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側的賊曹從事任平這是第一次見到許小閑。


    此刻一聽許小閑的這番話,他頓時刮目相看——這位小少爺臉不紅心不跳裝得就像完全不知道周作死了一樣……好心計!


    “啪……!”


    曹不動手裏的驚堂木又猛的一拍,忽然厲聲問道:“許小閑,你可知罪!”


    許小閑眉兒一揚一臉驚詫的盯著曹不動:“曹大人,晚生是來告周作周閻王的!曹大人是不是沒有睡醒叫錯了人?


    師爺段雀坐在一旁手裏提著筆就不知道該怎麽落下去了,這怎麽記錄?


    曹大人意圖給許小閑扣帽子,許小閑卻不上這個套啊!


    “好你個許小閑,牙尖嘴利的小東西!本官問你,八月十七晚上,你可有去過蘭瑰坊?”


    許小閑嘻嘻一笑,“哦……我知道了,這兩天聽到一個消息,說周作那廝死了,本來我還不相信……他可是曹大人的外孫,周巡查使的獨苗兒子啊!”


    “聽聞這周作出門可都是帶著數十打手浩蕩而行,曹大人,你說他有著如此多的護衛,怎麽會死了呢?”


    “你……”


    許小閑忽然踏前一步,又高聲說道:“現在是原告陳述時間,你曹刺吏總不可能不讓原告說話吧,你給我閉嘴!”


    他這話一出,嚇了任平一大跳,段師爺也愕然的張大了嘴巴,就連兩邊的衙役也極為驚詫——這許小閑的膽子大啊!


    人家說強龍還壓不住地頭蛇,問題是這廝也不是一條龍啊!這小子此刻倒是說得酣暢淋漓,似乎將曹大人的威風都給壓了下去,可呆會……呆會曹大人定了你的罪將你打入牢獄的時候,你小子後悔可都來不及。


    坐在一側的齊文珺咧嘴笑了起來,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許小閑的安危,因為他相信大管家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


    隻是那是最壞的結果,最好不要發生,呆會自己出麵來收場比較妥當。


    許小閑這時候繼續說道:“本少爺在蘭瑰坊喝酒礙著誰了?這周作就不是個東西!不就是在涼浥縣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誤會被我不小心砍了一刀麽?”


    “這都幾個月過去,這小肚雞腸的東西居然還記得,居然三番五次的雇兇意圖殺我!”


    “在涼浥縣刺殺了我三次!若不是本少爺命大,早就被他弄死,那墳頭上的草都有一人那麽高了!”


    “本少爺寬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計較,卻沒料到來到涼州參加完鄉試之後,他居然再次雇兇意圖殺我!”


    “這次又幸虧本少爺命大,躲過了這災禍,還抓獲了兇手!”


    “曹大人,兇手可是交給你了,莫非這兇手死在了你這大牢中而今死無對證?”


    這一次曹不動沒有打斷許小閑的話。


    他居然極為平靜的聽完了許小閑的陳述,臉上甚至連憤怒都不再有,而是變得極為平靜。


    “原告陳述完了沒有?”


    許小閑心裏微微一驚,這麽快就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晚生說完了,請曹大人帶證人!”


    “好,帶證人上堂!”


    隨著曹不動一生大喝,兩名差役押著李三走了進來。


    “足下何人?”


    李三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小人李三!”


    “許小閑說周作雇你行刺他,是否真實!”


    “迴大人,確有此事!”


    這李三迴答得如此幹脆,齊文珺反而皺起了眉頭,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且看看曹不動如何去演。


    “本官要告訴你,你的每一句話,都是本案的證供!若是查到你說謊……按照大辰律法,當斬!你可明白!”


    “迴大人,小人說的每一個字都千真萬確!”


    “好,你將八月十七那晚上的事,一字不漏的詳細道來!”


    李三真的將周作讓他做的那一切都說了出來,甚至連周作給了他一千兩銀票都和盤托出。


    當然,他也詳細的說了那晚上行刺許小閑的經過。


    許小閑聽了大半個時辰也納悶了,莫非這李三沒有被曹不動要挾?


    他的這些證詞一旦落下,周作可是絕無翻身的可能……


    等等,周作特麽的已經死了,他何須翻身!


    所以,李三的這番證詞,一方麵確實將周作的罪過給坐實了,但另一方麵,他也將許小閑在八月十七那晚去過蘭瑰坊的事給坐實了。


    那麽接下來曹不動會出什麽招?


    “原告,證人之詞,你可有異議?”


    “迴曹大人,確實如此!”


    “好,本官宣判,周作雇兇殺人,但殺人未遂,依據大辰律,當發配北荒充軍!然被告已經死亡,故此案到此為止。”


    這一錘子高高的舉起,然後輕飄飄的落下,任平心裏卻陡然一震,好戲這才開始。


    果然,曹不動又說話了:


    “現在本案已結,接下來本官再審許小閑謀害周作一案!”


    “八月十七夜,許小閑在蘭瑰坊飲酒至醜時方歸,這和證人所說的行刺時間吻合。”


    “但許小閑在蘭瑰坊飲酒的時候,中途曾經離開過蘭瑰坊,被告許小閑,你是否承認?”


    這必須得承認啊,誰知道堂堂刺吏那晚上也跑來了蘭瑰坊,還去了澡堂子,兩人可是碰過麵的,這證人就在這大堂裏坐著呢。


    “確有此事,晚生喝得有些多,再加上在貢院裏關了九天,故而想去洗個澡。”


    “本官再問你,在本官見到你之前,你可有去過蘭瑰坊的前院!”


    這個許小閑肯定就不會承認了,“沒有,晚生出了蘭瑰坊的門徑直就去了澡堂。”


    曹不動突然拿起驚堂木啪的拍下,聲音陡然大增:“你撒謊!”


    “你在亥時去過兩趟前院!第一次去了迴來之後沒過片刻又去了第二次!”


    “現在你必須告訴本官你在這個時間做了什麽!”


    許小閑也頓時跳了起來,“曹大人,你血口噴人!”


    “哼,他、李三,那個晚上就在二道橋的橋頭等著殺你!二道橋的橋頭距離蘭瑰坊的牌坊僅僅數丈!李三將你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你還妄圖狡辯?”


    原來曹不動真正掌握的人是李三!


    許小閑笑了起來,“相隔數丈,又是夜晚,那晚在蘭瑰坊喝酒的不知其數,李三他哪隻眼睛看見的是我?”


    許小閑話音剛落,李三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伸手一指許小閑,“大人,小人在江湖上號稱快手李三,憑的就是這眼力見,小人敢發誓,正是他許小閑去了前院,兩次都是他!”


    曹不動的眼睛眯了起來,結束了,許小閑,往後餘生……不,你沒有餘生!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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