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外的戰壕,蒙著防毒麵具的龍文章拚命的看著大霧,試圖看穿大霧,但防毒麵具的鏡片加上能見度低的嚇人的大霧,給他加個望遠鏡也看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麽。


    “脖子再伸長點!”迷龍在一旁說風涼話,龍文章瞪了一眼,但防毒麵具遮掩了他的表情,絲毫沒有威脅到迷龍,反而讓迷龍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迷龍,你好像很不擔心他們。”老麥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迷龍斜眼看著和他們一樣打扮的老麥,說:“用得著擔心嗎?”


    龍文章在一旁解釋迷龍的這種心態:“用日本人的話說,就是:他滴,良心滴大大滴壞啦!”


    “屁!孟煩了帶過去了四個人,加上死賺啦也不過才六個人,你們聽聽現在這陣勢,感覺就是小鬼子在和一個連打仗,照我說啊,根本就不需要擔心,真擔心,你們還是擔心下小鬼子吧!說不定小鬼子這會兒真嚎啕大哭呢!”迷龍說完,還特意學著嚎叫了起來,引得一幫人轟笑起來。


    這時候前麵觀察的康丫示警:“有人!”


    說笑的眾人瞬間進入到戒備狀態,而在大霧中,正有人影在大霧中狼狽的穿梭而來。


    “賺啦他們?”


    “等等!”龍文章伸手示意不要輕動,隨著對方的接近,脖子裏的毛巾清晰可見後,龍文章立即喊:“上去幾個人接應!其他人掩護!”


    本該操控機槍的迷龍第一個撲出了戰壕,嚎叫著:“死賺啦!你迷龍爹救你來啦!”


    但隨著迷龍靠近他們,看清楚了處境後,就急眼了,因為迴來的隻有四個人,且一個人還被背著。


    “怎麽迴事?”迷龍大叫。


    “瘋子!”孟煩了的聲音傳來:“這狗日的不要命了,毒氣中摘了麵具和鬼子玩命!”


    “少廢話!搭把手快把人抬進去!”何書光急切的聲音傳來,戰壕中的人遑急的讓開了地方,四個滿身赤色的人影狼狽的鑽向入口。


    受傷的是張立憲,在摘掉麵具後周圍的人冷氣連連——本該是帥氣的臉上此時滿是糜爛,甚至張立憲的唿吸都沙著,像是被腐蝕過一樣。


    “汽油!快把汽油拿過來!”何書光嚎叫,豆餅飛奔著把半桶汽油帶了過來,卻被迷龍一巴掌拍在地上,迷龍跳腳大喊:“瘋了嗎?沒毒死他想燒死他嗎?”


    “用汽油擦能減輕症狀,快把汽油給他。”老麥給這個文盲解釋,迷龍恍然,屁顛顛的將汽油撿了起來交給了何書光,而何書光則拿起一塊毛巾,浸泡了汽油後小心的擦拭起來。


    “快把防毒麵具脫了檢查下密封!哪裏不舒服用汽油擦。”龍文章急忙的招唿,並換下了何書光替他給張立憲擦拭,孟煩了、何書光和喪門星三人這時才檢查起自身。


    劇烈的激戰中密封的防毒套裝或多或少都出了點問題,一些密封不好的地方有明顯的腐蝕糜爛。


    三人忙用汽油擦拭,迷龍這時候忍不住問:“夏賺啦呢?死要麻呢?”


    三人紛紛搖頭,孟煩了說:“賺啦應該和要麻在一起。”


    在混亂的戰場上,他看到有個“鬼子”亦步亦趨的跟著掛著白毛巾的要麻,故才有此猜想。


    “死賺啦和要麻在一起,應該靠譜。”迷龍嘴裏嘀咕,但卻在第一時間又套起了麵具,轉身鑽出了地堡。


    又是讓人心驚膽戰的等待,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但始終沒有人影從大霧中出現,在地堡外圍戰壕等待的眾人不安了起來——孟煩了他們四個都迴來了這麽久了,夏天和要麻怎麽一直沒來?


    “要麻哥和夏天哥不會是出事了吧?”豆餅擔心的嘀咕,卻招來了迷龍的一頓巴掌,迷龍邊打邊罵:“什麽叫出事了?什麽叫出事了啊?就死賺啦那種刁命,咱們死光了他也死不了!你個烏鴉嘴,我讓胡說,我讓你胡說!”


    豆餅抱頭逃竄,迷龍卻無力的蹲下,伸手把旁邊的人揪了過來:“死賺啦一定活著對吧?他命那麽硬,怎麽可能死?對吧?對吧?”


    “他死不了,他不會死,他不會死的啦!”蛇屁股變了聲調的語氣從麵具下傳來。


    迷龍和蛇屁股倔強的確認著這個事實,但空氣卻凝結了起來,在戰壕中等待的人們,在那一瞬間像是沒了支撐一樣。


    “那小子一定殺紅眼了,現在還在和小鬼子糾纏……對,一定這樣。”迷龍再次出聲,身旁的龍文章的手卻抖了起來,他戰戰兢兢的伸手,試圖將麵具取下來,旁邊的老麥見狀,忙製止了龍文章送死的行徑——毒氣已經飄散開了,地堡周圍匯聚了不少,拿下麵具就是找死。


    “喘不過氣,緩口氣,緩口氣……”龍文章故作平靜的解釋著剛才的犯傻,但他顫栗的聲音卻出賣了他的倔強。


    “老麥,扶我一把,有點累啊。”龍文章繼續倔強著,老麥扶著這個看上去像山一樣實際輕的讓人心悸的男人,緩緩的幫著龍文章坐了下來。


    “這屁玩意,帶上好憋屈,好憋屈啊……”


    龍文章捶著自己的胸膛,像是在印證他剛才的話一樣,隻是,他捶胸膛的聲音特重,重的像是要把自己打碎一樣,一旁的阿譯故作肯定的說:“聽,還在打呀!夏賺啦一定是打瘋啦!他這人小心眼,這幾天被出出進進的,肯定憋壞了,現在肯定在報仇,對,肯定在報仇。”


    隻是,他軟弱的話並沒有說服任何人,所有人都知道,夏天,夏賺啦,迴不來了。


    又是沉默,撕心裂肺的沉默。


    豆餅像是不屬於“所有人”一樣,在沉默中,他傻傻的又說:“槍聲停了,夏天哥和要麻哥一定是打完了,他們快要迴來了。”


    但沒有人附和,隻有窒息的死寂。


    “鬼子來啦!”一聲淒厲的慘嚎響起,死寂中的所有人在一瞬間化成了地獄撲出來的惡鬼,驚人一致的上膛聲後,所有人趴伏著對準了大霧,手指緊緊的貼在了扳機上,隻要看見人影,他們滿腔的怒火和仇恨,就會通過槍口傾瀉而出。


    “瘋子!”


    “不要命的混蛋!”


    “還惦記著你的水壺!”


    “人都快被毒死了!還惦記你的水壺!”


    “龜兒子!”


    “夏賺啦,你個龜兒子,給老子挺住,馬上就到了,你是我爹,你給我挺住啊!”


    罵罵咧咧的聲音在霧中隱隱傳來,迷龍跳了起來,一聲嘶吼後,他不顧一切的撲了出去,所有的淒厲變成了一句話:


    “死賺啦!”


    大霧中,迷龍撲到狼狽的兩人跟前——“夏天”正狼狽的拖著“要麻”挪動,兩人身上背滿了日式和美式的水壺,挪動起來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聲音。


    很明顯,迷龍識別兩人的方式是毛巾,脖子裏掛著毛巾的,他自然就認為是要麻。


    “死賺啦!你特麽怎麽就沒死呢?你爹我都給你準備嚎兩嗓子了!”迷龍對著“夏天”破口大罵,隨即又憤怒的道:“就知道死要麻是個沒出息的,毒氣裏晃兩圈就半死不活的,滾開,我把這孫子扛進去!”


    “我是你李大爺!”一口川腔從“夏天”的麵具下傳來,迷龍愕然,這是要麻?


    那……這個被拖著的是夏天了?


    “癟犢子!”迷龍大罵,抱起夏天就往迴跑,夏天虛弱的聲音這時候也從麵具下麵傳來:“我是你爹。”


    純正的夏天口味。


    ……


    “他就是個瘋子!不要命的瘋子!”地堡內,要麻咒罵著慘嚎著的夏天:“不要命啊!弄死了十幾個鬼子就夠了,見好就收跑啊!他偏不,還要和鬼子玩命!”


    “龜兒子滴,最後被鬼子一槍把腿打穿了,我說我背著你跑吧,他還不,非得把他藏著的水壺帶上!日他個仙人板板,咋不將怒江直接扛迴來啊!”


    被汗水澆透的要麻現在還被恐懼占滿了全身。


    “不要命啊!炸了毒氣彈就跑啊,非要和鬼子拚!跑路的時候還惦記著水壺!老子差點被這個龜兒子拖累死!”


    龍文章聽著要麻的咒罵,很慢很慢的吸了一口水壺裏的江水。


    江水其實沒有味道的,可他從這口水中,喝出了一股的血腥和汗臭。


    還喝出了滿身的氣力和鬥誌。


    “行了,都別在這躲著了,毒氣彈炸了,到處亂飄呢,小心鬼子趁現在摸上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滿血複活的龍文章開始趕人,一群被打了雞血的戰士,帶上麵具,帶著一腔為夏天複仇的怒火,紛紛鑽出了地堡,等待鬼子過來送死。


    等人走沒了,龍文章慢悠悠的走到哀嚎的夏天跟前,低語:“別裝了。”


    夏天停止了嚎叫,露出一個苦笑:“咋知道我裝的?”


    “猜的。”


    剛才他給夏天擦拭的時候,夏天雖然在裝模作樣的叫著,但和自己的摁壓節奏不符,當時龍文章就咯噔了一樣,果然……沒知覺了。


    “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夏天笑著:“把這玩意包起來吧,看著膈應人。”他大概是第一個把自己的腿認做“這玩意的”人了。


    “沒知覺了?”


    夏天點頭,若無其事的說:“挺好,免得像老張一樣疼的瞎咧咧。”


    “整條腿還是就下半截?”


    “下半截。”


    龍文章沉默了下,說:“真挺好,以後不用上戰場拚了。”


    夏天點頭附和,龍文章遂慢慢的將夏天的左小腿包紮了起來,然後轉身才走,走了幾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低聲咒罵:“他媽的,連個破地堡都整不平。”


    ……


    第十七日。


    三個水壺轉了一圈,49個人喝過之後,還剩一壺半。


    “爺爺們,別省了!還有水!還有水啊!”龍文章跑到一堆水壺跟前,將滿當當的水壺費力的舉了,但沒有人在意,因為這絕望的堅守和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不動彈的友軍,讓他們已經做好了長期堅守下去的準備。


    死去其實是最痛快的事,可是,他們不想就這麽死去。


    “行啦,省點氣力,別在我們眼前晃了,死賺啦該出來了吧?”孟煩了開始嫌棄自家這個總顯得精力充沛的團座了,大家都一樣,你就不要裝自己很堅強了行不行?


    “快啦。”龍文章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間屋子——那是竹內以前的屋子,現在是手術室,倒黴的軍醫正在手術室裏給夏天做截肢。


    軍醫是真的很倒黴。


    以為能立一個大大大的功勞,被忽悠著聯係鑽老鼠洞,滿懷高尚情操的進了第一梯隊,但迎接他的卻是無休止的傷員和不斷的死亡,還有讓人發狂的絕望和遙遙無期的堅守。


    相比正在接受他截肢手術的那個家夥,軍醫是真倒黴,因為軍醫遭受的這一切,不是他主觀意願所致,而連正在接受截肢手術的家夥,不管是他的受傷還是延遲了三天的截肢,都是自找的!


    夏天一直沒說自己的右小腿失去知覺的事,但憋了三天,壞死的小腿和高燒卻騙不過別人了,夥同夏天騙人的龍文章被大家暫時當做了透明人以示懲罰。


    手術室內。


    “瘋子!”


    軍醫看著滿頭大汗的夏天,像要麻那樣咒罵著——沒有麻藥,夏天是被綁在手術台上接受截肢的,但這個瘋子從始至終,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唯有滿頭的大汗和咬破的衣服,還有滲血的牙齦。


    嘭


    半截小腿被軍醫扔進了垃圾桶裏,但就在這時候,夏天虛弱的聲音響起:“那玩意能吃不?”


    軍醫震驚的看著剛剛結束手術的這人,生出了逃離的衝動——天呐,這到底是什麽人啊!


    ……


    第十八日。


    老麥通過點頭接連的求援終於有了效果,從白人變成了黑人的老麥,狂喜的對地堡裏麻木的43個人大喊:“空投!他們答應了!明天中午,給我們空投一批彈藥和食物!”


    “真答應啦?”迷龍不可思議的看著老麥,他一直認為老麥向美國觀察團求援的行為是白費勁,可沒想到竟然他們真的答應了!


    “真的!比黃金還真!他們說準備五十個空投!到時候全丟下來!”老麥激動的喊叫,地堡內的戰士們紛紛狂喜起來,歡唿聲連片,就連十三個還活著的傷員,都露出了激動之色。


    但激動過後,地堡內的戰士們卻生出了悲涼。


    他們的求援,換來的隻有敷衍的承諾,而承諾一次次的被撕毀。


    美國人呢,卻因為有兩個美國人在,答應空投補給了……


    讓人悲涼的對比啊。


    半條腿吊起來的夏天,這時候不緊不慢的說:“我覺得你們高興的太早了!”


    “什麽意思?”


    “南天門就這麽大點,從天上看估計更小,空投砸下來又是隨風飄,能有幾個落在周圍?即便落下來了,鬼子也不是瞎子,能讓我們從容的搶走嗎?”夏天的話讓老麥沉默,沉默許久後,老麥說:


    “就是搶迴來一個,那也總比沒有的好!”


    殘廢的夏天很像那時候拖著一條瘸腿的孟煩了了,他鄙夷的說:“傻啊!就不能想辦法多弄幾個?”


    “你有辦法?”


    “問對了!”夏天笑著說:“讓他們晚上空投啊!”


    “這麽黑,怎麽空投?”


    “笨!今晚開始,就在地堡周圍生火,明晚也生火,把空投拖到後天晚上,到時候讓他們把空投往火堆中間砸,這個主意怎麽樣?”夏天得意的說著自己的辦法,老麥激動,撲過來抱著夏天也不嫌髒就啃了一口,失了貞操的夏天破口大罵起來,惹得旁邊醜死了的張立憲露出笑意。


    孟煩了賤兮兮的評價:“夏賺啦現在打不動了,開始玩腦子了!”


    ……


    第二十日。


    夜。


    地堡外麵的火堆燃燒著,鬼子已經習慣了兩天,並沒有破壞火堆——這火堆生起來也不錯,能把地堡看得更清楚,也不用擔心地堡裏的瘋子再溜出來了。


    而地堡裏的39個戰士和9個傷員,也揚起耳朵正在等待飛機的轟鳴。


    終於,機群的轟鳴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爆炸聲開始響起。


    鬼子的防空火力開始還擊,但就像夜晚的轟炸一樣,並沒有多大的用途。


    而這時候的地堡內,戰士們正激動的看著天空上飄蕩的降落傘。


    “來啦!”


    “別愣著了,做好準備搶啊!”龍文章大罵,在他的罵聲中,地堡開始變得空蕩起來,所有的戰士都撲到了外麵,期待的看著從天而降的寶貝。


    夏天等到地堡內空蕩後,朝張立憲露出一絲賤笑:“老張,走,咱們也幹活去!”


    張立憲呆滯。


    “笨啊,出去打鬼子啊,鬼子想困死我們,能讓空投被我們輕易搶迴來才怪!走,報仇雪恨的時間到了!”


    被夏天這麽一鼓動,張立憲立馬動心了,二話不說就和夏天相互攙扶著爬出了地堡,以生米煮成熟飯的姿勢趴到了外麵的戰壕裏。


    迷龍他們看到這兩個傷員出來,想要將人趕走,但木已成舟,隻能罵罵咧咧的接受了兩個不甘寂寞的傷員趴著了“搗亂”的事實。


    五十個空投,隻有十幾個飄到了地堡的周圍,空投還沒落地,搶空投的小組就撲了出去,在戰友的掩護下做好了搶空投的準備,日軍這時候才意識到今晚的大陣仗是為了什麽,紛紛撲出來阻擊——但他們休息的地方距離地堡太遠了,沒有足夠的時間製止搶空投。


    而夏天他們需要麵對的,隻有鬼子留下的警戒哨。


    一個個空投被搶了迴來,看著一個個滿當當的箱子被拿命換迴來,和鬼子對射的“炮灰”們打的更歡了。


    “那邊!那邊還有一個!快!”


    搶空投小組又將一個滿當當的箱子帶了進來,迷龍就咋唿的大喊,來不及喘口氣的搶空投小組,又撲了出去,在戰友的掩護下奔向了五十多米開外。


    四分鍾後,三個人又帶迴了一個箱子,蛇屁股嚎叫的指示另一個空投,要麻三人想要撲出去,卻被夏天攔住。


    “夠了!夠了!已經6個了!可以停下了!”


    迷龍大喊:“屁!六個哪夠?夏賺啦,你別搗亂!豆餅,我小老婆交給你了,我去!死要麻,更上你迷龍大爺!”


    “停下!”夏天急了,直接撲倒了叫囂的迷龍,嚎道:“鬼子上來了!現在搶不劃算!死啦死啦!你個王八蛋滾過來啊!小鬼子都上來了,現在搶空投就是換命,不劃算!咱們盯著鬼子打!讓小鬼子拿命換空投!”


    鬼子也在搶空投——他們想要困死地堡裏的守軍,要做的當然是斷絕地堡的支援,他們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空投落進地堡守軍的手裏?


    被夏天這麽一嚎,龍文章也反應過來,上前替夏天踹了迷龍一腳後,製止了三個搶空投小組繼續搶的心思,陰惻惻的說:


    “爺爺們,該咱們坑鬼子的時候啦!都打準點!讓鬼子拿命換空投!坑死他們!”


    鬼子沒有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地堡守軍“政策”的變化,還在搶時間、拿命搶空投,這可讓迷龍他們賺瘋啦,直到一刻鍾後,鬼子才意識到了情況,結束了這種虧得連底褲都虧光的行為。


    這場空投爭奪持續了兩個小時,雙方再也無法坑到後,隻能結束無意義的對峙,隻留下四五個還處在交火線中間的箱子在那誘惑著。


    迴到地堡,要麻叉腰狂笑:“哈哈,龜兒子就跟靶子一樣,老子打死了四個!哈哈!”


    “要麻哥,我掃倒了一大片呢!”豆餅興奮的顯擺,成功操控了一次馬克沁的豆餅顯擺自己的功勞,要麻吃味,決定不理會這個不給自己麵子的小屁孩——你要麻哥顯擺呢,你能不能先住嘴!


    “癟犢子玩意!都讓讓,我來開箱!哇哈哈哈哈,美國罐頭,你迷龍大爺來了!”


    “等等,這是老麥喊來的,讓老麥開箱!”不辣製止了迷龍,迷龍暗罵這小子沒點顏色,但也決定以開箱的榮譽來獎勵老麥。


    “老麥!老麥!開箱子啦!”


    “老麥!來啊,開箱子吃罐頭喝水啦!”


    眾人殷勤的召喚,但老麥遲遲沒有應聲。


    “老麥一定是在外麵對著拿不到的空投心疼呢!”迷龍猜想。


    龍文章示意幾個人出去把老麥喊進來,看喪門星他們出去後很快就迴來了,出去的三個人,迴來的還是三個人。


    “人呢?老麥呢?”


    喪門星凝重的搖頭。


    “老麥呢?誰看到老麥呢?”龍文章嘶吼,夏天嘶吼:“人呢?誰看到麥克魯漢了?老麥,藏你妹啊!滾出來啊!”


    “老麥好像和我們一起出去搶過箱子……”要麻突然低聲說。


    “那他人呢?”


    要麻搖頭。


    終於,所有人意識到了一個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老麥……沒了。


    六口箱子擺在那,可沒有人有動力去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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