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寸許大的女子原本在不斷垂淚,被程柏譽接到掌中,似乎也察覺到安全,再舉目一看,見是程柏譽,哭泣更重,似是找到傾訴對象一般,抱著他一根手指,做依偎狀。


    那槐樹山神見程柏譽和花魄的樣子,立即道:


    “爺爺,我就說她沒事的,現在你也看到了,求你饒我一命。”


    見槐樹山神確實淒慘,程柏譽捧著花魄,往後退些,實話實說道:


    “可是,我隻會扔,不會取。”


    “什麽?!”


    槐樹山神先是一愣,再是大怒,隨後徹底瘋狂起來。


    祂才不相信程柏譽所說,隻認為是對方不打算放過自己。


    便見槐樹山神不斷搖動身上的枝幹,將一隻足有牛大的烏鴉放出來。


    隻是仍有枝條纏在烏鴉腿上。


    “去,除掉那個人!”


    被脅迫的烏鴉精見到程柏譽,又感受到槐樹山神明顯在不斷衰弱,自不會再聽對方的,開始搖動翅膀,掙紮起來。


    槐樹山神見此大怒道:


    “安敢叛我!”


    烏鴉精根本不理會,隻是不斷試圖掙脫槐樹山神的控製。


    槐樹山神初時還可控製烏鴉精,但沒多久,隨著體內力量不斷被烏木盤吸去,已經無力再束縛烏鴉精。


    烏鴉精掙脫開束縛,振翅便飛,打算先逃離這裏再說。


    剛飛到空中,忽一枚石子打來,正中烏鴉精頭部。


    烏鴉精慘叫一聲,頭下尾上,墜地而死。


    原來是程柏譽打出的石子,結果掉這烏鴉精。


    烏鴉向來都是不祥之兆,不怎麽討喜,更何況又是個害人不少的妖怪,將之打死,程柏譽沒一點兒心理負擔。


    那槐樹山神見烏鴉精被打死,兔死狐悲之下,愈發瘋狂起來,想要用自身枝幹攻擊程柏譽。


    隻是祂的狀態太差,根本奈何不得程柏譽。


    又過一會兒,其之搖動愈發緩慢,身上透出的意識也愈發模糊。


    程柏譽再看去,見槐樹山神似乎已經變成尋常槐樹,有些稀奇,打算上前查看。


    這時,卻被夜明按住肩膀。


    迴頭對上夜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程柏譽不由問道:


    “祂在裝死?”


    “不管真死假死,多等一會兒,肯定死透。”


    夜明如此說道。


    程柏譽聞言,覺得有理,決定再多等等......


    另一邊,任瑞和慕芝正在與水邊三個精怪作戰。


    孝服女子不是慕芝的對手,被打的節節敗退。


    浮屍怪物一直在水中,並不上岸,最多隻是掀起水波幹擾對手。


    唯一難對付的,就是那詭異老仆。


    這怪行動頗有些無影無形,忽的出現在左,又忽的出現在右,來迴晃蕩,令人難以捉摸。


    其還會吐氣化風,吹煙化霧,本領不凡。


    任瑞以手中“巽”字起風,吹散霧氣,又以“震”字釋放雷電,攻擊詭異老仆。


    詭異老仆不斷變幻身形,與之纏鬥。


    一時間,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一旁觀戰的景舟老道見此,不由撫須點頭,對自家徒兒的表現還算滿意。


    孝服女子鬥不過使用玉光環的慕芝,被照的身上不斷冒煙。


    其發出一聲痛苦叫聲後,雙腿化為鯉魚尾,一轉身,投入河中。


    慕芝見此,繼續用玉光環攻擊。


    孝服女子利用水中優勢,不斷沉入水中躲避,又忽的殺出水麵攻擊。


    那浮屍怪物也開始幫著孝服女子一起對付慕芝。


    慕芝並不怕兩個怪物聯手,隻是苦於自身不善水戰,沒法拿下兩個精怪。


    畢竟她從小在山上長大,不會水,本身法術修煉也不到家,不會辟水之術。


    半晌拿不下兩個精怪,慕芝有點兒著急。


    但看一眼任瑞那邊,見對方也沒有建功,這才感覺平衡些。


    哼,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原來也不比自己強多少。


    觀戰的景舟老道見任瑞還在與詭異老仆纏鬥,有些憂心,掌中隱隱有字符浮現。


    正與任瑞相鬥的詭異老仆似乎察覺到什麽,忽的一個閃爍,出現在慕芝身邊,伸出有些幹枯的手抓向慕芝。


    慕芝的玉光環正在空中發光對付那兩個精怪,來不及迴防,加之畢竟實戰經驗不足,麵對詭異老仆的襲擊,一時反應不過來。


    景舟老道方才注意力都在任瑞那邊,見此大驚,就要施法上前營救。


    但在他出手前,慕芝忽然從原地消失,任瑞出現在慕芝的位置。


    詭異老仆抓過來,任瑞不慌不忙,雙手“震”“巽”一齊發力,風雷之力打在詭異老仆身上。


    老仆慘叫一聲,被打飛出去好幾丈遠,跌落在地。


    隻是這家夥著實不同尋常,落在地上,身體一陣煙化之後,又恢複正常。


    任瑞見此,手中“巽”字化為“離”字,再配合“震”字,雷火覆蓋。


    那詭異老仆見此,忽的揮手灑出一遝紅色紙片。


    紅色紙片落下,詭異老仆直接消失不見,雷火之擊落空,將地麵打出一個大坑來。


    水中兩精怪見詭異老仆逃走,再不敢停留,也都往水裏鑽,打算逃走。


    景舟老道見此,知道自家徒弟留不住兩精怪,手中忽現一“驚”字,對著小河一指。


    兩精怪好似受到莫大的驚嚇一般,直接從水裏竄出來。


    見兩怪出水,景舟老道掌中接連打出兩道掌印,直接將之打滅。


    這兩怪一死,便有許多濁氣溢出,撲到景舟老道身上。


    一時間,其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灰蒙蒙的感覺。


    濁氣汙濁的可不隻是外表,景舟老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法力運轉也有些受阻,甚至有被浸染的跡象。


    感受到自身的變化,景舟老道歎息一聲:


    “難怪都不願殺七十二怪,濁氣沾身的感覺,的確不好受。”


    和任瑞交換位置的慕芝有些後怕的四下看看,再不見詭異老仆蹤影,便知對方已經逃走。


    看任瑞站在那兒不動,似乎是在調息,師傅也要先處理濁氣,慕芝也知趣的不去打擾。


    他見到任瑞打出的大坑邊似乎還有一些詭異老仆留下的紅紙,頗為好奇,走上前去查看。


    大多紅紙都已被毀,隻剩幾張完好。


    紅紙上陰氣很重,被人裁剪成“囍”字模樣。


    慕芝見此,覺得好看,又很好奇。


    撿起一張“囍”紙查看......


    這時候任瑞已經恢複正常,走上前來,對慕芝道:


    “怎麽,才多大年紀,就想著和人成親了?”


    慕芝聞言,立時瞪眼,對著他握一握拳頭:


    “沒看到我在很認真的查看線索嗎?”


    “哦,你也會查看線索?”


    任瑞一副見到稀奇事的模樣,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發現什麽了?”


    慕芝得意一笑:


    “我發現,這些紅紙應該是出自女子之手,而且都是同一人親手裁剪出來的。”


    原本對慕芝所謂發現不以為意的任瑞聞言,神色正了些:


    “果真如此嗎?”


    “那是當然,別的我會看錯,這種事絕不會看錯!”


    慕芝拍拍發育良好的某處,十分確信的說著。


    任瑞仔細觀察一下,沉吟道:


    “看來,那老仆是真的有主人......”


    慕芝聞言,麵露笑容:


    “這麽說,我們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嘍?”


    任瑞聽她這麽說,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不錯,是有機會將之一網打盡。”


    這時,景舟老道也走過來。


    隻是慕芝見到他還是一身的濁氣,很是嫌棄的往後退了點兒:


    “師傅,你也太差勁兒了,一點濁氣還處理不掉嗎?”


    景舟老道黑著臉道:


    “你懂什麽,這精怪的濁氣乃是沉澱數百上千年的,那有這麽容易除去。”


    任瑞笑道:“我們還是去看看那兩位和山神之間的爭鬥情況如何吧!”


    三人直接飛到槐樹山神處,一眼望去,見夜明和程柏譽都在等待著。


    景舟老道觀察之下,發現槐樹山神身上的烏木盤。


    嗯,現在已經變得青翠欲滴。


    “這是藏青盤?”


    景舟老道有些意外的說道,


    “此物乃乙木之精,能夠吸收各種天地靈植之力,不想竟在此遇到。”


    任瑞和慕芝聽師傅這麽說,也是意外。


    這時,徹底吸光槐樹修為的藏青盤從其樹幹上自行脫離,滾落下來,看去除了顏色變化,並沒有什麽其他異樣。


    那槐樹則完全變得和尋常槐樹一般,再無神異。


    程柏譽正想上去撿藏青盤,卻見夜明一招手,藏青盤便落入手中。


    “老程,說好的,事成之後,這個歸我,你不會反悔吧?”


    “不會,自然不會。”


    程柏譽真心實意的說著。


    他現在滿眼都是手中捧著的花魄,雖然知道那藏青盤是寶貝,卻也沒有任何留戀。


    景舟老道三人落下,老道和任瑞都看向夜明手裏的藏青盤。


    夜明一副生怕你們搶我的表情,直接收起來,不給看。


    老道又看向程柏譽手裏的花魄,開口道:


    “原來是花魄,這種靈物至少要三名女子吊死在同一棵樹上才能產生。


    我觀此女,至少是六人吊死在同一棵樹上所產生,實在可憐。”


    程柏譽聞言,看向手中花魄,眼神更加憐愛,問道:


    “道長,那她豈不是有太多苦楚在身?”


    景舟老道點點頭:


    “本就是苦命女子結合,自然苦楚無比。”


    “難怪總見她日日垂淚。”


    程柏譽不由傷感,又問道,


    “道長可有辦法幫她化解這樣苦楚?”


    “我知有方法,卻不會。”


    “是何方法?”


    “以太上忘情之法消去其一切淒苦,使之重歸魂體,投胎轉世。”


    “道長也不會嗎......”


    程柏譽聞言,有些失落。


    這時,夜明卻笑道:


    “我倒是會,隻是,若行此法,雖解淒苦,這花魄也會因此消失,你可願意?”


    程柏譽聞言,看向手中花魄,滿是不舍。


    但見花魄一直在默默垂淚,臉上永遠有著化不開的憂愁,又覺一陣心痛。


    躊躇良久之後,程柏譽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忽的擦一把眼淚,對夜明道:


    “請善緣兄幫她消去淒苦,助她轉世投胎吧!”


    夜明聞言一笑,神色忽的變得冷漠無情,隻是看一眼就會讓人感覺遙遠、生疏。


    如此狀態的夜明,伸出一指,點在花魄頭上。


    隨後,便見花魄麵上愁苦之色頓消,露出一絲笑容來。


    一笑之後,花魄轉身,對著程柏譽一禮,身形虛淡,消失在他掌中。


    眼見花魄消失,程柏譽忍不住,握手,卻是握個空。


    一時間,心中之滋味,萬般難明......


    在原地踟躕良久的程柏譽緩緩吐出一口氣,便向夜明辭別。


    又變成瘋癲模樣的夜明問道:


    “你將去何處?”


    “我又沒什麽本事,自然是迴李家教書。”


    “若迴李家,可就不是教書,而是做上門女婿,九月之後,就會喜得千金,你可想好了?”


    “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


    程柏譽搖搖頭,有些形單影隻的走向山下。


    夜明見此,在後方高唱道:


    “心癡癡,情癡癡,心死情斷人癡癡。


    福遲遲,緣遲遲,一十六載恐遲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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