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台村中,有一富戶沈誌行,家中做布行生意。


    沈誌行有一女兒沈靜,待嫁閨中。


    這日夜深,沈靜出門如廁,突然暈厥在地。


    第二日早,下人看見,忙喊人來,抬迴屋中,試探鼻息,還有氣,人卻不醒。


    其母孫安青忙派人請大夫陳竹禮來。


    陳竹禮趕到,被帶去小姐房中,探了鼻息,搖頭道:“小姐是中邪了。”


    沈誌行不解:“這好端端怎麽會中邪?”


    孫安青道:“這在自家怎會中邪?”


    陳竹禮道:“這虛病我看不了,你得去山上找林師父,或者找寂榮觀的許道長來。”


    孫安青仰麵:“我去請雲東山的師父來。”


    陳竹禮給開了幾副湯藥,便走了。


    孫安青安排車馬,迴了娘家盂安村,上了雲東山,已經是下午。


    山上有一處山門,守山弟子認出孫安青,行禮道:“孫夫人怎麽來了?”


    孫安青焦急道:“不好了,我女兒撞邪了,昏迷不醒,快請你家師父去看看!”


    守山弟子忙把人帶去廳中,山中掌門俞向清,並大弟子常容書匆匆前來。


    俞向清山羊胡子,枯瘦道人,上前問道:“小姐怎麽了?”


    孫安青道:“我女兒不知怎地,昨夜起夜,突然就暈倒了,早上下人才看見,怎麽叫也不醒,請了村裏郎中來,說是撞邪。


    郎中要我找村外的林師父和寂榮觀的許道長,我怕他們不頂事,便來找俞師父。”


    俞向清看常容書一眼,點頭道:“夫人別急,你先迴去,我準備一下,今天晚上去,小姐定會沒事。”


    孫安青道:“師父盡快來,我女兒昏迷一天了,我這當娘的,都快急死了。”


    俞向清道:“夫人放心,晚上我們做一場法事,準保小姐轉危為安。”


    孫安青下了山,返迴家中,已是下午,說了此事。


    當日夜深,林曉東從定中醒來,望向山下,見一道黑氣衝空,起身下山,循著來到了沈家。


    沈家燈火通明,全家守著沈小姐,俞向清還沒來。


    林曉東站在門口問道:“家中可有人?”


    一個夥計來見,認出林曉東,問道:“林師父怎麽來了?”


    林曉東問道:“家中可有病人?”


    夥計一驚:“林師父怎麽知道?”


    林曉東道:“那便是真有病人。”


    夥計點頭:“小姐半夜起夜,不知怎地暈死過去,到現在一天了,也還沒醒。


    夫人去請了雲東山的師父,半夜了還沒來。”


    林曉東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夥計答應,把林曉東帶進屋來,道:“夫人,老爺,林師父來了。”


    孫安青見了,上前指著床上小姐道:“小林師父,你看看我女兒這是怎麽了!”


    林曉東道:“夫人莫急,我來,便是為了此事。”


    孫安青道:“你說我女兒平日健健康康的,怎麽突然就……”林曉東道:“我來給小姐看看脈。”


    旁人讓開,林曉東在沈靜身旁凳上坐下,並不摸脈,眼睛一閉一睜,眼中現出隱隱金光,問道:“你是誰?”


    沈靜隨即醒了過來,眼神、舉止、聲音卻換了個人:“我是劉雲芝。”


    林曉東迴頭問道:“誰是劉雲芝?”


    沈誌行、孫安青麵麵相覷。


    林曉東道:“去找村長。”


    孫安青安排夥計去找,不多時,姚公冷披著衣服匆匆趕來。


    沈誌行道:“這麽晚了折騰村長一趟。”


    姚公冷問道:“小姐如何了?”


    孫安青一努嘴:“你看吧。”


    姚公冷上來一看,就見沈靜盤腿坐在床上,用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道:“她當了二十多年小姐,該輪到我了!”


    林曉東問道:“誰是劉雲芝?”


    姚公冷仰麵眨眼,想了一想,一拍大腿:“村西頭劉寡婦是不是叫劉雲芝?”


    沈誌行、孫安青對視一眼,想了起來。


    孫安青破口大罵:“老劉寡婦,你再纏著我女兒,我把你墳刨了!”


    沈靜挺胸叫道:“你去刨!我那墳裏就埋了兩件衣裳,你們連我屍首在哪都不知道……”說到傷心處,沈靜低著頭哭了起來:“我命苦啊,老公死的這麽早,守了這麽多年活寡,誰管過我啊,誰像你們家小姐命好啊……”林曉東問道:“劉雲芝怎麽死的?”


    姚公冷一歎:“她結婚三年老公就病死了,也沒孩子,前幾年鬧饑荒,活不下去就跳河了,村裏給立了墳,埋了兩件衣裳,也沒個屍身。”


    沈靜發狂道:“你不知道我在哪!”


    林曉東閉目掐算一番,睜眼道:“你在萊河泉平村下遊三裏處。”


    沈靜聽了,渾身一激靈,怨毒地盯著林曉東不說話。


    林曉東道:“你趕緊走,你不走,明天我就把你撈出來燒了。”


    沈靜聽了,突然發瘋,歇斯底裏,伸手要掐林曉東的脖子。


    林曉東側身躲過,正要動手,突然聽見一聲大喝:“孽障!”


    眾人迴頭看去,是俞向清、常容書來了。


    沈靜退迴了床上,哭道:“你們就會欺負我,你們就會欺負一個寡婦!”


    俞向清擼起袖子喝問:“你是誰?”


    林曉東答道:“村裏投河自盡的女人劉雲芝。”


    俞向清側目看了林曉東一眼,見他也是道人打扮,不樂道:“你又是誰?”


    孫安青上前道:“俞師父,這位是村裏的小林師父,之前徐家小子蓋新房中邪,就是小林師父給看好的。”


    常容書聽了不屑道:“破土動工撞煞,誰都會破綻,算得了什麽?”


    俞向清對林曉東道:“你讓開,沈小姐的事交給我。”


    林曉東問道:“你想怎麽辦?”


    俞向清冷哼:“自然是按我門派的規矩辦。”


    林曉東提醒道:“劉雲芝的屍首不在墳裏,在萊河泉平村下遊三裏的位置,你們知道那個地方?”


    聽林曉東此言,俞向清和常容書對視了一眼。


    林曉東說的那個地方,是一個沙窩,萊河淹死的人,屍首大多飄到這就沉了底。


    俞向清硬著頭皮道:“不就是陰氣重些?


    我清融派自有法術應對,你們都讓開!”


    眾人讓到一邊,俞向清和常容書上前,俞向清道:“是你自己走,還是我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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