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的眸子裏有無盡的黑暗。


    黎睿神色不變, “答案, 你不會想知道。”


    盛修唿吸一頓,深深的看著他,一種無形的壓抑逐漸轉變會了一種能刺人的利刃, 連唿吸空氣都能感覺到痛楚。


    兩人靜默許久不言, 盛修走到他麵前,“我要怎麽樣,才能讓你真正愛上我。”


    黎睿目光看向窗外, 輕描淡寫, “我也想知道。”


    盛修依舊看著他,比之前更堅持,“那你心裏的那個人呢?”


    你還愛他嗎.....


    黎睿聽見這句話, 眼神忽的就狠厲起來, “你比他, 還差遠了。”


    盛修眸光微縮,狠狠捏緊了拳頭, 隱忍的眉宇微微抽動, 而後,他吻住了眼前的人。


    他吻的很狠,好像懷裏的人下一秒會消失, 動作卻輕柔,因為他的每一絲情緒, 都會深深引動自己。


    黎睿接受了他的吻, 他默默的看著他身後的天花板, 眼底勾出笑意。


    誰也不能讓他掛心,讓他心痛。


    從此以後,誰也不能。


    盛修在微博公開了與黎睿的戀情。


    娛樂圈徹底地震,第一個公開出櫃的藝人,竟然是地位最高的人。


    一時間關於盛修和黎睿的報道層出不窮,粉絲集體狂歡,尤其是cp飯,隻覺得人生就此圓滿,不用在惴惴不安,不用再被人笑話。


    如果是別的高人氣藝人爆出戀情,那等待的隻有一路下滑的事業,甚至永久的離開這個行業。


    盛修和黎睿則剛好相反,似乎關於他們的緋聞持續了太久,也似乎是因為盛修的地位和人氣太高,黎睿的個性和魅力太讓人難以捉摸,兩人戀愛這件事,反而給人一種“果然”的感覺,太習慣去崇拜盛修,也說不出什麽不好的話來,怕反而惹盛修嫌棄,剩下的也就隻有祝福。


    黎夫人藏毒的消息也很快曝光出來,緊接著左脩恆也被媒體爆料牽連進事件,左黎兩家股票暴跌,動蕩不安。


    黎父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他想要將黎夫人撈出來,卻收到黎夫人這些年所作所為的資料。


    尤其是,知道她一心一意的想害死自己得到遺產,還知道了黎恬竟然不是自己親生孩子的事!


    黎父氣得差點心髒病發,當即和律師將這件事的訴訟改成了離婚訴訟。


    黎夫人就這樣被放棄留在了監獄,怎麽哭也得不到黎父的任何探視和幫助,被逼離婚,得不到任何黎家的財產,一場大夢成空。


    黎父知道黎恬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而且早已遠走高飛,黎父成了孤寡老人,這時想到黎睿。


    自己唯一的骨血,他開始後悔,開始想要認迴他。


    哪怕付出全部的財產。


    可黎睿甚至連見他一麵的機會都不給,讓他傷心難過之餘,隻剩無盡的後悔。


    他知道,如果當初結婚的是黎睿的母親,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而左脩恆,他本來將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沒想到竟然被警方發現了證據,他知道這都是盛修的手筆,可眼下麵臨通緝,他隻能先離開。


    他看著微博上黎睿和盛修在一起的模樣,恨意瘋狂的湧上了心頭。


    連他自己都不會想到,天之驕子,一夕之間變成了通緝犯。


    這個盛修,手段還真狠!


    黎睿和盛修的電影很快拍攝完畢,盛修沒有再提黎睿是不是愛他,能不能忘記他心裏那個人的話。


    似乎隻要黎睿願意和他在一起就足夠了。


    盛修在公開場合多次提及黎睿,誰都不曾想到影帝談起戀愛來,竟然這麽會秀恩愛。


    頒獎典禮上,黎睿看了眼瘋狂喊兩人姓名,祝兩人幸福的粉絲,笑了笑,低聲朝盛修道,“你這樣的手段可拴不住我,我想離開時,誰也攔不住。”


    盛修笑了笑,淡淡道,“能困住你幾時就幾時吧。”


    黎睿微微一怔,恍惚之間心念一動,卻沒有抓住,隻能讓那個感覺流走。


    這感覺不是動心,而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他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從來沒將盛修放在心上過。


    整場頒獎典禮最高潮的劇情就是影帝的頒發,而提名的人選裏,最引人注意的便是盛修和黎睿。


    這對舉世矚目的情侶雙雙得到了提名。


    這部電影,黎睿演得出色,幾乎與盛修不相上下,也讓這次的影帝頒發更加有了看頭。


    眾人凝神屏息,等待最終的結果。


    在熒幕畫麵定格黎睿的一瞬,全場沸騰。


    在盛修出道之後,在盛修參與的頒獎典禮裏,第一次有人將影帝從他手裏奪走。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戀人。


    怪不得盛修會對黎睿如此用情,一切都讓人覺得有了解釋。


    誰遇到黎睿這樣才貌雙全的人能不動心呢,畢竟一般的人,也配不上盛修。


    黎睿從容的走上台領了獎,他知道,這個獎有自己的實力,也有盛修的讓步,他想用一切去盡可能的留住他


    係統興奮的聲音都發顫,“您的人生贏家進程已經達到了100%,所有人的悔恨值都到了100,主人,我們可以走啦。”


    黎睿沒有意外,利用盛修對抗天道,是任務成功的關鍵,他牢牢的控製了盛修,他做了付出和讓步,他成功的理所當然。


    黎睿眉頭微微一擰,“盛修呢?”


    “哦,我看看。”係統疑惑,“還在99%,就差1%。”


    黎睿漫不經心的發表完獲獎感言,微笑的走下台。


    “那就等他100%。”


    係統一愣,歎了口氣,開始心疼起盛修來。


    黎睿的獲獎,盛修比誰都高興,他擁抱了黎睿很久很久,似乎怕不抱緊他,以後就沒有了機會。


    黎睿的感情仿佛被凍住了一般,讓盛修覺得冷的蝕骨。


    頒獎典禮後的慶功宴,所有人都到了現場。


    黎睿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盛修緊緊的走在他身邊,讓所有人都羨慕嫉妒不已。


    能被影帝這樣的寵愛,他們每個人都想成為黎睿,甚至成為黎睿的一根頭發絲都行。


    可他們終究不是,也不可能是,隻能看著站在雲端的黎睿被盛修寵的瀟灑。


    忽然。


    一聲槍響,突如其來的危機讓現場亂成一團。


    名流們不顧華麗的服飾和優雅,尖叫著滾地四散逃走。


    這場奢華的盛宴就這樣被打散。


    黎睿冷漠的看著麵前用槍對著他的人。


    “你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左脩恆失控的大叫,他想到這一路走來,他的落魄都是因為盛修的打擊,而他卻始終得不到黎睿一刻的關心,甚至碰都碰不到,內心失衡又被通緝,讓他整個人慢慢走向了極端。


    “被大影帝陷害進毒品事件,前途盡毀,我是活不下去了,但我走,黎睿你也要陪我,在人世你不跟我在一起,做鬼我也要拉著你!”


    左脩恆想要得到黎睿的心,已經成了他最深的執念,讓他瘋魔。


    黎睿冷冷的看著他的瘋狂,好像看一個小醜。


    左脩恆無法忍受他這樣的眼神,讓他無地自容,讓他失去理智。


    槍響了,黎睿微眯起眼睛。


    在子彈即將接觸到他的時候,黎睿身子一歪,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子彈在盛修的胸口穿過,鮮血瞬間浸濕了他的西裝,他的眉宇間微微動了動,然後極快的速度朝左脩恆的手踢去,將他的槍踢落後接住,對著左脩恆眉心開了一槍。


    左脩恆瞪大著雙眼,就這樣不甘心的倒在了兩人麵前。


    這一係列動作,盛修做得利落,黎睿卻知道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在解決了左脩恆之後,確保黎睿的安全之後,盛修終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捂住了血流不止的傷口。


    他的意識逐漸渙散,但他強撐著看著黎睿,似乎要將黎睿的模樣深深記住,即便靈魂泯滅都不會忘記。


    黎睿的眉頭微微一動,俯下身抱起他。


    “你心裏,有沒有過我。”盛修問道。


    黎睿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有。”


    盛修緊緊的盯著他,眼神卻越來越散,他輕輕的笑了。


    “雖然是謊話,我聽來也覺得好滿足。”


    係統有些淚目,“盛修好感度100達成,您已獲得雙倍積分。”


    黎睿沒有迴應,他隻有沉默,無盡的沉默。


    盛修的眼睛終究是不舍,到死都睜著雙眼,深深的看著黎睿。


    黎睿深吸了口氣,將他放平在地上,深深看了他一眼。


    雖然這個任務,從頭到尾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包括左脩恆與盛修的對立,包括盛修為他付出生命。


    想要奪取天道氣運,讓男主死是最有效也簡單的辦法,可到頭來,麵對這一刻的時候,黎睿竟然笑不出來。


    “主人,任務徹底結束了,我們走吧。”係統慨歎道,“你離開後,你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會以為盛修殉情的方式終結,這個世界已經被你攪亂,天道的氣運也奪過來了,這些氣運你可以拿來修煉,但您修為越高,世界難度也會越大,直到您突破飛升成天道,再沒有任何人或者世界能阻止你。”


    “我知道了。”黎睿道,“走吧。”


    走之前,係統忍不住問了一句,因為他感覺不到黎睿任何的情緒波動。


    “主人,您不為他感到難過,或者說,同情嗎。”


    黎睿沒有任何時刻比這一刻更冷酷,“一個凡人,值得嗎。”


    係統被堵住,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渾身冰冷,一陣寒意幾乎要讓他恐懼的顫抖,原來自己的主人,冷血至此。


    忽然。


    係統大驚,“主人!盛修的好感度從100急速下降,竟然變成了0!”


    黎睿眉頭一皺,“怎麽迴事?”


    係統急迫道,“這個您隻要詢問天道了。”


    黎睿點點頭,躺在盛修身邊,最後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


    再睜開,黎睿站在一團混沌之中,角落裏一團白色的霧氣仿佛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有氣無力。


    黎睿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他一把掐住天道的死門,天道掙紮也不敢掙紮,無助的求饒。


    “告訴我,為什麽天選之子的好感度會降為0。”


    天道瑟瑟發抖,猶豫了一下。


    黎睿毫不留情的加重手裏的力度,天道連忙服軟,“妖尊,放過我,我說,都告訴你!”


    黎睿稍稍鬆了手,冷酷道,“說。”


    “其實,我不敢說也是有原因的,我世界的天選之子,他並不是原來的那個。”


    黎睿冷冷的看著天道,有個念頭開始在腦中成形。


    “您能不能先放過我,再讓我告訴您。”作為一個天道,一個神,一個天,一直將他世界的人牢牢控製在手裏,第一次被人這麽控製。


    可麵對眼前的人,他卻絲毫怒氣都發不出。


    他已經沒了氣運,可他還不想徹底消失,他還想讓自己存在,讓這個世界存在。


    黎睿見他求饒的姿態還不錯,放開了手。


    究其主要原因,也是他直覺,這個答案會讓他失手毀掉一切。


    在他的冷漠注視下,天道不敢絲毫怠慢,連忙說道,“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不是真的男主,他與您來自同一個位麵世界,他其實是....神尊。”


    黎睿眸子一縮,周身的氣場讓天道差點哭了出來。


    還好他事先讓黎睿放開了自己,不然此刻隻怕早已魂飛魄散。


    黎睿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說,盛修從頭到尾,都是那個人。”


    天道倒抽了一口氣,被他一瞪趕緊應道,“是的,是的,但他沒有做任何行為,也沒有搶占氣運,所以我們也沒辦法動他。”


    黎睿冷冷道,“你們想動他,夠本事嗎。”


    天道被噎得無話可說。


    黎睿唿吸漸漸變重,目光中的冷漠不見,冷厲盡現。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從,頭,至,尾!


    他是什麽意思?耍他玩?戲弄他就這麽好玩?!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怒。


    而現在,他想毀天滅地。


    果然,這世上能惹他到這個地步的,隻有那個人。


    原本對任務世界感到索然無味的黎睿忽然來了精神,他眼底溢出了濃濃的火焰。


    過去還會因為這個人心痛,現在卻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一字一句,幾乎都從牙根溢出,“下個世界,我們好好再見麵。”


    話音剛落,黎睿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而另一邊,一道神光中,響起一聲高冷卻威嚴的歎息。


    “神尊。”虛幻之間,有聲疑問,“你既然如此愛著妖尊,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這是屬於神尊的靈戒意識。


    “這個世界,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我。”冷冷的聲音裏是無限的落寞,“甚至比他自己還了解他。”


    “神尊,原來至高無上如您也會煩惱和心痛。”


    “如果他知道我愛他,他就會立刻離開我。”


    “為什麽?”靈戒不解。


    “他是妖尊,妖族的頂峰,若是得不到,便是一定要得到的,若是得到了,那便不再值得掛念,這一段旅途,我要他離不開我。”


    靈戒了然,“確實是妖尊的個性,但您這樣會影響您自己的修行。”


    “他離天道太遠了,他是我的劫,這條路是他的劫,我必須陪他走完。”


    靈戒歎息,“但願他能理解您。”


    “理解也罷,不理解也罷,此生不能讓他離開我。”


    聲音悠長,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將那抹決絕的落寞一道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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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風是能殺人的。


    黎睿睜開眼,身上的被子很薄,床沿的木頭上的漆顏色暗沉,一看就有些年頭


    坐起身,冷風颼颼的從雕花的窗沿的縫隙中衝進來,搶殺屋內的溫度,絲毫不留幸存。


    黎睿眸子微微轉了一圈,屋內的陳設簡陋的可以,卻也從風格上看出了與之前的世界不同。


    他閉上眼睛稍稍運氣,一團氣在他體內逐漸被運上來,之後從心髒的位置像四肢百骸延伸。


    這是上個世界的天運,他要依靠這個先解除一部分.身體的禁錮。


    等他運好氣,周身攝人的寒氣立刻消失不見。


    他走到門口,推開門,窗外皚皚白雪,他已感覺不到絲毫寒意。


    係統等他準備好才開口,“主人,您已經進入下一個世界了,現在將任務信息發給您?”


    黎睿眸子陰沉,“告訴我,這個世界的男主是誰?”


    係統知道他的意思,“呃,是剛剛登基的新帝,也是您的......丈夫。”


    黎睿眉尾挑出一抹意味,“說下去。”


    “您目前的身份是男主的廢妃,他也叫黎睿。”


    “剛登基就被廢?”黎睿道。


    “是的,黎睿是黎丞相的庶子,在新帝還是不被看好的皇子的時候嫁給他的,原本要嫁給新帝的是黎丞相最小的嫡女。”


    “黎丞相當時是太子一派,並不看好新帝,讓黎睿代替原先訂好婚的小女兒,嫁給新帝當側妃,並將小女兒嫁給太子做妃。”


    “之後,因為新帝一方勢力崛起,黎丞相完全沒有顧忌這個庶子,極力打擊新帝,給新帝造成了不少的損失,連帶著黎睿被新帝冷落。”


    “後新帝登基,黎丞相知道大勢已去,為求自保,讓黎睿求情,新帝看在多年夫夫之情,答應保全黎丞相,但也將他打入了冷宮成為廢妃,黎丞相反而將另一個未出嫁的嫡女送給了新帝。”


    “新帝雖然沒有殺黎睿,可冷宮的日子豈是人過的,黎睿不堪麵對無望寂冷的未來,上吊自殺,而您正好穿到他自殺的當天下午。”


    黎睿眸子轉身看了眼桌上,怪不得放置著一條白綾。


    “是個可憐人。”


    係統讚同,“最可憐的是,這黎睿在嫁給新帝之前,曾有過心上人,這人是他的表哥,太尉之子封沉,兩人本是情投意合,但黎丞相以黎睿生母的性命威脅將兩人拆散。”


    “封沉是新帝黨,因為有功被封為上參軍,深得新帝信任。”


    黎睿道,“心上人嫁給了自己必須侍奉的君,這一對還真是苦命鴛鴦。”


    係統看著介紹道,“也怪那封沉不堅持,當初新帝為了得到他的忠心也曾讓他選擇,給他機會讓他帶走黎睿,他自己選擇了事業,放棄了愛情,怪不得別人。”


    黎睿冷哼了一聲。


    他能感覺得這個身體還是處子,黎睿為誰守身如玉,不言而喻。


    “若是封沉痛苦便罷,不然,真是對不起他了。”


    黎睿是妖,世人都道妖多情、濫情,卻不知妖最是深情。


    他能感覺到身體裏殘留的屬於黎睿的那抹悲殤,孤獨,絕望,沒有任何生存的欲望,可即便要死,骨子裏依舊對那個名字眷戀,祝福。


    係統:“哎,別提了,您當黎睿為什麽一進冷宮就自殺,他其實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封沉將他帶走,可就在昨天,他接到了消息,封沉要跟門當戶對的禦史千金成親,將他這絲希望徹底抹殺,才他生無可戀。”


    黎睿眸光幽沉,“薄情的男人。”


    係統忍不住為封沉感到默哀,被大妖尊記住那還能有啥好的。


    黎睿的額前落下一抹雪花,他走入皚皚白雪中。


    他閉上雙眼,一抹氣息從他的指尖無聲的溢出,他接下一片雪花。


    雪花晶瑩透亮,如同最閃耀的珠寶,終年不化。


    黎睿將摘下一縷長發,將頭發捆在細小的雪花上,然後放在了腰間的荷包裏。


    係統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妖尊,你這是,保留黎睿殘留的魂識?”


    他沒有想到,上個世界對一幹人等那麽冷酷無情的黎睿會有這樣的舉動。


    黎睿沒有否認自己的做法。


    “他的靈魂太純淨,在這個世界在意的人太多,會影響我做任務。”


    他說的冷酷,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任務。


    係統頓了頓,“主人您明明就是心軟嘛。”他感受到黎睿的想法,他同情這個黎睿,想要找機會幫黎睿複生。


    “閉嘴。”黎睿道,又道,“不過,我真的很少見到這麽純淨的靈魂,是修煉最好的補給品。”


    係統:!!!“您這是開玩笑的吧,你不會真把黎睿的靈魂萃取了修煉吧。”


    黎睿嘴角微微挑了挑,又恢複成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模樣。


    “你猜。”


    係統:!!!他哪裏猜得到啊!


    不過,係統還是有些開心。


    其實,妖尊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係統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人被黎睿設計的下場。


    冷酷無情的柔軟,最是讓人覺得珍貴。


    天邊露出一抹昏黃,在這高聳的高牆裏,能看見的,隻有那四方形的天了。


    若是黎睿能恢複修行,莫說這宮牆,這皇宮,這世界都將消亡,如今稍稍解開了些功體,他用在了黎睿固魂上。


    係統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身處這樣的陷阱,有些修行傍身會安全很多。


    但他也知道擔心無用,黎睿行事隨心所欲。


    “主人,這個世界的難度比之前的大一個等級,您剛解開一點修為都用掉了,要過這個世界的任務會很難的,您總不能真的困在這個鬼地方等死吧。”係統還是忍不住叨叨,原本指望黎睿用那點解除的修為擺脫困境,眼下卻被黎睿的做法弄的兩眼一黑。


    不說別的,這跟鳥籠子一樣的地方,怎麽出去啊?!


    宮牆與黃昏的交際處,有些微的波動。


    旁人或許沒看清,但黎睿知道,那是一道人影擦過。


    這是輕功到了頂峰的高手才能做到的程度。


    黎睿站著沒動,那人影快的如同一道不著邊際的風。


    下一秒,黎睿身邊站著一個人。


    他看著黎睿,眉宇間有什麽微微抽動。


    黎睿餘光掃去,又收了迴來,他看清了這人眉宇間的情緒,也清楚了他的身份。


    來人一身白色氅衣,頸脖圍著一圈白色貂毛,他容貌俊美,皮膚雪白,仿佛要融入這一片白雪之中。


    “黎睿。”


    那人開口,看著黎睿站在雪地裏,麵露憂色,“你穿得這樣單薄,站在這裏,身體會熬不住的。”


    黎睿冷漠如斯,不為所動。


    他荷包裏的靈魂微微有些波動。


    黎睿垂下眸子,歎了口氣,沒出息的人,都這樣了,還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欣喜。


    “黎睿。”封沉的眼睛很漂亮,如星辰大海,該是也裝著星辰大海,可此時海浪無波,隻剩死寂。


    黎睿最是厭惡這樣的凡人,既是如此愧疚,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都已經快要成親,還來尋找冷宮中的宿主,是因為看不下去宿主的處境同情,還是在婚前了解最後一絲人間的宿緣,決絕的殘酷。


    封沉見黎睿不為所動,不理自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裏的刺痛。


    他微微點了點頭,黎睿對他這樣是應該的,他已經不值得他過去那樣溫柔的對待。


    但是。


    封沉忍住心頭的壓抑,“我有話和你說。”


    黎睿麵冷如斯,帶著一股子不屑,隻淡淡吐出一個字,“說。”


    封沉沒有怪他這樣的冷漠,向前一步,“我想帶你離開。”


    黎睿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迴應,依舊看著高牆的邊際。


    他不開口,封沉卻忍不住開口,“冷宮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在這裏,連冬天都過不去。”


    “同情我?”黎睿的話裏總透著一絲輕視和傲慢。


    “我知道你在怪我。”封沉道,“但請你和我離開,你從小沒受過凍受過餓,這裏你待不下去的。”


    他頓了頓,“這不是同情,你應該知道的。”


    黎睿感覺到荷包裏黎睿的靈魂在慟哭。


    他皺了皺眉,真是沒出息,為情而傷最沒出息。


    係統聽了他的心裏話,不知為何,有些想哭。


    “黎睿。”封沉期盼的看著他,“跟我走好不好。”


    黎睿轉過身,冷笑的看著他,“你要成親了。”


    封沉眉頭一蹙,垂下眸子,“你知道了。”


    “哼。”黎睿收迴視線,懶得看他這假惺惺的模樣。


    “你是廢妃,我沒辦法跟你成親,但我會帶你走,讓陛下以為你死了,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封沉急忙道。


    “當外室?這就是你的辦法?”黎睿不屑一顧道。


    封沉沉默了下,眼神裏有濃濃的請求,“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黎睿冷哼一聲,“最好的辦法是遠走高飛,放棄這高堂爵位,放棄榮華富貴,隻為一人相守。”


    封沉眼底一痛,說不出話來。


    “一網深情終究不值得,你舍不得的權利。”黎睿道,“你走吧,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


    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讓你終生為他殉葬。


    封沉唿吸一窒,唿出的都是痛意。


    半晌。


    “可我還是不能放任待在這裏,即便你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也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安置,至少,能讓你好好活下去。”


    “人生索而無味,生而無望,活著做什麽。”黎睿淡淡道。


    這句話仿佛刀割裂了封沉的心。


    “對不起。”


    黎睿冷冷掃了他一眼,這樣俊美的容貌,真不適合這樣的痛苦的神色。


    可他值得。


    封沉除了對不起不知還能說什麽,他眼見天要將黑,顧不得其他。


    “再不走宮門關閉,我就無法帶你離開了,跟我走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封沉抿了抿唇,聲音竟然透著一絲哀求,“至少,讓你活著。”


    “活著?”黎睿看向他,忽然笑了起來。


    “你看看屋裏的桌上是什麽?”


    封沉不解,朝屋內望去,登時眸子一睜,看向黎睿,“你別做傻事!”


    他想要抱住黎睿,被他躲開。


    黎睿冷冷斜了他一眼,而後看向天際。


    “晚了。”


    這聲如縷無根浮萍的幽魂。


    封沉聲音一抖,“什麽意思?”


    黎睿看向他,露出自己一抹最妖魅的笑容。


    “看不出來嗎?”


    封沉手裏的長劍在劍盒裏微微顫動。


    “你看,我像他嗎?”


    封沉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誰!”


    這魅邪又高傲的笑容確實不是他的黎睿,他的黎睿溫潤如玉,總是低著眉淺淺的對他笑,笑容裏有羞澀的愛意,也有深深的專注。


    黎睿魅惑眾生的笑容逐漸轉冷。


    “他死了,我就借了他軀殼。”黎睿道,“至於我是誰,你一個凡人無權知道。”


    這高高在上的氣度和語氣,封沉不做他想,也知道是謫仙不會是孤魂野鬼。


    他顧不得想世上真有神仙這種顛覆世界觀的問題。


    在聽見黎睿說“他死了”的一瞬。


    封沉口中一腥,一口血從口中溢出,將如雪的白衣染紅了一片,看起來那麽蒼涼孤冷。


    封沉捂住胸口,痛徹心扉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生不如死。


    黎睿嘴角一勾,尤嫌不夠。


    “知道他為什麽自殺嗎,不是因為被廢,不是因為對家人絕望,是因為你要成親了。”


    封沉的劍插.進了雪中,似乎隻有這樣撐著,他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黎睿的眼裏盡是快意的笑。


    不夠,還不夠呢。


    “哦,還有一個秘密。”黎睿笑得殘酷,“這具身體,尚未解人事。”


    封沉的手抖的幾乎抓不住劍柄,眼眶早已被心頭血染紅,他抖著唇,“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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