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趙玉婉感覺方才的奇妙體驗過去之後,再睜眼看向周圍,發現在自己眼中,一切都有了變化。


    在她眼中,有了無數虛淡的框。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對應的框,看起來很是特別。


    但令人難受的是,有許多人並沒有在自己本該在的框裏,而是在框外,令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就比如馬車外離她最近的那個護衛,站立之時,有些駝背,儀容不端。


    這讓趙玉婉下意識的皺眉,出聲道:


    “儀態要正。”


    此言一出,趙玉婉立馬感覺自己似乎撬動了某種特殊的力量,在這種力量的作用下,那護衛立即便挺直了腰背。


    隻是腰背這麽一挺,那護衛頓時疼的齜牙咧嘴,想要蹲下身子慘叫,但卻發現自己好像被固束了一般,除了特定的有儀態的動作以外,其他“不雅”的動作,全都不能做。


    這讓護衛痛苦的滿頭大汗,牙齒都在打顫。


    他不是有意弓著背的,隻是因為有一些駝背導致的,猛然這麽一下挺直起來,讓他痛苦無比。


    趙玉婉並沒有看到護衛的神情,隻是見對方迴到了自己本該屬於的框中,頓時感覺順眼起來。


    再一看其他護衛,也或多或少有些儀容不端的毛病,再道:


    “端正儀態!”


    此言一出,眾人立時站的端端正正的,都被固定在屬於自己的框中,看起來格外齊整有派頭。


    歸正了所有護衛之後,趙玉婉感覺很是舒暢。


    這時,有護衛道:


    “趙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麽?”


    趙玉婉答道:“沒什麽,隻是覺得讓大家都站端一些看起來更舒適。”


    說著,又透過簾縫看到前方的馮興平、馬存庸二人。


    這兩人的行為舉止很合格,都站在框裏,不用人刻意歸正,看起來就很舒適。


    這師徒倆見趙玉婉這麽快就掌握了些許天理之道的用法,也是驚喜不已,立即大禮參拜,口稱“天理之子”。


    這讓趙玉婉有些受寵若驚,本來有些慌亂的,可是下一刻,就發現,自己的行為也出現了不符合框架的情況。


    這讓她有些不適,立即歸正儀態,這才感覺舒適起來。


    隨後,調整到合規的語氣,頗具一家女主風範的說道:


    “兩位請起。”


    師徒倆聞言,規規矩矩的起身,舉止很是符合趙玉婉眼中的框架。


    “這是如何一迴事,還請兩位告知。”


    趙玉婉正詢問呢,有護衛打斷道:


    “趙小姐,這兩人有問題,他們一來,您就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護衛話還沒說完,就聽趙玉婉道:


    “下人不得插話!”


    護衛聞聲,被嚇得冷汗直冒,同時感覺無法再開口說話。


    想要驅趕麵前兩人,結果發現,沒有車裏之人的命令,似乎無法做出這樣的“出格”舉動。


    這讓一群護衛的心中都有些發毛,感覺隻是這麽一會兒,這位趙小姐就變得很是可怖。


    沒了阻礙,趙玉婉示意師徒倆詳細說說事情的始末。


    兩人自然是不敢對“天理之子”隱瞞,如實將關於愚頑觀、《愚頑天書》之事說了。


    聽完兩人所說,趙玉婉也算是明白了怎麽迴事。


    她感覺自己應該對這事感到驚訝、不解、困惑之類,但考慮到這樣會導致儀態有失,便沒有表現出任何特別,隻是表示知道了此事。


    “既然我是有‘天理之姿’的天理之子,那兩位也可算是我之奴仆,不知兩位可願意?”


    兩人聞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高興地跪地,大禮參拜趙玉婉,口稱“小姐”。


    收了兩個奴仆之後,趙玉婉並沒有忘記自己出來的目的。


    雖然獲得了調用“天理”的力量,但她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畢竟才在城隍廟那邊傷了心,仍是打算去找靈璧公主傾訴心事。


    師徒倆完美帶入了奴仆的角色,很是殷勤的幫著趙玉婉駕車。


    於是,他們帶著一群十分“規矩”的護衛一同往前去。


    ......


    望著半邊山坡都已經搭建好的梯田,靈璧公主滿意一笑。


    為了能有足夠收成,他們在這山上開辟出新的梯田之法,眾誌成城之下,使得延化府多出了許多可耕田地,加大了糧食產量,如此,就能有更多的人不用擔心餓死。


    身材高大如男子,又著男裝的劉雲娘看著麵前的梯田,對靈璧公主說道:


    “公主啊,你說啥時候才能讓大家頓頓都吃飽飯呢?


    現在大家一天從早忙到晚,糧食還是有些不夠吃......”


    一旁負責拉車的豬毛腳也是連連點頭:


    “就是就是,老豬這段時間一直都吃的是豬食,總是感覺吃不飽!


    要是啥時候能大米管飽,那才是神仙過的日子哩!”


    早就操勞的如同村頭農婦的靈璧公主看向在田間忙碌的人們,目光堅定道:


    “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除了他們,白遙也在這裏。


    這種連續梯田的開墾法子就是他想出來的,忙了個把月,總算是順利完成,目前看來,效果很不錯。


    他這邊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下,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扯自己的衣袖。


    側目一看,卻不見人影。


    對此,白遙毫不意外,從兜裏摸出一瓶牛淚,塗在眼睛上。


    再睜眼,便見一美麗赤足少女在衝他笑,要拉著他一起玩兒,這少女正是春瓊泉。


    現在琴兒帶著趙若愚和小白遠在長明鎮當孩子王,春瓊泉在這裏沒有玩伴,便會想方設法找他一起玩兒。


    他如今不再是兩年前的懵懂小夥,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向來是先做好手上的事,再同春瓊泉玩耍。


    看著這麽多年都沒什麽變化的春瓊泉,白遙有些感歎,心中那種當初朦朧的情愫愈發強烈。


    隻是他也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壽不過百的凡人,而對方卻是長生不老的精怪......


    未來的事,將來再說,眼下還是先陪著她玩一會兒再說。


    靈璧公主他們此時也在休息,見到這兩個在玩鬧,劉雲娘忍不住道:


    “感覺白遙公子對春瓊泉不止是玩伴那麽簡單......”


    一旁的護衛隊長花秉暼她一眼道:


    “難得你也能看出男女情事方麵的問題。”


    “你什麽意思?以為我隻會舞刀弄劍是吧?”


    “不然呢?”


    “我可是很懂的!”


    劉雲娘想要表示自己很懂,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麽開口。


    護衛隊長見此,看她一眼,微微一歎,不再說話。


    靈璧公主將護衛隊長的表情收入眼底。


    對於身邊這兩位的事,她早有察覺,隻是劉雲娘無論是性格還是行為,都過於爺們,一直將護衛隊長當哥們,有些事就不好開口。


    加之如今各種事都要忙,也沒時間去操心那些小男女的事,也就一直拖著。


    靈璧公主想著等春種忙完之後,應該會有幾天的空閑。


    到時直接給兩人下令成婚就行了。


    指望他們自己談,鬼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


    這事隻是小事,趁著休息的空擋,靈璧公主又研究起周圍幾座山的地勢,看著何處再能種點什麽東西合適......


    正自一群人午間休息時,旁側官道上趙玉婉一行的馬車到來。


    豬毛腳看到這馬車,雙眼一亮:


    “是趙小姐來了,她過來,肯定帶有許多吃食,又能好好吃一頓了!”


    對於豬毛腳的興奮,靈璧公主其實是有些覺得不合適的。


    大家都在勞作,就他們吃好的,被人看到,難免會抱怨待遇不同。


    雖說公主本就該與眾不同,但她從來沒有這麽想,尤其是在做事時,更偏向一視同仁。


    趙玉婉的車駕停下,見到靈璧公主他們。


    隻是還沒有出現開心的笑容,就感覺這樣有失儀態,開心的表情變成了標準式的微笑。


    馬存庸很懂規矩,第一時間跪伏在地,做人凳供趙玉婉下車踏足。


    本來對於趙玉婉到來也是開心的靈璧公主見此,眉頭微皺。


    自己這妹妹雖然沒什麽辦事能力,但向來心善,今日怎麽會做出這麽折辱人的事來?


    還有,這兩個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人是誰?


    趙玉婉很自然的踩著人凳下馬車,本想直接奔過去到靈璧公主身邊的,又變為儀態端莊的緩步而行。


    見到靈璧公主,如之前一般,應該親昵的喊一聲“姐姐”才對。


    可是卻發現,此時的靈璧公主坐姿不雅,形態也不合規矩,完全不在公主的“框”中。


    還不待她說話,就見豬毛腳笑嗬嗬道:


    “趙小姐,這迴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聽到這豬妖問話,趙玉婉忽然有一種被嚴重冒犯的感覺,下意識揮手出去,隔空對著豬毛腳就是兩巴掌。


    口中則是喝道:


    “不遵禮法的妖怪也敢多嘴!”


    這兩下,直接在豬毛腳臉上打出掌印來。


    吃了兩個大嘴巴子的豬毛腳頓時捂著臉,一臉委屈:


    “不給吃的就不給吃的,幹嘛打人......”


    靈璧公主可不是豬毛腳這種神經大條的,見到趙玉婉這一手,麵露驚異之色:


    “玉婉妹妹,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掌握了天理之道而已。”


    趙玉婉說著,又對靈璧公主道,


    “姐姐,注意儀態。”


    此言一出,立即有一股規束之力出現,想要束縛靈璧公主。


    隻是那力量還沒有及身,就見靈璧公主身上有一股渾厚的力量散發出來,將那規束之力打散。


    趙玉婉見此,有些意外,不明所以。


    這時,馮興平小聲道:


    “小姐,這位公主身上有著濃厚的功德之力,以你目前掌握的天理之道,無法影響她。”


    聽到這話,趙玉婉感覺有些不舒服。


    這種無法規束他人錯誤的感覺,讓她感覺萬分別扭。


    本想同靈璧公主訴苦的,此時卻是提不起心情來,隻是上前,保持著標準的微笑,很官方的拉著靈璧公主的手道:


    “姐姐,你可是堂堂公主,一定要注重自己的儀態,怎能弄得和鄉下村婦一般呢?”


    靈璧公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憂心趙玉婉突然地變化,反問道:


    “玉婉妹妹,告訴我,你說的天理之道是指什麽?


    還有這兩個人又是誰?”


    對方是自己認定的姐姐,乃是長者,長者有問,不可不答。


    趙玉婉覺得,隻有迴答好長者提出的問題,才符合規矩,便如實迴答了這兩人和《愚頑天書》之事。


    聽完趙玉婉所言,靈璧公主神色有些難看,不滿的看向馮興平師徒。


    兩人突然被一位正牌公主注視,恍若受到驚嚇一般,立即跪下,連連叩首,表現的十分怯懦、規矩。


    但他們的這般表現,隻是讓靈璧公主神色變得更加嚴肅起來。


    這些家夥,將自己變成了“天理”的奴仆不說,還想要將別人也變得和他們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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