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密室的謊言,那麽就不包括常明達的過往,那麽關於常明達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在此刻已經成為無關緊要的事,此刻需要在意的隻有二人到底是誰說了謊。


    陸少貞在腦海中仔細的梳理自打他們進入這個密室之中所發生的種種,結果愕然的發現隻有產生在幻覺與現實之間不斷流離這段時間內可能存在著謊言,其他時候他們根本沒有幾句交流,因此也就枉談撒謊了。


    明白了這點,他就著重思考塗抹藥物前後所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二者之間那屈指可數的對話。沉思之中倉庫的氛圍便冷清下來,鬼娃娃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但是輕微的電流聲卻像是時時刻刻在敲響的警鍾般迴響在陸少貞的耳邊,讓他不得掉以輕心。


    而此時常明達的唯一可以表露感情的眼睛逐漸凝實,就像是崩壞的陣線在重新構築,他的狀態在經曆的短暫的崩潰之後逐漸恢複過來,至少他已經明白那個鬼娃娃已經不再是他的女兒了。


    陸少貞與之對視,眼神的流動中包含著信息的傳達,盡管他們各自都沒說出聲,但是他們都明白對方表達的意思。


    “你決定指認我嗎?”


    “不一定,這道題不一定這麽簡單。”


    “或許並不簡單,在我的眼裏人命如草芥,但在你的眼中卻不是這樣。”


    “畢竟以前的生活很美好,充滿陽光遠離喧囂。”


    “但是現在不同了,你會為你的善良付出代價,你指認我才是理智的決定。”


    陸少貞皺了皺眉頭,他移開目光轉而席地而坐,他心事重重的半低著頭,手指心不在焉的在粗糙的地麵上摩擦。


    旋即,他冷冷的說道:“我以前的生活很幸福。都說小時候是形成價值觀的主要階段,我覺我的童年就給我塑造了積極向上熱愛生活的價值觀。我和妹妹雖然打小就沒有父母,但我們有慈祥的爺爺奶奶,他們二老知書達理,用溫柔敦厚的處世觀念教育著我們直到我們長大。大學的這幾年,我同樣過得十分快樂,雖然在這期間爺爺去世了,但是人終有一死,落葉歸根,這是自然現象隻能淡然處之。而就在那段時間,我遇見了我的初戀,她的出現就像是一盞明燈照亮了生離死別的悲傷,記得在某個夏夜,我們肩並肩坐在學校宿舍旁邊的柳樹下,淡淡的月光就像是霜雪般灑在我們的身上,迷離的情愫如草長鶯飛般滋生,還有什麽能比那淺淺的一吻更值得懷念的呢?”


    陸少貞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與初戀的那段日子就像是符號烙印在我學生時代的青春中,它不僅僅是一副畫麵,更是一種情感與印象,以至於我在日後的生活中每每遇到類似的場景,都會勾起我對逝去的懷戀。而正是這樣飽含著我熱烈情思的初戀女友,卻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出軌了,她與一個男人的床照突然出現在我的手機上,你能明白我看見我自己舍不得碰的女友就那樣與別的男人親密時候的感受嗎?但是我忍住沒說,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就在那之後的幾天內,她忽然病了,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我天天在醫院照顧她直到她以悲慘的方式死去。”


    說到這裏,陸少貞的嘴角忽然湧現出自嘲的笑容,仿佛是迴憶帶來了力量,亦可能是分享讓人更容易沉湎於記憶裏宛如正在身臨其境一樣,他歎了口氣,雖然努力保持平淡成果顯著,可那段記憶的分量當真不容小覷,陸少貞自己可以打包票的說,無論過了多久想起那段歲月還是會唏噓不已。


    “或許嫉惡如仇的人會覺得自己被綠了很憤怒,憤怒到不可遏製,憤怒到想殺人,沒有錯,我當時就有這樣的衝動,沒人願意頭頂青青草原。但是我一想到我們之間共同的記憶,就像是沸湯潑雪般消融著我的報複心理。那一夜,坐在台階上呆了一整宿,從來不抽煙的我留下一地的煙頭,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才失魂落魄的迴到寢室唿唿大睡,並且順手將磨的無比鋒利的匕首扔進人工湖裏。”


    “你可能會為我的寬容感到偉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控製自己情緒的能力。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在那一夜之後忽然想明白了,我們之間共同經曆的快樂是我們寶貴的財富,而她永遠都是我記憶中的溫柔開朗落落大方的初戀,既然她決定出軌,那麽我們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但是這並不影響過去她帶給我的快樂,我正打算尋找合適的時機跟她攤牌,可卻還沒等到這樣的機會,她便病倒了。”


    “在醫院裏我看著她熟睡的臉龐是那樣的安詳,我想不明白她為何沒有任何征兆的就跟別的男人上床了,我也想不明白她既然已經出軌了為何跟沒事人一樣,我不單單是為了他的病情著急,更為了她深深傷害我的舉措而感到悲哀,我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這樣的狀態一直維持到她渾身膿包死於非命。”


    “跟你說這麽多,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恩怨在我心中自是分明的,可能否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卻是另外一迴事。不求完美但求無愧,就像我麵對我初戀那樣,盡管憤怒到無法自拔,可話到嘴邊卻忽然失去了說出去的勇氣,可能這就是對共同經曆的緬懷吧!”


    說到此,陸少貞抬起頭風輕雲淡的看了常明達一眼,隨即騰的一下站起身。後者默然不語,似乎是思索著什麽,眼神微微向下瞟了幾眼之後問道:“怎麽了,開始行動了?決定指認我了嗎?我對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再抱有希望,就讓這仇恨伴隨著我破碎的屍首在這暗無天日的倉庫裏腐爛吧。”


    陸少貞嘴唇泛起笑意,他好奇的打量著律師後道:“你就別裝蒜了,你是心中是否還殘存著感恩之情我不知道,但你求生的意誌卻是不可磨滅的,我可以胸有成竹的說,你並不想死,你想活下來不單單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對生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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