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先生思索時,夜明忽然一拍他肩頭道:


    “看不出來,先生你還有做捕快的潛質。”


    吳先生苦笑道:


    “隻是意外撞見而已,看來,今日之陳淵,已非昨日之陳淵。”


    “那先生打算管嗎?”


    “這是士紳老爺們該操心的事,我能怎麽樣呢?


    再說,此人偽裝看似完善,其實漏洞百出,估計離開此處之後,就會帶那女子逃走,現在追恐怕也遲了。”


    “既然先生不打算管,那我們就進城去逛逛,明日再走。”


    兩人說著,便往城中去,真就不管這事。


    另一頭,那“陳淵”拉著不情不願的嬌妻走在大街上,一路往偏僻處去。


    正如吳先生所料,真正的陳淵,昨晚已然被他殺死,將屍首投入江中。


    作為江湖上臭名昭著之人,“惡人陋”最喜歡針對這些士紳家族之人出手。


    雖然這樣做風險大,但收益也十分客觀。


    昨晚殺了陳淵之後,怕他嬌妻寂寞,特意幫著照顧了一番。


    本來按他原則,照顧完之後,就該將之殺掉,不留後患。


    但這一次,他猶豫了。


    主要是陳淵嬌妻實在令人欲罷不能,讓他沒忍心下手。


    後麵幹脆易容成陳淵樣貌,打算將人帶走,關到自己的一處藏身處中。


    這樣方便日後時常照顧她。


    一路走城中小路,眼看快要到人煙稀少之處時,卻見有一偏僻院子在。


    院子周圍還有一群家丁裝扮的人站著。


    惡人陋看去,發現這些人個個體軀有力,太陽穴微微鼓起。


    毫無疑問,這些家丁都是武林高手。


    這樣的院子讓惡人陋一下子緊張起來,正打算帶著陳淵嬌妻快速通過時,卻聽門口一個老管家扮相的人一臉意外的說道:


    “三少爺,您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惡人陋一愣,隨即意識到,這些人恐怕都是陳家人。


    見老管家走來,惡人陋腦子急速運轉,想著該如何脫身。


    陳家人他一個不認識,光是稱唿就能讓他暴露。


    老管家卻是有些心虛的上來,拉著陳淵的手道:


    “三少爺,你迴來,怎麽不去府裏,往這裏跑?”


    “我......”


    惡人陋正在想著隨意編一個理由時,又聽老管家說道。


    “三少爺,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裏的?有沒有跟別人說,尤其是有沒有告訴夫人?”


    惡人陋聞言,立馬意識到問題,神色一動道:


    “前些日子才知道,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老管家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正此時,卻見院子的門打開,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挽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大老爺手臂從中走出來。


    大老爺一臉滿意的撫著須,正往出來,一見到“陳淵”,也是一愣。


    一把推開身邊女子,急忙上前:


    “淵兒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事你娘知不知道?”


    見這老員外對自己的稱唿,惡人陋立馬道:


    “爹放心,這裏的事,我沒告訴任何人。”


    陳老爺聞言,這才鬆一口氣。


    別看他是大老爺,有錢有勢,但還是懼內。


    誰讓他的夫人是如今江南最大士紳越王的妹妹呢?


    偏偏他這夫人長得不好看不說,還極其善妒,他好幾房小妾都死的不明不白,護都護不住。


    無奈之下,這才暗中養外室。


    沒想到還被自己兒子撞破,感覺實在有點兒背。


    “淵兒,這種事,就不要和你娘說了,畢竟家和萬事興,犯不著因此鬧起來。”


    “爹放心,孩兒會幫忙保守秘密的。”


    陳老爺聞言,滿意點頭:


    “不錯,沒想到你成婚之後,穩重不少,要是以前,恐怕少不得幫著你娘鬧起來。”


    惡人陋聞言,嚇得心都差點兒跳出來。


    自己的表現與陳淵一貫表現不同嗎?


    但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畢竟都是一家人,孩兒也不想看爹娘不睦。”


    見陳淵如此懂事,陳老爺滿意點頭。


    又看一眼惡人陋緊緊拉著的嬌妻,見這兒媳神色有些不自然,還有些懼怕的樣子,笑問惡人陋道:


    “怎麽,才成婚就鬧矛盾了?”


    “......一點兒小矛盾,孩兒自己能處理好。”


    “嗯,這才像話,像個男人!”


    陳老爺說一句後,又道,


    “對了,你不是喜歡舞文弄墨嗎?


    明天有一場湖上詩會,都是你們年輕人聚在一起。


    你大哥這幾日身體抱恙,你便去替他參加吧!”


    “啊~~是。”


    惡人陋推脫不得,隻能裝作欣喜的應下。


    隨後,陳老爺便帶他一起迴府。


    由於前後都是陳家高手,加之那看似老弱的管家其實也是高手,讓惡人陋就是想劫持陳老爺脫身都沒機會,隻能硬著頭皮,死死拉著嬌妻跟著迴府......


    吳先生正同夜明一起在城裏閑逛,感受流萬府的繁華盛景之時,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叫失火。


    這讓吳先生的神經一下子崩起來,立馬跑去查看。


    這一次,是一家胭脂鋪被燒毀,損毀不少貨品。


    還是如之前一般,城內巡邏的府兵隻抓到幾個狂徒。


    但不同的是,這些狂徒真有些發狂,一個個都在嚷嚷著“不可能”之類的話。


    有公子哥直接攔下府兵,詢問被抓的縱火狂徒說的“不可能”是指什麽。


    那狂徒卻說他們教主是真正的神明,不可能是小屁孩之類。


    看得出來,這事好像對其打擊很大,有種信仰崩塌的美。


    吳先生見此,明白應當是之前夜明的手段開始起作用。


    顯然,“聖火烈狐教”的信仰,開始從內部瓦解......


    夜明則是一笑,轉身往一旁街角走去。


    吳先生跟上,發現夜明從牆角處取下一個紙團,打開一看,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明日午時在江流湖某處再戰的約言。


    吳先生一眼就認出這應當是小炎大王寫的。


    “善緣公子,看樣子,他們這是準備好了。”


    夜明一笑道:“光他們準備好可不行,我們也要去準備一下。”


    “我們準備什麽?”


    “走,去湖邊。”


    說著,當先駕馬而行。


    吳先生也立即帶著吳猴,縱馬跟上。


    兩人到湖邊之後,一路往人煙稀少處走去。


    等到遠離流萬府之後,周圍再無他人。


    “就這裏吧!”


    夜明說著,從馬上下來。


    吳先生也跟著下馬,遙望水麵,不知夜明要做什麽準備。


    卻見夜明忽然伸出腳,一腳踢在吳先生屁股上。


    吳先生驚叫一聲,落入水中。


    隨後,又一手提起吳猴,將之也扔進去。


    不遠處的束少年見此,以為這又是什麽好玩兒的遊戲,開心的跑到夜明麵前,一臉期待的樣子。


    夜明也是毫不客氣,將他也給扔下去。


    吳先生突然落水,下意識就想要掙紮。


    但卻發現,周圍的水都是緊貼著自己身子流過,並沒有真的淹他,唿吸動作一切正常。


    再一看一起被扔下來的吳猴,也是在水中一切正常。


    吳猴對於水下環境適應很快,沒一會兒就能自由的遊來遊去,顯得十分開心。


    吳先生再一看,發現夜明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正自微笑。


    又聽撲通一聲響,竟是那白馬也跟著跳入水中,很是自在的樣子。


    倒是他騎的棕馬未曾下來。


    吳先生試著張一張嘴,發現並沒有嗆水,這才放心的問道:


    “善緣公子,這是怎麽迴事?”


    “這是《地煞七十二變》的入水之術,可視江河湖海如尋常,隨意遨遊。”


    “原來如此。”


    吳先生點點頭,又問,


    “那我們下水是要做什麽?”


    “既然下水,自然是去拜訪此地水君。”


    說著,便在水中飄然而下,看去頗有神仙中人的風采。


    吳猴在水中遊一陣後,又騎在白馬背上,讓其載自己一程。


    吳先生也試著前行,發現在水中前行,比在地麵還要省力許多。


    倒是束少年,水中與陸地變化不大。


    他本就可以無視這些,沒什麽感覺。


    一行落到湖底區域,放眼望去,見到許許多多的沉船殘骸,這些無一不見證著昔日水戰的殘酷。


    吳先生正要詢問該去往何處時,忽見前方有一群大魚遊來。


    這些大魚來到他們麵前,化變為人,皆是披甲執銳的軍士形象。


    隻有為首老龜所化的老者是個駝背老者形象,看起來有些奸猾。


    吳先生見此,便知乃是本地水府之人。


    如今看來,各大水府都喜歡用龜鱉之類做管家倒是真的。


    “小老兒江流湖水府總管,我家水君查知有貴客來訪,特命小老兒前來迎接。”


    說著,便見有大魚拉著水族車駕,請他們上車駕。


    夜明也不客氣,帶著吳先生一起上車駕。


    吳猴騎著白馬在一旁跑來跑去,對這些水中精怪很是好奇的樣子。


    吳先生也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感覺很是新奇,四下張望。


    車駕前行,不多時,便見前方出現一座水府。


    這水府沒有想象中的氣派,倒是有著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讓人覺得更像是一座將軍府。


    龜總管見吳先生神情,解釋道:


    “各地水府久受人間香火祭祀和周邊環境影響,會隨之而變。


    這江流湖曆來都是水戰頻繁之地,水府也受此影響,殺氣的確重了些,幾位貴客見諒。”


    車駕行至水府之前,有蚌女等歌舞歡迎,甚是隆重,讓吳先生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能得地水君如此對待,恐怕都是因身邊這位的關係。


    蚌女歌舞完畢之後,恭敬退至兩邊。


    又有一身形消瘦,手持木杖,上麵掛著一個水葫蘆的老者走出。


    吳先生一見這老者身上服飾風格,便知這位當就是此地水君。


    這老者見到夜明,客氣說道:


    “老朽江流湖水君穆洪相,見過同道。”


    “在下善緣,見過水君。”


    夜明也是笑著與之招唿,又指著吳先生道,


    “這位是書文大家吳先生。”


    水君穆洪相聞言,向吳先生問好。


    吳先生有些受寵若驚的趕忙迴禮。


    隨後,穆洪相伸手請夜明一行入內。


    這位的水府內部布置多以各種水葫蘆做裝飾,看去綠意盎然,要不是知道身在水中,恐怕會誤以為進了誰家的水葫蘆園。


    穆洪笑著對吳先生道:


    “讓貴客見笑了,老朽乃是水葫蘆得道,因此居處才弄成這樣。”


    吳先生連道不敢,表示這樣布置很好。


    穆洪相帶他們來到大廳,一拍手,便有蚌女排闥而入,手捧各色水中美食,置於桌上。


    “諸位,請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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