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巔彌漫著空濛的霧氣,大陸被硝煙與戰火所覆蓋,滿目瘡痍,山河有恙,連綿的硝煙在雨中如泣如訴,嘩嘩的雨聲成為整個蒼茫大陸的詠歎調。


    一行騎兵就在這樣的寂寥的天地間行走,寒山遠上,煙雨朦朧。陸少貞虛弱的匍匐在馬背上,因靈魂墮入地獄中而造成的狀況在他的臉上彰顯的淋漓盡致,不僅僅是烏黑的淚痕,更是無盡的痛苦滲透出來的黑色紋路,繪製成玄奧的紋路。


    就這樣,他的雙眼包裹在這些黑色的紋路中就像是陰影裏乍然浮現的瞳孔,充斥著滲入靈魂的孤寂。


    駿馬的顛簸讓他有點難受,圈圈光團如雨夜中的霓虹在閃耀,人生如逆旅,忽如遠行客,劫後餘生並不意味著無憂無慮,那隻是你陷入更大漩渦的開端。


    “惡魔獵人,你還好嗎?既然你想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那麽我便會向天下宣布精靈族已經滅絕。”國王肅穆的神情注視著狼煙未盡的萬裏山河,龜裂的大地仍然在冒火,邪惡的黑氣仍然讓人民苦不堪言。


    身為國王沒有體恤蒼生的感情,又怎能保證天下長治久安?又怎能帶領大家走向繁榮昌盛?


    緊接著,國王又說道:“不過我會徹底為精靈族平煩,我會用自己到底實際行動去將人類與精靈多年來積累的恩怨化解,這需要時間,畢竟沉澱了千年的觀念幾乎化作了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剛開始的時候定然困難重重。”


    “既然為難那就不必勉強,畢竟精靈族已經滅絕,但這個種族雖說不上比人類高尚,但亦不比人類卑劣,沒必要接受你們的施舍。我精靈族若是繁榮昌盛如往日,也絕不會消除對人類的鄙夷。”陸少貞氣若遊絲的歎了口氣。


    國王並沒有因為陸少貞沙啞的嗓音中滲透出來的不敬所動容,他接著說道:“精靈族為了全大陸的安危身先士卒與魔種決一死戰,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對於魔種的降臨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要想真正讓自己的族人趕赴沙場然後成片的倒下,我作為領袖實在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因此當時的心態成為我無地自容的源頭,說到底,是我人族欠你們的。”


    陸少貞的睫毛微微顫抖,嘴唇蠕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你到了我的族群內,以惡魔獵人的全新身份生活,我會以這場戰爭的英雄標榜你,而這也是你應得的。”


    天地間的雨似乎小了很多,聖潔的曙光從靉靆的雲端照射下來,陸少貞眯起眼睛看著這幕喃喃道:“精靈的血脈薪火相傳,隻不過生活在天堂中的精靈不複存在,日後的精靈之魂必定在地獄中遭受苦厄。與其將這些肩負背叛與冷漠的孩子定義為自由自在的生命,倒不如將他們看做是命運的奴隸,他們身上流淌的血就意味著無盡的墮落與殺戮。而惡魔,就像是個符號,將會是他們永恆的敵人。”


    陸少貞這些話說的煞是狠厲,似乎是為了證明某些他內心掙紮已久的東西,他雙眼一閉眼前皆是族人慘遭殺戮時的景象,而那頭肆虐的惡魔說的一句話讓他記憶猶新:“這個世界所謂的憧憬本就是虛無縹緲之物,隻有當你看見脆弱的族人像這樣被切瓜剁菜般慘遭屠戮的時候才會明白,最深沉的悲慟往往來自生命的真諦。”


    憤恨的怒火依舊瘋狂的在他的心原上燃燒,但惡魔盡皆喪命,大仇得以償還,可逝去的族人又怎能安息?殺戮何時能夠停止?人類的背叛與卑劣是否就像是根植宿命的疾病般難以醫治,或許它根本稱不上是疾病,而是人族能夠散枝開葉的依仗?自己永生難忘的恨意到底該朝誰釋放?


    若是魔種存留下來了還好,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動力,但是自己現在連“恨”這種感情都未能做到暢快淋漓,又該以怎樣的心態迎接全新的生活?


    “孩子們,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背負著我這樣的血海深仇,我希望你們有勇氣去相信自由和愛的真實存在。”


    曙光有些刺眼,陸少貞的瞳孔仿佛受到了重創般火辣辣的疼,他隻覺得腦海中刹那間變得霧蒙蒙一片,幽冥地獄的烈火在熊熊燃燒,忘川橋邊老幼提攜爭渡,靈魂的錯落感就像是碎片般片片凋落,最後朝著那深邃的黑洞中湧去。


    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但是夢再長終究是有盡頭,就像人生來就是為了死一樣,夢存在的意義就在它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那一點光亮成為陸少貞畢生追尋的足跡。


    隨著視線逐漸恢複,陸少貞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因為場景的倏然轉換造成視覺的流離,當陸少貞的思維還停滯在神話時代時候,諸般刑具讓他為之凝滯。


    怎麽迴事?視覺在前麵跑,思維在後麵追?自己怎麽想不起來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情況了呢?但是這種茫然很快便消散了,他在看到那不遠處紋絲不動的怪物的時候便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少貞有些緊張!他滿臉驚恐的看著怪物,生怕她衝過來將自己撕成碎片,但是為何她紋絲不動呢?自己明明喪屍了反抗能力,她為何忽然停住了動作?


    想了想前因後果,陸少貞不禁暗罵自己愚蠢,竟然被精神病表現出來的理智狀態所欺騙,要知道她可是精神病啊,任何時候都可能出現反常,哪怕是微小的刺激都有可能讓她痛下殺手。


    自己怎麽刺激她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偷窺她與黑衣男人談話的緣故?按照她遽然激怒前後所說的話來看,似乎是對她的形象被外人看見感到分外的恥辱。


    雖說這種對外貌有些偏激的維護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些可笑,但精神病人的腦迴路不能用正常邏輯來判斷,他們大概也不懂玩笑話到底是出於什麽心理才能說出口的,因此所有的言語都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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