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你沒事吧?”郭路見霍一舟終於醒了,長舒一口氣,仍舊滿是擔憂地看著他。霍一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感受著透過車窗灑到自己身上的陽光,顯然是過了一夜的樣子。他解開安全帶走下車來,問郭路道:“我睡了多久?”郭路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他:“不知道哎,昨晚一直是鴞哥開的車,我就記得你聊著聊著沒聲了,然後我也睡過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鴞哥停車去弄早飯了。”寧鴞昨晚開了一夜的車?在這種時候,晚上開車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在視線極度不明晰的情況下,路上的危險係數是不可估量的,然而隨便把車停在路邊合眼就睡顯然更危險,許多玩家或許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性命。更何況若是拿著app的人有心研究,一定會發現霍一舟和郭路的行動軌跡幾乎是完全重合的,繼而不難聯想到這兩人一定是組成了隊伍。身懷寶藏總能吸引惡龍,兩個bug聚合在一起的危險程度也就更大了。霍一舟歎了口氣,有些懊喪自己居然在這麽久之後才後知後覺地考慮到這一層上,為自己昨晚莫名入睡的行為感到愧疚。“小舟啊,你也別太自責,”郭路見好友又陷入了沉思狀態,自然明白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說不定鴞哥昨天把車停在安全的車庫裏了呢?”霍一舟環顧公路兩旁的野花野草,覺得郭路的這個猜測並沒有多少說服力。兩個人現在站在空曠的公路上,耳邊是疾馳的風拂過草地的撲簌聲,陽光照在草地上熏得風也有了些微的暖意,這讓人忍不住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來。但是霍一舟卻沒有多少心思享受陽光,他望著空寂的道路說:“鴞哥去哪裏弄早餐了?”本來優哉遊哉的郭路被問住了,混沌了一早上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對哦,食物不都在後備箱裏嘛,他去哪裏弄早餐了?”他不敢看霍一舟,大腦裏思路還是不可挽迴地朝“寧鴞拋棄兩個菜雞自己跑路”這條線上跑去。霍一舟不用看郭路的表情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不過對於寧鴞,霍一舟似乎天生就有著無條件的信任。他無奈地說道:“別亂猜,鴞哥肯定會迴來的,我要問的是他出去多久了?”出去多久了啊……郭路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迴答道:“可能有個十幾二十分鍾了吧?”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郭路一下子漲紅了臉。“後備箱裏的麵包,你自己拿著吃一點吧。”霍一舟指了指後備箱,對郭路說道。郭路迫不及待地衝到後備箱旁,從車後探出頭來問霍一舟:“小舟,要給你也拿一點嘛?”霍一舟搖了搖頭,隨意地說道:“不用,我等鴞哥來了再吃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啊。”郭路已經從打開的後備箱中翻出了一隻蒸蛋糕,聽到霍一舟婉言拒絕,便再也不顧矜持,張開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蛋糕。原本當做零食吃,蒸蛋糕可以算得上可口,然而好幾個星期沒有嚐過熱鍋做出來的熱飯熱菜,郭路對於冷食的接受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低點。他苦著臉嚼著嘴巴裏甜滋滋的蛋糕:“哎,現在就算是把東食堂一樓的蓮藕炒肉放在我麵前,我也能吃一大盤呢。”郭路最討厭吃的食物就是蓮藕,東食堂一樓的大廚又是個喜歡“創新菜譜”的不尋常師傅,兩個讓郭路最避之不及的東西湊合在一塊兒,從前郭路都是大老遠便繞著東食堂走的。這會兒能讓他說出願意吃東食堂蓮藕炒肉的這番話,可見他真的是想吃菜想得狠了。嚼吧嚼吧著吃完了蛋糕,郭路站在路口眺望遠處的風景,隻見野地盡頭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正朝自己的方向移動,小黑點逐漸變得越來越大,他才發現原來是寧鴞想這邊走來。郭路說不出為什麽,就是有些激動,他迫不及待地迴頭和霍一舟通風報信:“小舟,鴞哥迴來了哎!而且好像他手裏還拎著什麽東西!”等寧鴞終於走到近處了,兩人才看清他手裏拎著的竟然是一隻兔子。野地裏的兔子有著棕黃的絨毛,肥碩的身子兩側是兩隻正在不斷蹬的腿。寧鴞拎著兔子的耳朵走在野地裏,讓他冷肅的形象中平添了一份萌感。“鴞哥,你抓了隻兔子哎!”郭路率先出聲,欣喜地向寧鴞報告著自己的發現。寧鴞淡淡地瞥了一眼郭路:“唔。”頗有一種敷衍版“是啊這都被你發現了”的感覺。好在郭路小同學天性樂觀豁達,並沒有察覺到對麵人的敷衍,依舊興致勃勃地猜測著寧鴞抓兔子的意圖:“鴞哥,你的意思是,咱們旅途漫漫百無聊賴,抓隻兔子作伴?”“不,”霍一舟迎上前去,主動接過了寧鴞手裏還在蹬著腿的兔子,殘忍地道出了這隻兔子最後的去處,“這隻兔子當然是用來吃的。”郭路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開始不自覺地瘋狂分泌口水,然而剛才已經吃了一隻蒸蛋糕,此刻他是沒什麽臉麵再嚐兔子肉了。他酸溜溜地小聲道:“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說著說著,郭路感受到背後傳來了一陣涼意,他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怎麽可以不吃兔兔!”陸巡停在路邊,三人一齊越過欄杆跳到野地裏,霍一舟熟練地找了塊幹淨的空地,又找了些枯樹枝和幹草製成一個小小的柴堆,接著,郭路看到寧鴞從身上掏出了一盒火柴,輕輕鬆鬆地用火柴點燃了這堆幹草和枯樹枝。更讓郭路目瞪口呆的是,接著,寧鴞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三兩下剝開了兔子的皮,處理了內髒,用不知從何處接來的清水把兔子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將它穿在一根相對粗壯的樹枝上。做完這一切後,寧鴞把樹枝遞給了霍一舟。霍一舟接力似的接過了寧鴞遞來的樹枝,把兔子架到火上烤了起來,不時翻動幾下。兩人配合地無比嫻熟自然,一看就是個中老手。很快,火堆中就飄出了肉香。郭路的口水又不聽話地分泌出來,他吞了吞口水:“小舟,原來你烤肉技術那麽好呢。”霍一舟一邊翻動烤肉,一邊往肉上撒了些帶出來的鹽巴和胡椒粉,毫不在意地說:“小時候福利院裏的夥食不好,鴞哥就經常帶著我到山上去打牙祭。這些都是那會兒練出來的。”聽著霍一舟的話,郭路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受。好友小時候受過的苦難是他想象不到的,然而他和寧鴞兩人苦中作樂學會的種種,竟然在世界末日降臨之後變得無比珍貴。火烘烤著肉滋滋作響,表皮上很快就泛出了油花,霍一舟用另一根尖細的樹枝戳了戳兔子身子上的肉,感受到樹枝能毫不費力地刺透表皮了,這才確定這兔子是完全熟透了。霍一舟三下五除二把兔子一分為三,將其中最大的一份遞給了寧鴞,又將另一份給了郭路。郭路愣愣從霍一舟手裏接過兔肉,還有些沒緩過神來:“我也有呐?”“當然,”霍一舟咬了一口兔肉——鹹度適中,烤得火候剛好,他笑起來,“總不好意思我倆吃著,你在旁邊吞口水看著吧?”郭路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在心中深刻檢討了自己不顧他人先吃蒸蛋糕的毛病。吃著兔肉,霍一舟把自己昨晚昏睡之後在夢中遇到的種種告訴了其他兩人。重點講述了司命所謂的“找齊上帝骰子”的那段話。郭路又聽呆了:“不是吧小舟?你現在都能做預知夢了?你才是這個遊戲的bug吧?”“要求是讓我們找齊上帝骰子……那麽說明還有骰子流落在外麵。”寧鴞從衣領裏拉出了他的那顆骰子,鮮紅的五點朝著正上方,和霍一舟拿在手中的那顆看起來似相同又不同。霍一舟說:“是……而且他說許教授已經把前麵的工作做了九成,我們隻需要跟著他的指示去尋找骰子就可以了。”但那天在許教授的辦公室裏三人發現的各種東西,除了這顆骰子,剩下的那些似乎都不能稱之為線索。霍一舟仔細想了想三人檢查的範圍,確定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被遺漏。思索間,一隻兔子被三人分食幹淨。郭路打著飽嗝拍拍肚皮站起身來,主動攬活道:“鴞哥,今天早上換我來開吧,你去後麵眯會。”他拍著胸脯保證道:“別的我不敢說,但我認路本領一級棒,隻要你跟我說準了方向,我保準不會開岔路的。”寧鴞揉了揉太陽穴,連夜集中精力外加一早還獵了隻兔子,這會兒確實有些精力不濟了,便不客氣地把車鑰匙拋到了郭路手裏:“就沿著公路筆直開,不用拐彎。”三人收拾掉柴草堆,霍一舟還頗有儀式感地把兔子骨架埋到了土裏,做完這一切後正打算離開,忽然發現在剛埋好的土堆上赫然出現了一顆小巧玲瓏的骰子。霍一舟俯身拾起骰子,平舉到眼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確認它就是一顆遊戲骰子。“路子,”霍一舟壓抑住聲音中的激動,喚住了興奮地跑向車門的郭路,“過來,我給你樣好東西。”第31章 救助老婆婆郭路沒聽清霍一舟的話,跟著“啊”了一聲,低下頭看到他手裏抓著一顆骰子,眼神中滿是意外:“小舟,你這顆骰子是哪裏來的啊?”霍一舟簡單地把自己剛才在埋兔子時遇到的經曆告訴了郭路,郭路一聽居然吃完兔子還能白撿骰子,立刻興奮起來:“哇,那還等什麽,咱們以後都吃兔子吧!”“你是想累死鴞哥?”霍一舟示意郭路把手攤開,將骰子重重地往他手裏一塞,“也就荒郊野外能獵到兔子,你以為城市裏的兔子會傻到在街上活蹦亂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