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輩分上來說,王陽應該管這個王鐸喊一聲“九叔”,隻不過看這王鐸唯唯諾諾的樣子,王陽還真喊不出來。


    在此之前,王陽也算是見過幾個和王承隆同輩的皇室子弟,沒有一個像王鐸這樣窩囊的!


    王允申、王七就不用說了,就算是王巧巧那一介女流之輩,那也是有著陰狠手段。


    相比之下,眼前這個坐在龍椅上的王鐸,實在是不像樣啊!


    王陽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多看王鐸一眼,而是目光重新迴到了宇文護的身上,笑著對宇文護說道:“宇文大人,怎麽樣?剛剛齊大人的話,你還沒有迴答呢?”


    宇文護眉頭緊皺,從一開始的害怕,也是慢慢緩過勁來。


    王陽的武功是很厲害,但那又如何?


    這裏可是朝堂之上,可不是武功高就有用的!


    宇文護還真不相信,王陽敢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把自己給殺了!


    想明白了這個關節,宇文護立馬就是昂起頭,心中有了底氣,上前幾步,冷眼看著王陽,說道:“王陽!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老夫?”


    宇文護突然態度變得這麽硬氣,也是讓王陽有些意外,瞪大了眼睛看著宇文護,片刻之後,又是突然笑了起來。


    他已經猜出宇文護的底氣來由,歪了歪腦袋,斜眼看著宇文護,笑著說道:“宇文大人說話突然變得這麽大聲,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殺我?哼哼!”


    王陽越是這麽一說,宇文護反倒是越放心了,在他看來,王陽這就是故意嚇唬自己,如果他真的敢動手,那自然是直接動手了,何必說這麽多廢話了?


    所以宇文護隻是冷笑了一聲,高昂著腦袋,雙手背在身後,說道:“老夫三朝元老!功勳社稷!你敢殺老夫?天下人都將與你為敵!”


    “哈哈哈哈!天下人?老混蛋,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嗯?你,你叫老夫什麽?”


    看到哈哈大笑的王陽,宇文護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滿臉怒容,大聲喝問了一句。


    多少年了?


    宇文護知道私底下肯定有不少人罵自己,但像王陽這樣當麵指著自己鼻子開罵的,宇文護已經幾十年都沒見到了!


    這個小子,真的是膽大包天!


    宇文護頓時就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齒地哆嗦著,盯著王陽,簡直恨不得把這小子給碎屍萬段!


    “小畜生!你,你敢罵我?”


    “老畜生!你敢罵我?”


    “你,你,你還敢罵我,罵我……”


    “老畜生嘛!沒錯!罵的就是你!你個老畜生!厚顏無恥!卑鄙下流!頭頂冒瘡,屁股流膿!無君無父!不仁不義!生兒子沒屁yan,生孫子沒鳥的老畜生!罵的就是你!怎麽樣?”


    “你!你!”


    王陽一張口就是一連串的罵句,罵得宇文護那是一張老臉從青的變紅,從紅的變白,再從白的變黑,一口老血頂在喉嚨裏,差點就要噴出來。


    位居人臣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如此謾罵,宇文護現在腦袋瓜子都是嗡嗡的,別說是反駁了,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粗俗!放肆!王陽!你怎能……”


    見到宇文護被氣成這個樣子了,在王陽身後的一幹朝臣可是終於看不下去了,其中一名朝臣直接站了出來,指著王陽就是喝罵,他不僅是宇文護的親信,更是宇文護的學生。


    而見到有人冒頭,王陽迴過頭瞥了他一眼,張口就是打斷了對方的喝罵,冷冷地哼道:“誰特麽沒把褲腰帶拴好,把你這玩意給露出來了?”


    “你!”


    王陽這一句話頂得那名朝臣也是瞪圓了眼睛,這朝堂爭辯的事情,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甚至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


    可誰會在朝堂爭辯的時候用上這樣粗鄙的言語?


    這下可是把他給整不會了,抬起手指著王陽,手指頭指指點點,全身哆嗦,卻是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口。


    王陽則是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說道:“再敢用手指頭指著我,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手指頭給掰斷了!”


    嘶——!


    這迴不是開口辱罵了,而是直接威脅!


    那名朝臣幾乎是本能地縮了一下脖子,然後飛快地把手給縮了迴去。


    雖然他也不相信王陽真的敢在這裏動手,但事關自己的手指頭,誰沒事拿自己去冒險啊?


    “王陽!你太過放肆了!要知道,這裏可是……”


    “啪!”


    一聲脆響,剛剛站出來指責王陽的那名朝臣,臉上多了個紅彤彤的巴掌印,整個人也是直接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三圈,這才摔在了地上,腦袋一歪,直接就暈死了過去!


    左右眾人都是瞪圓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在王陽和地上的那名朝臣之間來迴移動。


    竟然,竟然真的動手了?


    王陽,他,他怎麽敢?他怎麽真的敢動手?


    麵對眾人驚訝的目光,王陽則是輕輕扭動了一下手腕,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目無尊卑!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如此跟我說話?”


    說完這句話,王陽的目光又是在周圍掃了一圈,然後大拇指往自己的胸口一頂,冷冷地哼道:“你們莫要忘了!我,大淩皇室子弟!先帝親封漢王!誰給了你們的膽子,敢張口閉口直唿我的名字?單單就是這一條以下犯上,我殺了他都不為過!”


    王陽的話,讓眾人都是不由得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從道理上來講,王陽剛剛的話倒是沒錯。


    王陽身為皇室貴胄,又是漢王,他們這些朝臣,的確是要對他尊敬。


    隻不過,說目無尊卑、以下犯上,你王陽做的又好到哪去了?


    當然,有了前車之鑒,一眾朝臣誰也不敢把這話說出口,那第一個指責王陽的朝臣,甚至還是立馬把手背在身後,不敢讓王陽看到自己的手指頭!


    一口氣鎮住了這些朝臣,王陽又是轉過身,繼續看著宇文護。


    而此刻宇文護也是從剛剛那一場罵戰中緩過勁來,臉色陰沉地看著王陽,宇文護顯然也知道,和王陽鬥嘴,自己是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眯起了眼睛,宇文護緊緊盯著王陽,沉聲說道:“漢王!你沒有得到陛下的召喚,就私自離開封地,來到京城,究竟所為何事?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那可是犯了朝廷律法的!”


    “嗬嗬!我此次前來,自然是有大事要辦!此事關係到大淩王朝的安危!所以我不得不來!”


    見到宇文護不再和自己開罵戰了,王陽還有些遺憾地舔了舔嘴唇,不過很快王陽便是仰起頭,大聲迴答了宇文護的問題。


    “哦?”


    王陽這麽說,宇文護也是抬起手,輕輕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須,然後淡淡地說道:“那,究竟所為何事?”


    “撥亂反正!鏟除逆臣!”


    王陽昂起頭,朗聲喊了一句,同時又是走上前一步,這動作,把宇文護身前的那些護衛都給嚇得滿心緊張,連忙是護住了宇文護的周身。


    “撥亂反正?嗬嗬!不知漢王要如何撥亂反正?這朝堂之上,又有什麽是‘亂’?又有誰是‘逆臣’?”


    宇文護倒是比較冷靜,依舊是眯著眼睛,一臉淡然,甚至還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似乎對王陽的來意,已經猜出來了。


    “先帝遇害!大寶空懸!讓奸佞之臣有了可趁之機,竟然窺視大寶,篡奪皇位!這難道不是‘逆臣’?這難道不是‘亂’?”


    “哦?聽漢王這意思,那是指當今陛下登基為帝,是為‘逆臣’?如今的朝堂是為‘亂’?”


    宇文護笑著挑了挑眉毛,側過身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身後的王鐸。


    而被宇文護這麽一指,王鐸立馬就是跟著哆嗦了一下,嚇得連頭都不敢抬,嘴巴裏哆哆嗦嗦地說著什麽話,卻隻有他自己能聽得清楚了。


    看到王鐸這沒出息的樣子,宇文護也是不由得撇了一下嘴巴,要不是現在不是時候,他真想一個巴掌扇過去!


    “錯了!”


    對宇文護的說法,王陽則是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所指的‘逆臣’,乃是你宇文大人!我所說的‘亂’,正是宇文大人所執掌的朝堂!”


    “大膽!”


    “胡言亂語!”


    “簡直不知所謂!”


    “來人啊!速速把他給拿下!”


    聽得王陽如此直指宇文護,周圍那些朝臣也是不由得大驚失色,全都顧不上剛剛王陽的威脅了,紛紛開口大聲嗬斥,有人甚至還到處吆喝,要找來人把王陽給拿下!


    對於這些朝臣的叫囂,王陽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而是始終把目光落在宇文護的身上,緊緊盯著宇文護,片刻之後才是慢條斯理地說道:“宇文大人,難道就不想要為自己解釋解釋嗎?”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漢王要如此誣陷老夫,老夫又能說什麽?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漢王隨隨便便喊幾句,就能算數的!”


    “嗬嗬!宇文大人的意思是,我沒有證據?”


    “漢王有證據嗎?”


    “當然有!”


    就在宇文護一臉譏諷地反問了一句過後,王陽卻是直接點了點頭,做出了肯定的迴答。


    王陽的這個迴答,也是讓宇文護以及在場的朝臣全都一愣,很是意外地看著王陽,他們實在想不出來,王陽能拿得出什麽證據?


    環顧了一圈眾人之後,王陽又是盯著宇文護,笑著說道:“宇文大人!當初先帝遇害,宇文大人為何單單擁立了王鐸繼承大統?”


    “先帝殯天太過突然,並無遺詔傳位,加上先帝膝下又無子嗣!所以,老夫便在皇室子弟中挑選出了一人繼承大統!這件事,也是經過了朝臣一致商議認可的!”


    宇文護一臉淡然,並沒有因為王陽的突然質問而慌亂,事實上這件事也的確如他所言,當初朝堂群臣也是商量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才是敲定了由王鐸即位。


    當然,最後這選定王鐸即位,自然是宇文護的決定,其他人也隻能是附和。


    無論如何,選定王鐸即位這件事上,宇文護也是做得毫無破綻,所以一點也不擔心王陽會翻出什麽浪花來。


    “也就是說,宇文大人是斷定,先帝殯天前,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詔了?”


    王陽嘴角掛著微笑,不聲不響就給宇文護挖了個坑。


    宇文護眉頭微皺,他似乎是有些察覺到王陽的不軌,但他也是在想不出這其中究竟有什麽問題。


    所以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宇文護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先帝去得突然,未曾留下任何遺詔!”


    “嗬嗬!”


    王陽要的就是宇文護這句話!


    笑了一聲過後,王陽就是扭過頭,把目光落向了身邊的齊伯鴻!


    一看到王陽的目光,齊伯鴻也是立馬領會意思,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卷軸。


    齊伯鴻先是把卷軸高高舉起,拿給眾人看了一眼,這次慢慢展開,深吸了口氣,按照卷軸上的內容大聲朗讀起來。


    “朕即位以來,二十餘載,懇懇勉勉,夙夜憂旦,唯恐不能盡責,有負祖先!所幸蒼天庇佑,國泰民安,雖不盡如人意,但祖宗基業尚存!然朕之能力缺失,不敢久居廟堂之上,隻求賢良……”


    這是,這是,遺詔?


    隨著齊伯鴻聲情並茂地朗讀,宮殿內所有人一邊聽著,臉上也是很快浮現出了驚訝的表情。


    從這用詞用句來看,分明就是天子的口吻,而且很明顯是先帝王七書寫的。


    也就是說,王七真的留下了一份詔書?


    隻是,這詔書裏的內容,究竟是什麽啊?


    一眾朝臣都是滿心驚訝,忍不住紛紛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齊伯鴻,臉上也是充滿了好奇。


    而相比之下,宇文護的臉色就是真的很難看了。


    他雖然也從未聽說過王七曾留下這麽一份詔書,但王陽、齊伯鴻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宣讀這份詔書,那這份詔書的內容究竟是什麽,用腳指頭想能猜得到!


    不行!不能讓他把詔書讀完!


    要不然,自己肯定會陷入被動!


    心中閃過了決然,宇文護臉色陰沉地扭過頭,望向身邊的護衛,沉聲喝道:“去把東西搶過來!快去!”


    宇文護下達了這麽一個命令,就等於是讓一眾護衛上前與王陽硬剛!


    對於這些護衛來說,他們自然不想和王陽這樣的高手對決,隻是他們對宇文護的忠誠,又不允許他們違抗宇文護的命令。


    猶豫再三,眾人一咬牙,便是齊齊地朝著齊伯鴻撲了過去!


    “哦?狗急跳牆了?”


    對此,王陽卻是早有預料,對齊伯鴻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朗讀,自己則是上前一步,擋在了齊伯鴻的身前。


    那十餘名護衛衝上前的一瞬間,還不等他們出手,王陽雙目金光一閃,手中握緊了一個拳頭,猛地打出。


    “金剛!伏魔!鎮!”


    一個“鎮”字喊出,金光乍現,那十餘名護衛瞬間就定在了半空中,全都動彈不得!


    下一刻,王陽猛地把拳頭往前一揮,那十餘道人影齊齊地倒飛了出去,砰砰砰的,全都撞上了牆壁,就像是壁畫一樣嵌在上麵了!


    宇文護的臉色瞬間就是白了!


    他這真的是被嚇的!


    剛剛他已經知道王陽的武功很強,自己手下這些護衛不是對手!


    可他萬萬沒想到,王陽竟然強到這種程度?


    這十餘名高手,竟然在王陽手下,連一招都沒有走過?


    這也,這也太誇張了點吧?


    “……朕之皇位,得之不正,受之有愧!二十餘載,朕一直心中不安!如今,三皇兄之子已然出現,且品行端正、能力非凡,實乃大淩天子之不二人選!朕願將皇位傳於王陽,不僅歸還皇位與三皇兄一脈,更是將大淩王朝托付於王陽!望朝堂諸公盡心輔佐,可令天下歸心、繁榮昌盛!”


    這邊齊伯鴻也已經是把遺詔從頭到尾念了一遍,特別是念完了最後這一段,齊伯鴻的表情複雜,目光也是落在了王陽的身上。


    早知道有這份遺詔的存在,那這皇位自然就不會便宜給了王鐸了!


    這個念頭在齊伯鴻的腦子裏轉了一圈,卻又很快被他給跑開了。


    事實上,當初王七剛剛死的時候,整個京城那可都在宇文護的掌控之中,那個時候就算是這份遺詔拿出來,恐怕也是無濟於事,甚至還會被宇文護提前給毀掉!


    更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機會,能夠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宣讀!


    想到這,齊伯鴻的目光也是落在了眼前的王陽的背影上,心中更是感慨。


    有了這份遺詔,王陽繼承大統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卻是有了實現的可能了!


    當然,齊伯鴻也是朝堂上的老油條了,他也不會那麽天真,認為這份遺詔拿出來了,宇文護就會乖乖就範,主動讓王陽繼承大統!


    事實上,這份遺詔的宣讀,也隻是給了王陽繼承皇位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罷了!


    真正能夠代替王鐸,繼承大淩王朝的天子之位,就眼下這個局麵而言,還是難如上青天!


    現在整個朝堂,依舊是宇文護的一言堂,朝堂內外,都是宇文護的人,他是絕對不會讓王陽坐上皇帝之位的。


    一份遺詔,還不足以撼動宇文護的權勢!


    齊伯鴻也是想不出來,如何讓王陽能夠避開宇文護的阻擾,榮登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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