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然出現的榆木童子,眾人都是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把白先生給放到了前麵。


    白先生也是沒想到,在趙府搗亂的妖怪,是這麽一個童子。


    這時,先前被趙員外打的屁股皮開肉綻的五個孩童都興奮的看著榆木童子。


    “是呆子,原來是呆子在幫我們。”


    “呆子,快跑,被抓住了會被打屁股的!”


    幾個孩子很講義氣,明明自己都屁股開花了,還不忘提醒榆木童子逃跑。


    趙員外聞言大怒,就要再去打幾個孩子。


    榆木童子見此,立馬對著趙員外齜牙咧嘴。


    趙員外嚇了一跳,不敢再去,躲到白先生身後:


    “白先生,快,出手降妖,殺了這妖怪!”


    其他人也趕緊開口,請白先生出手。


    白先生則是有些奇怪,他很清楚自己沒有什麽降妖的本事。


    可這妖怪的確是被拿住了,再看其呆傻的模樣,白先生有了其他想法。


    “你叫什麽?”


    麵對白先生的提問,榆木童子摸了摸方方的腦袋:


    “呆子,叫呆子。”


    “你為何要害趙家人?”


    “害人......沒有,害人,我出生在這,是他,讓我,出生的。”


    說著,榆木童子伸手指向了趙員外。


    趙員外一愣,立馬駁斥道:


    “一派胡言,我怎會讓你出生在這裏的?”


    榆木童子歪著頭,看著趙員外:


    “是你,親口,說的,當時,你也和,他們,一樣大。”


    說著,又指了指那幾個挨打的孩童。


    趙員外聞言,隻當是榆木童子的胡說八道,又催促白先生除妖。


    白先生則是看向趙員外:


    “趙員外,你還是仔細想想,這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趙員外聞言,想要矢口否認,但想到這和除妖有關,又將話咽了迴去,開始了迴憶。


    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著他,不知趙員外和這妖怪有什麽牽扯。


    榆木童子見趙員外似乎想不起來,指了指趙府後院的方向:


    “不讀書,挨打,對我說,做朋友......”


    被榆木童子這麽一提醒,趙員外終於想起來了。


    那是他小時候的事了,趙員外小時候也是個調皮搗蛋不讀書的,每逢讀書,必要大吵大鬧,他父親就會用荊條教他做人。


    每次被打之後,他就會跑到後院的一棵榆樹跟前訴苦。


    有一次,他對榆樹說:


    “榆樹啊,榆樹,爹爹總說我是榆木腦袋。


    可我就是不想讀書,學不進嘛!


    我不敢和別人說,隻能和你說。


    哎~~要是你能變成人,那該多好啊,一定不會像大人們一樣,逼我讀書......”


    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趙員外眼中滿是驚疑的看向榆木童子。


    “難怪我說後來家裏的那棵榆樹不見了,原來你真的成精了......”


    榆木童子呆呆說道:


    “我變人,找你,你看不見,我找孩子,一起玩,你打我。”


    趙員外:“......”


    白先生見此,好奇問趙員外事情原委。


    趙員外歎息一聲,將事情說了。


    眾人都是意外,沒想到這事的根,居然在趙員外自己身上。


    說起來,還是趙員外自己對不起人家。


    人家如約來找你,你看不到人家,還沒事打孩子......


    “咳咳,我小時的確頑皮了些,可當時完全是無心之言,誰知......”


    說到這裏,趙員外心裏發毛,拉著白先生衣袖,


    “白先生你可要幫我啊,我可不想和妖怪有什麽牽扯。


    而且我那幾個小孫子沒準就是因為他,才變得呆傻,什麽也學不進的!”


    白先生道:“在下覺得,幾位小公子不好學和這榆樹精怪並無關係。”


    眾人不覺點頭,也認為如此。


    趙員外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了,幹咳一聲:


    “總之,請白先生一定幫我除了這妖!”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趙員外的決絕之意,呆傻的他,眼角流下了淚水。


    趙員外對此視而不見,一個勁兒的求白先生除惡務盡。


    府中女眷也看到了這榆木童子流淚,想要求情,但又害怕趙員外,不敢開口。


    倒是幾個挨了打的孩童,也不在乎多被打一頓,紛紛出言請求爺爺不要傷害榆木童子。


    但趙員外一概不聽,隻是想要快點將這妖除了。


    白先生見此,說道:


    “我看這童子本性不壞,即便是被鞭撻,也隻是踢人,未曾害人。


    趙員外若不想他留在府中,不如由在下帶走,不知趙員外可願?”


    “願意,願意!白先生盡管帶走!”


    趙員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生怕白先生反悔。


    白先生上前,走到榆木童子身邊,伸出手來。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伸出手,拉著白先生的手。


    白先生牽著榆木童子,笑道:


    “既然你以後跟著我了,那便再給你取個名字。


    你生於趙府,那便姓趙,名若愚,如何?”


    榆木童子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名字。


    從此以後,他便叫趙若愚。


    趙員外聽說要讓童子姓趙,很是不情願,但白先生都開口了,他也不好再說反對的話,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反對。


    幾個孩童見趙若愚要跟白先生走,都是不舍,上前告別。


    趙若愚癡笑著,和幾個小夥伴告別。


    “白先生放心,這次不會讓您白出手的,稍後我就讓人從府中調500石糧食,開粥棚,救濟貧苦百姓!”


    這兩個月來,趙員外等人也知白先生本身是個不求名利的,所以直接用這種方式作為報酬。


    白先生欣然答應,之後便拉著趙若愚的手離去了。


    要是平日,趙員外肯定要留下白先生好好款待一番的。


    可現在,他隻想快點送走趙若愚,也就沒有留客。


    倒是府中孩童很是不舍,還想再送趙若愚,但被趙員外讓人攔下來了。


    他可不想自家孩子再和妖怪有什麽牽扯。


    趙府之外,有一名陰差看著白先生帶走了趙若愚,便迴城隍廟複命了。


    城隍廟遵循的是賞善罰惡原則,對妖魔鬼怪也一樣。


    趙若愚從未害人,屬於無善無惡一類,城隍廟也不會多管。


    白先生帶著趙若愚迴了家中,白夫人見他帶了個孩子迴來,頓時痛哭流涕,以為是白先生的私生子。


    白先生一番解釋之後,白夫人知道這是個妖怪,有點害怕。


    但見趙若愚一副呆傻的模樣,又不是很怕了。


    倒是半大少年白遙,見到趙若愚很是開心,知道他是妖怪後,更開心了,拉著趙若愚到後院玩兒。


    白遙一個勁兒的慫恿趙若愚展示自己的法術。


    趙若愚會的法術不多,都是些簡單的草木類法術。


    比如讓木陀螺自動旋轉、毽子不落地、竹蜻蜓自動飛行之類的。


    白遙見此,雙眼放光,告訴趙若愚不能泄露自己會法術。


    之後,拉著趙若愚去找城中的小夥伴玩兒。


    和他們鬥陀螺、踢毽子、轉竹蜻蜓......


    玩兒到下午,白遙成功將一群小夥伴欺負哭了,還贏了一塊小夥伴舍不得吃的糕點。


    迴家之後,這事被白先生知道了。


    白先生當場就上了家法,狠狠收拾了白遙一頓,讓他再不敢賣弄舞弊。


    之後,又拉著白遙去人家家裏道歉,奉還一盒糕點賠罪......


    這次夜明沒有跟著一起去,留在了白先生家裏。


    趙若愚也在家裏,白夫人一開始還不太敢同趙若愚交流。


    說了幾句話之後,發現趙若愚還挺可憐的,連話都說不流利,似乎也不太聰明。


    白夫人的同情心被勾起,對趙若愚的戒備降低了很多,幫他洗了臉,讓他到白遙的房裏去休息。


    其實趙若愚不用休息的,但還是聽話的躺在床上睡下了。


    等白夫人離開房間後,夜明穿牆進來了。


    此時它保持著少年夜明將軍的模樣,來到了趙若愚身邊。


    趙若愚睜開眼,看到了夜明。


    認出他就是白天拘拿自己的存在。


    “是你,抓我。”


    “我是在幫你。”


    “幫我......”


    趙若愚似懂非懂,保持著白夫人離開前躺在榻上的動作,顯得十分乖巧。


    夜明發現趙若愚確實不聰明,直接問道:


    “你之前分身的法術能讓我看看嗎?”


    趙若愚聞言,先是做出思考的動作,思考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才張口,吐出一團氣來。


    夜明接過這團氣,看向裏麵的內容。


    是一門叫做“榆木分葉法”的法術,可以將自身分成很多份,藏身在不同人身上。


    隻是這是趙若愚修煉多年的法術,且完美適配榆樹,其他人修煉效果會差很多。


    夜明看了一遍這法門,覺得有很多可取之處,便收下了。


    “我也不白占你的便宜,給你這個。”


    夜明取出記載“青牛參同契”的牛皮,將其覆蓋在趙若愚頭頂,一點牛皮。


    “青牛參同契”的內容便刻印進了趙若愚的腦海中。


    夜明收起牛皮,正打算離開房間,找個安靜的地方研究“榆木分葉法”時,卻見趙若愚一陣搖頭,將“青牛參同契”的法門給搖了出來,消散在空中。


    夜明:???


    “你這是幹什麽?”


    “太難了,學不會。”


    趙若愚呆呆地說道。


    “......”


    “青牛參同契”真不算難,這門功法全靠水磨工夫修煉,一點點磨出來的,吃毅力,但不吃天賦。


    沒想到趙若愚連這也學不會,這天賦也太差了吧。


    真虧他能修煉成精,不知是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


    夜明又試著讓他記下“正玄五行法”,結果也是一樣,完全記不住,更學不了。


    這下夜明也沒轍了,頭一次遇到資質這麽差的,真不愧是榆木疙瘩,名不虛傳。


    但想來那乞丐怪人不會平白做這種事,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隻是一時無法參透其人用意,夜明也不急,反正從那人目前的表現來看,應該對自己是沒什麽惡意的。


    不然自己恐怕早就完蛋了,又豈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又過了一陣子,白先生帶著一臉不情願的白遙迴來了。


    對於和趙若愚擠一間房,白遙完全不在意,反而覺得有意思。


    夜明也不打擾一家人,自己找了個角落藏著,開始研究起“榆木分葉法”。


    這法門很簡單,但卻是配合榆樹本身施展的,要想改造的適合自己用,還要費一番功夫。


    好在夜明本身隻是一團魔氣,沒有固定形態,改造法門的適配性要求也較低,不是很難。


    就這樣,一夜過去。


    次日一大早,白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自從意識到胥國將要不長久之後,白先生就下定決心放棄在府城的家,全家搬去老張村。


    因為延化府的地利和繁華決定了,一旦天下大亂,這裏將是兵家必爭之地。


    白先生不願家人卷入兵燹之難,選擇走為上策。


    這一趟,還有一隊民兵陪同護送,問題不大,應該能順利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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