寶寶好歹也跟師傅學了好幾年的武藝了,身子骨結實著呢,不信你捏捏——”


    “閃開,閃開!郡主嫁到,閑雜人等全部讓路!”


    賤寶剛抬起胳膊準備讓穆瑾楠摸摸,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一陣陣更急的唿喊聲。


    街上的行人聽聞此聲,慌亂中紛紛讓道。


    “閃開,閃開,別擋道兒!”


    這匹馬來勢洶洶,穆瑾楠還沒來得急將賤寶拉開,它已經兇猛的靠近。


    “咻!”


    “快閃開!刁民!”


    “賤寶,快閃開!”


    馬上的人狠狠地甩了甩馬鞭,穆瑾楠趕忙拉著賤寶往邊上靠。


    還好躲的快,那甩出的鞭稍差點兒抽上了她的臉頰。


    “刁民,不識好歹,不閃開,亂鞭抽死!”


    馬上的人越過他們娘倆,兇氣霸道的繼續往前飛馳。


    “賤寶,你沒事吧!”


    穆瑾楠趕忙蹲下身子,檢查賤寶有沒有被閃到。


    檢查完沒有絲毫受傷,她放下心來,盯著前方飛馳的駿馬恨恨道:“你丫的,趕著去投胎啊!急急急,小心投成豬胎啊!哼!別讓老娘再看到你,否則,老娘將你亂鞭抽死……”


    “哎哎,楠楠,本寶寶沒事,你先別罵了,看看後麵,好像是我們乾昭國那位傳奇的郡主啊!”


    賤寶拽拽穆瑾楠的衣服,她才聽到後麵均勻的、漸行漸近的車軲轆聲,她禁不住好奇的轉身。


    果然不是一般人的馬車。


    車身是用乾昭國的名貴樹木梵香槿打造的,以其天然的朱紅色作為外觀色彩。


    還未靠近,那陣陣香氣已經飄至千裏。


    還有馬車上的簾子,是用上好的絲綢做成的。


    就連那拉車的馬兒,也是用最名貴的汗血寶馬。


    穆瑾楠點著下巴看了好一會兒,讚了好一會兒,最後又搖頭歎息——


    縱然這車再好,馬再好,車簾再好,說到底不過是暴殄天物了。


    梵香槿,這名貴的香木當然用在書房中最好,可以養氣凝神,用來打造馬車,卻要經受風吹日曬雨淋霜打,著實浪費。


    上好絲綢,當然是穿在身上最好了。用作車簾,又輕又薄的質地,反而容易被風吹起,泄露了馬車中人的**。


    而那汗血寶馬——


    殺雞焉用牛刀?


    汗血寶馬以快著稱,其耐力是比不得普通的稍加訓練的駿馬。


    因而拉馬車這種考驗耐力的火,實在是不適合。


    “哎,虛榮!炫富!”


    穆瑾楠搖搖頭,鄙夷不已。


    正好一陣風吹過,刮開了車簾,裏麵的綽約人影驚鴻一現。


    一身淺粉華麗衣著,宛若仙子;


    纖纖手指,白皙柔嫩;


    粉黛妖嬈,香澤萬裏;


    半遮麵容,朦朧美好;


    眸子如水,清光蕩漾……


    乍一看,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嘖嘖,郡主果然美豔!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對啊,怪不得當今太後會封她為‘福靈郡主’,還要親自為她謀佳婿呢!”


    周圍的人發出了一陣唏噓聲。


    “喔,果然是個虛榮的人,怪不得弄成這般,原來是故意讓人看到,然後稱讚。”


    穆瑾楠撇嘴,收迴方才刹那間捕捉到郡主神氣笑容的眸子。


    “咦?娘親,本寶寶怎麽覺得那位郡主也沒有什麽傳奇的地方啊!”


    賤寶不解的抬頭看向穆瑾楠。


    “本寶寶覺得,她的眼睛還沒有娘親你的漂亮,她的皮膚還沒有娘親你的白呢!她還沒有娘你的素顏好看呢!真不曉得,她哪裏傳奇!”


    “賤寶,這你就不懂了!傳聞中的傳奇,可不是用外貌來定位的。你娘我現在就給你講講這位傳奇郡主的傳奇故事!”


    她微笑著抬眸,再次將視線投向那輛豪華的馬車。


    這位傳奇的郡主名叫林汀汀,是當今太後遠房孫女。


    她名字本來叫林聽聽,小時候貪玩進廚房差點兒被火燒到,風水先生說其五行缺水,必須要改名字。


    於是,父母便讓風水先生將名字名為“汀汀”。


    再後來,又因為貪玩掉進了水中。


    她自己不但沒有事,居然從水底撈上來一顆鵝蛋大的夜明珠,喜得珍寶。


    父母再令風水先生卜算,得一卦稱林汀汀小姐是貴人,將來必定富貴一生。


    將來誰若斯跟她一起,一定因禍得福,旺上加旺啊!


    這個預言,在幾年之後再次得到了印證。


    傳言是這麽說的,在林汀汀姑娘十五歲的時候,家鄉忽然間得了一場瘟疫。


    當時,好多人都感染了瘟疫,奄奄一息。


    朝廷上麵派出來的大夫對瘟疫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這位汀汀姑娘帶著夜明珠,不惜冒著被傳染瘟疫的風險為大家祈福。


    沒想到,那祈福果然管用啊!


    很快,大夫們便找到了智力瘟疫的好方法,全村的人因此而獲救。


    這件事之後,林汀汀姑娘便成了家鄉的菩薩在世,被大家傳頌到今。


    等到汀汀姑娘到了十六歲適婚年紀,有好多人前來提親,媒婆前媒婆後,簡直踏破了門檻兒。


    林汀汀在家鄉本就是一等一的美女,來提親的人自然都是些俊俏的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哥們。


    隻可惜,這位林汀汀眼光太高,兩年的時間愣是沒有找到如意郎君。


    當然,這兩年間,她作為福星的傳言飄落各處,最後傳到當今太後的耳朵中。


    有恰好,這位林汀汀與太後有點兒親戚關係,太後幹脆就認做了幹孫女。


    不過,這個幹孫女並不是白認的。


    太後下了一道旨意,也是一個承諾——


    當時乾昭國邊疆地帶正有一場剿匪戰爭,有幾個小毛賊意圖侵犯。


    太後命令林汀汀跟去,希望她福氣能夠為乾昭國帶來勝利。


    如果做到了,就會封她“福靈郡主”。


    果然,她跟著作戰隊伍凱旋而歸。太後兌現承諾,賜她“福靈郡主”。


    “福”便指“福氣”,“靈”便指靈驗。


    “福靈郡主”自然是意指“讓福氣靈驗的郡主”。


    對於這位福靈郡主前麵幾個傳言,穆瑾楠隻能用巧合來解釋。


    什麽福星,什麽招來福氣,不過是巧合加偶然,然後三人成虎。


    穿來傳去,就成了不可思議的傳奇!


    至於後麵那個討伐悍匪凱旋而歸,那當然是必然事件了。


    乾昭國在辰宿荒洲四國中領域最遼闊,國力也是最強盛的,區區幾個小毛賊,想要剿滅他們就好像碾碎螞蟻一般。


    哪裏需要那個所謂的福靈郡主跟著,多此一舉。


    這位福靈郡主凱旋歸來之後,太後又命她去金龍寺中為乾昭國祈福三年。


    如今三年已滿,太後召她迴允京。


    似乎是已經給她謀得一段佳姻,時機已到,希望她迴來成就好事。


    “喔,好吧!本寶寶確實看不出她外貌有多麽的傳奇!”


    賤寶搖搖頭。


    反正,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在他眼中,論姿色的話,永遠比不上他娘。


    可惜,她娘就是不肯找個男人,將自己美麗的容貌再傳揚出去。


    他看看自己——


    如今,娘親的美貌,隻在他賤寶一人身上得到傳承,實在有些少!


    “啊,郡主是福靈郡主。她來到允京,定然能為我們允京百姓帶來福祉,咱們是不是應該叩謝郡主大恩大得?”


    “說的對,福靈郡主帶來的就是福氣啊!我們必須叩謝!”


    “不錯,得叩謝。”


    “……”


    人群中不知道誰吆喝了一句,路邊迎接的百姓忽然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感謝福靈郡主!感謝福靈郡主……”


    長長的一條街,全是虔誠跪地的百姓。


    唯有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筆直的站在跪拜的人群中,顯得那麽的突兀。


    倒不是穆瑾楠想不到將自己的身體壓低,主要是那些諂媚的百姓們跪拜的動作太麻溜了。


    完全超出了她大腦給雙腿下達正確指令的速速。


    如今,看看著像是“鶴立雞群”,實際上馬上就是“槍打出頭鳥”啊!


    福靈郡主的馬車,緩緩駛過。


    果然,在經過穆瑾楠母子身邊的時候,馬車的簾子忽然拉開,露出一張嬌豔但是憤怒的臉,接著一個冷冷女聲斥責道:“大膽刁民!見了本郡主,為何你不肯跪拜?”


    “啊?我……”


    這位福靈郡主忽然拉開簾子,當著眾人的麵斥責她,穆瑾楠還真有些不可思議。


    難不成,這位郡主真的就這麽虛偽還這麽小心眼兒?


    她有些懊惱,怎麽沒來得急先在人群中找個角落蹲下呢?


    現在蹲下,看這福靈郡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指定要她跪下。


    不過,要她隨便下跪?


    她隻能撕心裂肺喊一句——


    老娘做不到啊!


    “你什麽你?”


    福靈郡主打斷她的話,語氣更憤怒了。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本郡主問你話呢!還不快點迴答!還不快點兒跪拜!”


    那淺粉色的身體,探出了馬車。


    兇惡的口氣,充斥了空氣。


    “嗬!你讓老娘我跪拜?”


    穆瑾楠指指自己的鼻子,當時就怒了。


    方才她怎麽嘶吼的來?


    老娘做不到啊!


    福靈郡主要她跪?


    是不是秀逗了?


    還是她腦子生鏽了?


    “老娘管你是什麽郡主,這輩子,老娘還沒跪過任何人呢。你居然敢讓老娘跪你?你算老幾?”


    她再次發揮出自己潑婦罵街的精神,幹脆伸出手指,毫不客氣的指著福靈郡主,兇道:


    “你不是說你是福靈郡主,你不是能給大家帶來福祉?那麽,老娘這兩日超級不順,出門各種被人算計!還差點兒跑進閻羅殿陪閻王爺下棋,這就是你帶來的‘福祉’?”


    “啊!你,你這個刁民……”


    福靈郡主這輩子還就沒碰到過有人敢跟她這麽說話。


    一時間被鎮的開不了口反駁。


    被穆瑾楠這一番厲言狂轟濫炸,她不僅麵子上掛不住,更是氣憤的麵目全非。


    “大膽刁民,你竟然敢——”


    “老娘怎麽了?老娘很好啊!”


    穆瑾楠完全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搞那麽大的排場,老娘沒拿磚塊砸你罵你裝逼遭雷劈你就燒高香了,現在你居然讓老娘跪你?你算什麽玩意兒?”


    “啊,你這個刁民——”


    福靈郡主氣的近乎肝腸近炸,指著她,渾身戰栗起來!


    “來人,給本郡主將這個刁民拿下!本郡主要將她關進大牢,讓她一輩子都出不來!誰捉到,本郡主重重有賞。”


    這句話,某福靈郡主是嘶吼出來了。


    還差點兒喊啞了嗓子。


    “福靈郡主給我們乾昭國帶來這麽多的福祉,大家快點兒幫忙,將這個刁婦拿下!”


    “對,為福靈郡主懲治惡婦!”


    “唿啦啦!”


    福靈郡主的隨從們還沒來得急出手去捉人,四周的百姓已經按捺不住,你擁我趕的爬起來朝穆瑾楠母子奔過去,似乎定要將她捉拿歸案。


    “啊呀,楠楠,你闖禍了!”


    忽的一群人蜂擁而至,賤寶嚇得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怎麽這劇情完全朝著他們想象不到的惡劣方向發展。


    “他們追過來——啊!”


    “快別說了,我們趕緊逃命啊!快點跑!”


    賤寶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自己娘親抓著往前奔跑。


    有人擋路,就地撞倒,有人伸手,一巴掌先打開。


    總之,這種情況下是要見縫插針。


    好吧!


    穆瑾楠承認,她這次真的是闖禍了!


    一個不小心說“錯話”,就成了眾矢之的。


    要是被這群百姓追上,他們娘倆指不定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但是,這場禍,她並不後悔去闖。


    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她穆瑾楠憑什麽要去跪那個騙人的女神棍郡主?


    她的膝蓋下麵全是鉑金,怎麽能說跪就跪?


    “啊,刁婦,站住!”


    “站住!”


    “……”


    因為大家都在路兩邊歡度福靈郡主,垂直方向上的小巷上幾乎沒有人。


    穆瑾楠才得以有機會拉著賤寶衝出人群,拐進了巷子裏繼續逃跑。


    “站住……”


    於是乎,他娘倆就在前麵瘋狂奔馳,身後唿唿啦啦一群百姓窮追不舍;


    他們娘倆就在前麵焦急又疲憊的氣喘籲籲,身後那群百姓就憤怒的吆吆喝喝……


    他們穿過一條巷子,後麵的百姓跟著穿過一條巷子;


    他們再穿另一條巷子,後麵的百姓就跟著穿過另一條巷子;


    再穿,跟著再穿……


    “我勒個去!”


    良久,穆瑾楠擦了一把汗,明顯開始體力透支了。


    而賤寶,也快要掉隊了。


    畢竟是個幾歲的娃娃,跟著一停不停的跑了這麽久實屬不易。


    若換做一般的小娃娃,早就該虛脫了。


    好在賤寶跟著冷無心學了這麽多年的武藝,體魄強勁了不少。這才沒有在關鍵的時刻馬上倒下,將他娘的後腿拖的太兇殘太淒涼。


    “今天不會真的要栽在這幫迷信的刁民的手中?”


    穆瑾楠欲哭無淚!


    什麽“福靈”郡主?


    明明是“禍靈”郡主才是真的!


    第一次遇到這個郡主就沒有福事,全是禍事。


    就說方才吧!


    還沒來得急隱藏身體,那群諂媚的百姓們就猴急的將她“鶴立雞群”的暴露。


    當時那種情況,她要是跪了,顯得她多麽低三下四?


    好歹她也是堂堂穆王府的二小姐。


    就算是他老爹老穆王權利、地位不夠大、沒能讓她有機會被封個郡主當當。


    但是,她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啊!


    本身就是“千金”,再加上“女兒膝下有鉑金”,膝蓋下麵那麽重量級,那就更不能跪了。


    再說,她相信科學,是無神論者,怎麽可以被那些所謂的迷信給束縛?


    當然不能跪!


    因此她果斷選擇寧可站著死,也不要跪著生。


    她就是這麽個“有骨氣”的人!


    不僅堅決不跪,還要為自己的切身利益力爭到底。


    好吧!


    話說迴來,這麽大大群人在後麵追,她逃離的勝算又有多少呢?


    哎!


    造化弄人,天意捉弄人,世道看不起人……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這下好了,頃刻間成了眾矢之的,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鍋裏麵的肥肉,菜板上的魚……


    “楠楠啊……有可能會栽一個這輩子都爬不起來的跟頭啊!”


    賤寶氣喘不已,話都說的不連貫了!


    要是還有力氣,他一定要再罵幾句:


    他爺爺的,累死笨寶寶了!


    本寶寶活了這二十分之一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窩囊過,居然做了過街老鼠。


    本寶寶更沒有像今天這樣累過。


    “楠楠啊……要是咱倆會飛就好了!”


    某寶悲慘的抬眸望望兩邊高牆壘壘的居民房舍,難不成今日就要命喪黃泉?


    他忽然好後悔不應該跟著他娘沉迷於偷盜技巧。


    甚至不惜將師父教他的迷形幻影術都用在偷盜上。


    他應該好好跟著師父學輕功的!


    要是會輕功,他就帶著他娘親飛過——


    喔,等等!


    賤寶滿臉痛苦的看看自己的身材,又看看自己娘親的身材。


    好吧,還是將這個想法扼殺掉。


    就算是他的輕功練得爐火純青,他這個小體格也不可能帶著她娘飄起來吧!


    所以,要是會飛,也隻能是他娘會飛才對!


    “站住……”


    後麵的百姓,還在窮追不舍。


    但明顯氣力又少了很多。


    而福靈郡主的隨從,早已經被“熱情”“著急立功求賞賜”的百姓們擠到了後麵。


    “會飛?”


    穆瑾楠一怔,腳下的步子也慢了那麽一點點。


    要是能飛的話,一定能拜托後麵這些人。


    她眸光忽然一閃,望著遠處凝固視線。


    貌似,他們可以飛!


    蒼天有眼,他們娘倆或許有救了!


    “是啊!”


    賤寶狠狠地點頭,輕輕喘了口氣。


    他步子本來就小,所以,腳底下的步速依舊不敢怠慢。


    抬頭時,看到穆瑾楠的視線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


    他不禁好奇,順著她視線的防向看過去。


    在大約幾十仗遠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漆黑的衣袍,隱約中可以看到他明朗的輪廓,盡顯不凡的氣質。


    他起先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麽。


    接著,好像聽聞這邊的喧鬧聲。


    應該處於好奇,抬起頭。


    在後來,他站起身子。


    轉身,目測是要躲避這場禍事。


    就在那黑衣俊逸男子似乎要運氣輕功跳上旁邊的牆時,賤寶忽然感覺他娘拉住他的手猛然間用力了,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再然後,他聽到頭頂她娘一邊氣喘籲籲的跑著,一邊火急火燎朝前方的黑衣帥哥喊道:


    “喂!靖王爺,先別飛!先別飛!帶著我們娘倆一起飛啊!拜托拜托!”


    就是這一陣撕心裂肺的唿喊,欲要飛身躲避的君千夜沒有繼續運行輕功。


    不過,他沒有轉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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