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若雙手抄在袖子裏,他樂嗬嗬的邁入了宣政殿。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來到了群臣的前列,站在了左相嚴寬麵前,忽然咧嘴一笑,嚴寬一瞧,差點沒有被他這一笑給嚇死!


    “嚴相好久不見,可還安好?”


    嚴寬咽了一口唾沫,連忙拱手一禮:“尚好,向童老大人問好!”


    “那就好,這些日子記得多吃點好的,多穿點好的,畢竟天涼,嚴大人這身子骨有些虛弱,可要當心著涼。”


    “畢竟嚴大人是咱大辰之重臣,若是身體有恙而告病,這可是咱大辰之不幸!”


    嚴寬冷汗淋漓,此刻哪裏還不清楚怎麽迴事,他再次躬身:“通大人言重,嚴某……愧不敢當!”


    群臣目不轉睛的盯著,也都豎著耳朵在聽著,現在局勢已經完全明了,顯然除了坐在台上的那位黑臉閻王廖仲雲之外,這位被冷落在禦吏台足足五年的童大人也受到了攝政王的重用!


    宣政殿外的風很大,時不時就會一陣風刮了進來,許多的大臣不禁打了幾個哆嗦,心情愈發的驚慌了起來。


    而此刻童安若卻沒有再和言寬說一句話,他登上了龍台,許小閑站了起來,將這把椅子讓給了他!


    莫非許小閑是要重啟這左右二相了?


    嚴寬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現在卻沒去想這些,他想的是藍瞑這狗曰的肯定落在了童安若的手裏,那也就是落在了許小閑的手裏。


    童安若並不會功夫,禦吏台裏更沒有高手,那麽誰製服了藍瞑?


    恐怕藍瞑是自投羅網了!


    若是這樣,這局就是許小閑所布,他一直在等著自己出招,然後抓住這自己的把柄……若是這樣,許小閑這小子就太可怕了。


    絕望中,嚴寬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向那龍台看去。


    童安若並沒有謙讓,他坐在了這把椅子上,麵色和睦依舊著春天般的微笑,他掃視了一下群臣,這才又開口說道:“我這老頭子也就不用再自我介紹了吧?這張老臉想來許多人都看厭煩了。另外你們也無須猜測,老夫依舊掌管禦吏台,不會如你們所想的那般出任右相。”


    “曾經,禦吏台形同虛設,在對大辰百官的考評中,禦吏台的許多官員和地方被考評官員坑壑一氣,錢權交易,蒙蔽了皇上,讓許多的無能之輩手握大權,魚肉百姓。”


    “這是禦吏台不可推卸之責,這也是老夫失職之處。”


    “但從現在開始,禦吏台將完全改變,不瞞你們,老夫來到了這裏,但刑部的人卻天沒亮就去了禦吏台的那處小院子裏。”


    “這不要過年了麽?去各地負責考評的官員們都迴來了,正好,這些官員中的一大半將被抓捕!”


    這話一出,群臣再驚,禦吏台居然已經開始清洗了?!


    這事來的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突然,那麽這場朝會會不會也是清洗的開端?


    許多人更加不安,就連右相薑上遊都隱隱有些擔憂起來——許小閑弄的這陣仗有些大啊!


    雖然許小閑已經和他通過氣,但他僅僅以為許小閑是要從嚴寬開始動刀,下麵的這些大臣再徐徐換之。


    而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比起大辰十三年的那場吏治整頓,他來的似乎更加的猛烈,打擊麵也比那一年大了許多,可不要過猶不及,弄得不好收場啊!


    此刻童安若又道:“既然是監察百官,那麽這宣政殿裏的諸位,同樣也在禦吏台的監察之下!”


    童安若雙手從袖子中抽了出來,麵上的笑容已經消失,變得冷酷了起來。


    “老夫也不瞞你們,老夫手裏終究有一些想要為國為民的好官。這五年來,他們去了各地,當然也在這京都有所活動。”


    “他們掌握了許多官員貪墨的證據,其中也包括你們之中的某些人。”


    “但你們不要擔心什麽,攝政王給老夫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所以,呆會禦吏台向諸位開放,有罪的來禦吏台說清罪狀,貪墨的來禦吏台上繳這些年貪墨的財產。”


    “爾等記住!”


    童安若忽然加大了聲音,下麵的群臣此刻鴉雀無聲,一個個盡皆驚恐的看著童老大人。


    “隻有今天一天的時間!”


    “至酉時末,諸位坦白從寬的時間結束。有罪而未來坦白者……禦吏台將會同刑部將其抓捕歸案,交給刑部審問。”


    “所以……老夫這就去禦吏台等著各位!”


    說完這話,童安若站了起來,走下了龍台,在三百禁衛的保護下往禦吏台那四合院而去。


    偌大的宣政殿此刻鴉雀無聲。


    所有的大臣都望著童安若的背影,一個個腦子裏都在飛快的轉著,都在思索著自己究竟存在怎樣的問題。


    許小閑對此很是滿意。


    他輕咳了兩聲,將這些大臣們的視線給拽了迴來。


    “我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所以我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當然,你們願不願意把握這個機會,或者說是不是存有僥幸之心,這我不管。”


    “剩下的時間,我就不耽擱大家的了,該幹啥幹啥去吧。”


    “散會!”


    許小閑說完這兩個字,伸手一引,帶著廖仲雲從側門離開了宣政大殿。


    大殿裏的大臣們頓時嘩然,盡皆看向了左右二相,想要看看這二位相爺是個怎樣的態度。


    薑上遊一句話沒說,他抬步走了出去,往禦吏台而去。


    嚴寬看了看這些人,尤其是六部尚書,他冷冷一笑:“攝政王的刀已經落下,你們接還是不接?”


    “現在想不接,老夫告訴你們,已經來不及了!”


    “去把脖子洗幹淨吧,等攝政王的刀!”


    宣政大殿很快就空了,禦吏台的那沉寂了五年之久的小院卻前所未有的熱鬧了起來。


    這熱鬧和許小閑無關。


    他帶著廖仲雲來到了禦書房。


    二人落座,廖仲雲仔細的看著麵前這位一臉淡定的位高權重的少年,不解的問了一句:“為什麽這麽急?”


    “其一,大辰重病,當用猛藥。不要擔心無人可用,我相信就算是你,手裏也有一批能用之人。”


    “這其二嘛……昨兒個我收到了我的斥候傳來的消息,四皇子唐不歸,原本是應該在二月左右迴到長安的,但是卻被景皇給攔了迴去。”


    “所以向古向將軍並沒有將四皇子接出景國,我派去的人也撲了個空。”


    “聽說景皇要我親自去接,景國的使者大致在一月末就會抵達長安傳給我這個消息,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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