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不過是郎中,也不是什麽喜歡多嘴之人,魔君自鳳容說話之後臉色一直不好,他立馬識趣的閉上嘴巴,乖乖的蹲在一旁調藥。 鳳容一口氣說完,覺得一直堵在自己心中大石頭終於落下,不過是做個便宜爸爸,也沒什麽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以後和敖玉在一起自己天天看著他,不讓那個負心的奸夫有任何的可乘之機。 可是他立馬想到,自己這一番無異於表白的話語,敖玉就算肯聽,也未必會當一迴事。 待他向敖玉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張平靜冷淡的麵容。 他心中一急,又加緊說道:“敖玉,我會好好待你和這顆蛋,就算——就算它不是我的,我也定將會視若己出……” “出去。”敖玉的臉先是一紅而後又冷了下來。 “哎,敖玉……我說錯什麽了?你為何要趕我走?” “出去。” 鳳容此時也來了脾氣,他捉著敖玉的雙手,目光如炬:“敖玉,你為何總是喜歡把心事埋在心底?你還在擔心我不夠喜歡你麽那日用七日香來試探我……現在又不由分說讓我出去,敖玉,你覺得玩弄我很有趣麽?” 敖玉全身一僵,他猛地推開鳳容,但因為產後身體虛弱,又靠在牆上咳了起來。 鳳容原本有些生氣,但是看著敖玉蒼白無力的模樣,又開始心疼,他輕輕的拍著敖玉的背:“敖玉……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你也知道,我自破殼以來看到的第一人就是你……你知道我那時的感受麽?” “……” 他略微一頓,才一字一句說道:“我那時覺得,這天上地下,也隻有一個你。” 讓我心動如斯。 後半句被鳳容放在了心底,他總覺得自己要表達的委婉些,不然又要嚇著敖玉了。 敖玉聽著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於自己,不過是因為雛鳥情節,若是讓別的人撿取這顆蛋,譬如那個陰魂不散的文曲星之類,他是不是也會對他人一見鍾情? 敖玉這般想著又有些懊惱,不知何時這個鳳容竟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變得如此重要了。 鳳容看著敖玉臉上陰晴不定,正琢磨著自己是否又說錯了什麽,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他的目光移了移,恰好注意到那顆小西瓜紅蛋,小圓蛋默默地呆在那兒,竟讓自己心中產生了一絲憐惜。 這個小圓蛋,真是……越看越可愛,雖然不及自己的那顆英俊瀟灑,但是細細看去,到別有一番清雅別致的味道——如果用他曾經身為一顆蛋的眼光去看的話,嘖嘖,這還真是一顆美麗的蛋。 不過想想也是,生下這顆蛋的是不是旁人,是自己一心一意喜歡的敖玉,但凡是沾上了敖玉的氣息的東西,都被他視若珍寶。 這敖玉小時候是不是也這般可愛? 等等,他在敖玉身邊待了這麽久,還不知道敖玉本尊是個什麽,憑借著先天的直覺,他告訴自己敖玉肯定不是禽鳥,不是禽鳥又能生蛋的……難道是龍族? 身為龍族,為何成了魔? 鳳容的腦子一陣犯暈,敖玉心中也是萬分的焦躁。 他難道真的對鳳容……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自己變作成瑾時同鳳容甚為親近,但那不過是發乎情止乎禮,在他心中隻覺得鳳容有些可靠,除卻身上的那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呆傻,他也是個不錯的朋友人選。 但是不知何時,這份感覺變了味? 他不禁捫心自問,天罰那日,他同鳳容的一夜癲狂,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他有孕在身,大可不必親自出馬引誘鳳容,隻是……見著了鳳容,看到他對著自己流露出的癡狂的眼神,他便覺得自己心中像是被填滿了什麽。 之前的鳳容對‘敖玉’確實是無微不至,但是那份關懷中夾雜著一份自責,一份同情,以及……淡淡的好感。 這同他麵對成瑾的時候截然不同,隻有對著成瑾,他才會那般毫無保留的愛著……吧? 若是鳳容恢複了記憶,他還會這樣全心全意的隻看著自己麽? 敖玉不禁自責,自己這副患得患失的心態是怎麽迴事?這般小心翼翼,這般欲言又止,委實是令人煩悶。 就連眼前的鳳容,也比平時看上去還要令人厭惡,但是從相握的指尖傳來的溫度又讓他心中一熱。 暗自唾棄了一番,將這種不快全部歸功於鳳容身上,雖然知道他十分的無辜,可是一張口,便是管不住了:“你給我出去,今日我不想看到你。” 鳳容猛的一抬頭:“哎?為什麽?” “我看你心煩。”說罷,他便窩進被窩裏,閉眼假寐。 神醫正在調著手中的藥,耳朵卻是沒有閑著,聽到魔君負氣的口吻,手中的湯匙也差點淹沒在藥汁裏。 天可憐見,他不過是個看病的,可不是故意要留著看人家夫妻打情罵俏的。 鳳容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屋子。 期間還被那個神醫揶揄的看了一眼。 他有些不快,但是更難過的是敖玉對他的一片赤子之心視若罔聞。 慢慢的他出了敖玉的寢宮,看到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伸入一片幽深之地,他正鬱悶著,覺得安靜的地方最適合排解憂傷,便沿著小路走了起來。 此處原是上代魔君的嬉戲玩耍之地,名為季園,說是能在此處看到四季之景,四十之物,十分的有趣。但自千年之前天魔一役,天界雖然贏的慘烈,但是魔界的損失更為嚴重,他們失掉了魔君之後,一時之間魔界大亂,幾個部族的首領誰也不服誰,為了爭奪魔君之位可謂無所不為,到頭來兩敗俱傷不說,還便宜了剛剛墮入魔道的敖玉,敖玉上任不久,忙於公務,沒時間玩樂,更沒空去打理這個前任魔君留下的季園。 鳳容一路走來,見著的東西不少,先是路過一片春色,沒走幾步就看到連天的荷花,園中珍禽異獸隨處可見,鳳容自破蛋一來,見著的人和物都是少之又少,如今到這般奇妙之處,便流連忘返起來。 不多時,他已置身於冰雪之中。 漫天的雪色裏,站著幾隻黑黑……胖鳥? 鳳容閉了下眼睛,而後睜開,仍是看到那三三兩兩的大胖鳥或像一般用兩隻黃黃的腳丫子站著,或一如初學走路的幼兒,搖搖晃晃的走著。 這是何物? 幾隻胖鳥並排的站著,模樣有幾分可笑,但是神色肅穆,都低著頭,注視著自己的腳背。 鳳容也跟著看去,之家那兒蓋著一層……肚,肚皮?裏麵似乎包著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