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品樓是京都長安最好的酒樓。


    但這些菜在許小閑吃來也不過爾爾,甚至他覺得還沒有涼浥縣那淡水樓的菜品來的美味。


    當然,薑之涯點的這些菜都是這尚品樓的招牌,所用食材極為講究,隻是烹飪之法欠缺了一些罷了。


    許小閑當然沒有去說這問題,他和薑之涯等人推杯換盞,喝得也是不亦樂乎。


    酒真的就隻能喝這醉花雕了,和狀元紅當然沒法相比,但它終究是酒,也是會上頭的。


    比如在三圈之後,李玳瑁的那張白淨的臉,就變得一臉通紅。


    席間許小閑當真沒有談論一句公事,若不是廖巋然提起百花鎮,他連百花鎮的事都不會去說。


    廖巋然那張黑臉喝了酒之後依舊很黑,他的臉雖然很黑,但他的眼睛卻越喝越亮。


    這時候趁著三分酒意,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心裏的那個疑惑了很久的問題:“我說少爺……你在百花鎮的那些產業,當真能賺到那麽多的銀子麽?”


    關於百花鎮的事,是薑之涯的妹妹薑之慧講給薑之涯聽的,廖巋然又是聽薑之涯講述的,在許小閑進京那時候,他就對許小閑有著濃厚的興趣,覺得這位涼浥縣子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但這畢竟是聽外人言,若是許小閑能夠親口證實,那麽父親說的許小閑的那些改革之法,恐怕才不是鏡花水月。


    許小閑一樂,“這麽給你們說吧,單單就狀元紅而言!它每一年能夠帶給涼浥縣的利潤就足以養活全縣的老百姓了。”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上陽縣而今並入了涼浥縣,攏共有人口大致在三十餘萬,算是北境之地的一個大縣了。


    按照大辰的生活水平,老百姓養家糊口平均到每個人,每一年需要五兩銀子左右,那麽三十萬人這就需要一百五十萬兩的銀子!


    百花鎮的狀元紅賣得很貴大家都知道,售價六兩銀子一斤,成本嘛,它終究是用糧食釀造的,薑之涯心裏粗略的算了一下,就算一兩銀子一斤酒的成本,純利潤一斤賺五兩,那麽一年隻需要賣出去三十萬斤狀元紅也就能達到許小閑說的這個地步了。


    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季月兒告訴許小閑,百花鎮的釀酒作坊而今已擴大到了十處!


    每一座釀酒作坊,日產出一千五百餘斤的酒,十個作坊年產出就是五百四十萬斤之巨!


    刨除日漸增大的馬幫的運費,確實純利潤在五兩銀子左右,這就能給許小閑賺迴來兩千七百萬兩銀子!


    比大辰一年的稅收還要多!


    隻是這些銀子來的快花出去也快,一個涼浥縣的建設,一千五百萬兩的銀子就像水一樣流了出去,讓季月兒覺得比流血還要心疼。


    許小閑離開涼浥縣兩年的時間,涼浥縣重建完成,百花鎮賬戶上還存留了銀子兩千餘萬兩。


    這些銀子許小閑在給簡從書的信中說到了他的提議——


    其一,開采瞿山之礦,得修路,得建礦場。


    其二,買馬,從魏國買漠北三州野火原的燎原馬。


    至於其他,就讓簡從書自己看著辦。


    所以現在的許小閑身家是極高的,弄翻了大辰的五大世家之後,他的財富恐怕已經站在了大辰的頂端。


    財當然不能外露,他還尋思著等大辰有了皇帝自己迴涼浥縣去守著那些財富舒服的過一輩子呢。


    “咱大辰缺糧啊,我那狀元紅為啥沒有在咱大辰售賣?可不是我嫌棄咱大辰窮,而是因為釀酒需要大量的糧食,若是采買了大辰的糧食,必然導致糧價升高,老百姓的日子那可就更難過了。”


    “但賣去魏國沒關係,咱從魏國賣了酒買糧迴來,用魏國的糧來釀酒賺魏國的銀子,這樣才不會影響到大辰的糧價。”


    許小閑如此一說,廖巋然等人這才明白許小閑的良苦用心。


    這足以說明許小閑是心向大辰的,畢竟魏國的那位皇帝,可是他許小閑的外公,他用這酒去賺取的可是他外公的錢啊!


    “不過……”


    就在眾人為許小閑的這番高義感動的時候,許小閑卻又說了一句:“明年、最遲明年下半年,狀元紅就要在咱大辰售賣了,至少京都會有賣。”


    廖巋然驚訝問道:“為啥是明年?”


    “因為明年之後,咱大辰的糧食問題,肯定就不像現在這樣嚴重了。”


    “等糧食問題解決了之後,糧價得維持一個平穩的價格水平。我估計你們都知道了紅薯和玉米這兩種農作物,它們能夠帶來豐產,如果因為它們的豐產導致了糧價的下跌這也是不好的。”


    廖巋然眉間一蹙,他心想糧價下跌老百姓就能買到更多的糧食,這不應該是個好事麽?


    李玳瑁那張通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喜意,“少爺這話說得對!我家就是莊戶人家,雖說糧價下跌能夠讓百姓們買到更多的糧,但同時這糧賤也會傷農啊!”


    或許是那酒勁的緣由,這時候的李玳瑁沒有了剛才的局促,他侃侃而談:“若是糧價過低,這必然導致農戶的收入降低,這會打擊農戶們種田的積極性,這人呀若是沒有了做事的積極性可就會磨洋工。”


    “聽聞少爺推行的新政要發揚商業,如果商業能夠繁盛起來,比如就像少爺的那釀酒作坊,有著極好的銷路,那麽在作坊裏做工的人獲取的酬勞肯定是豐足的。”


    “如此一來,種田的農戶恐怕就會放下褲管上岸,想方設法的去作坊裏謀個活計,這便會導致農田拋荒!”


    “可農業是一國之本啊!當所有人都去追求商業得來的快錢而放棄了農田……大辰就算是再繁華,糧食不夠,那就隻能向別的國家去買!”


    “萬一別的國家和咱們有了矛盾,不賣糧食給咱們了,老百姓有錢吃不飽,那是會出大亂子的!”


    “所以少爺說糧價要穩定,這便是尋求的一個平衡之法,務農的人從田地裏能夠取得不錯的收益,經商的人能夠在商業中取得不錯的利潤,農商兩不誤,這才是治國之高招!”


    李玳瑁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廖巋然算是聽明白了,許小閑這時候對這紅臉少年多看了兩眼,這才真正記住了這個人。


    因為他說的沒錯。


    “大辰十三年探花……我記得薑之涯你是那一科的狀元,羅三變是那一科的榜眼對吧?”


    薑之涯點了點頭,“正是!對了,三變兄現在在何處?”


    “哦,他另有公幹。”


    許小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發現自己對雲衣容極為掛念,尤其是在這三分酒意之後。


    “走吧,咱們去蘭瑰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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