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迴宿舍湊合了一晚,霍一舟雖然很想和寧鴞擠在一張床上睡,然而郭路已經殷勤地替寧鴞鋪好了床,霍一舟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寧鴞睡到了自己對床上。這一晚大起大落著實驚心動魄,思忖著明日再細聊,三人匆忙洗漱後便各自睡去了。第二天,霍一舟幾乎天不亮就醒了,看表也不過五點多光景,正是將將明亮的時候。他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麵的寧鴞,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寧鴞睡眠淺,警惕性高,這一晚雖然比趕路那段日子睡得舒服,卻也在睡眠中還留幾分意識仔細身邊的動靜,迷蒙中聽到耳邊有床鋪輕搖的聲音,睜開眼,轉過頭去,眼神無比精準地對上了霍一舟來不及避開的視線。兩個人隻是平靜地四目相對,等霍一舟感覺寧鴞的視線快把自己內心的邪惡想法盯得無所遁形了,寧鴞忽然又撤迴了視線,穿好衣服起身下了床,整個過程迅速而又靜默無聲。看了一眼仍舊鼾聲如雷的郭路,霍一舟跟著起身下了床,趿著拖鞋走到衛生間外,看到寧鴞用著自己的牙刷和漱口杯,仍然有幾分臉熱。寧鴞什麽都沒帶便進了宿舍樓。昨晚睡前洗漱的時候,郭路原本打算給這位大哥拆支新牙刷,結果被寧鴞以一句“我和小舟共用一支就好”輕鬆打發迴去了,霍一舟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把自己的牙刷和漱口杯分享出去,對於暗戀對象重逢便如此上道的行為表示暗自開心。霍一舟的牙膏是超市裏最廉價的檸檬味牙膏,但此刻他站在衛生間門口,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檸檬味道,心中有說不出的舒爽感。寧鴞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扭頭看到小孩站在衛生間外麵呆呆地盯著自己看,心中有幾分好笑:“怎麽,牙刷給哥一起用不樂意了?”“沒有,”霍一舟飛快地反駁道,倒是臉不爭氣地先紅了起來,“我就隨便看看。”許久未見,寧鴞心中也歡喜,見霍一舟這麽說,便好整以暇地站定在原地,擺出個閑適的姿勢迴望霍一舟:“那成,你想怎麽看?哥配合你。”霍一舟垂眸走進衛生間,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身邊人的氣息:“不看了,我要刷牙了。”男生宿舍的衛生間狹窄逼仄,兩人擠在洗漱台前一個刷牙一個洗臉,手肘與手肘之間不時會摩擦在一起,霍一舟感受著緊貼自己的炙熱皮膚,一連漱了好幾口涼水都冷靜不下來。好不容易等寧鴞先洗完臉出去了,霍一舟才鬆了口氣,慢慢地繼續拾掇自己。還沒等霍一舟這口氣喘勻,他聽到寧鴞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又由遠及近而來,他迴過頭去,隻見寧鴞手拿著一卷繃帶和一管紅黴素軟膏走了進來。“抬手。”寧鴞把繃帶和軟膏放在台子上,神態自若地動手欲去脫霍一舟的衣服。見寧鴞的手伸來,霍一舟動作飛快地把毛巾掛迴毛巾架上,紅著臉往後退了兩步:“鴞哥,你把藥膏和繃帶放著吧……我自己可以換的。”寧鴞不為所動,依舊固執地伸手看向霍一舟:“肩膀上你夠不到,自己處理傷口會崩裂。”霍一舟還想說什麽,然而看到寧鴞眼睛一沉,他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了,隻好訥訥地抬起手來,任由寧鴞把自己身上那件睡衣的紐扣小心翼翼地解開,再輕輕地脫出袖子。脫袖子的時候,衣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傷口,霍一舟一時不察,疼地悶哼一聲,寧鴞手頭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神情嚴肅地檢查起傷口的情況。“小舟!你怎麽了……啊!”郭路迷迷糊糊間聽到霍一舟的悶哼聲,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飛快地下床跑到衛生間門外,抬眼看到了自己的真實好友霍一舟沒穿上衣紅著臉被人摟在懷裏,而那位昨天拯救兩人於水火之中的寧鴞大哥一隻手摟著霍一舟的腰,另一隻手輕輕地貼在霍一舟身上疑似胸口的位置上,場麵一度十分社情。郭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分上道地轉身就走,一邊大聲嚷嚷著以此掩蓋內心的慌亂:“啊!爾康!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什麽都看不見了!”在衛生間裏的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無語的意味。過了良久,寧鴞悶悶地咳嗽了一聲:“那個……我要去和你朋友解釋一下嗎?”“不用了。”霍一舟歎了口氣,仰頭想到郭路那堪稱連接異次元的腦洞,覺得就算把當時的監控視頻放到郭路麵前,這人也一定能腦補出一出“表麵上隻是平平無常衛生間換藥實際上是不可描述衛生間換藥y”的羞恥戲碼。好在郭路的這個毛病止步於幻想,更會有義氣地替兄弟瞞下這段他自認應該瞞下的內容,霍一舟覺得被郭路誤會實際上也沒什麽——畢竟自己確實對寧鴞有點不正當的幻想。磕磕絆絆地重新換好藥纏上繃帶,霍一舟嚐試著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發現昨晚鑽心似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處理完這一切,三人坐在宿舍裏開始吃起了早餐。在郭路和霍一舟的原計劃中,這一頓是他們在南城大學的最後一頓,為此他們奢侈地準備了之前一直舍不得嚐的自熱米飯,加上了預料之外的寧鴞之後,這兩盒自熱米飯又有些不夠吃了,於是郭路又一臉肉疼地拿出了一包方便麵,把料包均勻地灑在麵餅上晃了晃,把它掰開來放進兩盒米飯裏算作加餐。嚼著幹幹巴巴的麵餅,郭路一臉苦相地懷念著從前:“好想吃熱氣騰騰的方便麵啊……”從前最是看不上的廉價食物,現在想吃上一口都成了奢望。霍一舟把自己的勺子分給了寧鴞,還沒來得及說話,嘴裏就被塞進了一大口飯。他懵然扭過頭,發現是寧鴞用自己遞給他的勺子給自己喂了一口飯。見霍一舟轉過頭來,寧鴞麵色不變,懶洋洋地又挖了一勺放入自己的嘴裏:“吃飯。”郭路一邊被方便麵噎著,一邊看到這邊兩人的甜蜜互動,當下悲憤地表示:“我吃飽了!”進入遊戲之後,吃熱騰騰食物的機會很少,三人風卷雲殘般打掃幹淨了所有食物,郭路甚至還頗為珍惜地舔了舔盒子上的食物殘渣,這才戀戀不舍地把空了的包裝盒扔進了垃圾袋裏束緊,重新拿著他寶貝的筆記本坐了下來。“鴞哥,你是說你原本的目的地也是白哨研究所?”三人昨晚睡前已經就進入遊戲前後的情況簡單地交流了一下,聽說寧鴞在遊戲開始前就接到了要來南城的任務,霍一舟總覺得這兩樁事情冥冥之中有幾分聯係。寧鴞點點頭:“按計劃應該在上周二抵達南城交接任務。”隨後就是順利地轉交工作迴到正常部門,接下來就能一直陪著霍一舟。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切並未按照預期行進下去。進入了遊戲,一切事關重大,寧鴞便也不再保密,扯出了一直掛在胸口的那隻金色骰子:“上麵要求我把這隻金骰子轉交給白哨研究所的許教授。”進入遊戲以來,霍一舟見過不少人手裏的骰子,但沒有一隻像是寧鴞手中這般散發著璀璨奪目的金光,周身設計無不透露出“精致”二字。霍一舟盯著這顆骰子,隻覺有一種隨時會被吸引進去的感覺,他嚐試著伸手去碰那顆骰子,手才碰到骰子上,就立刻被冰得彈了迴來。“嘶——”霍一舟收迴手,手指捏攏在掌心裏,指尖冰涼的觸感被掌心的溫度給熔化,這才讓他狂跳的心髒稍微平複了一些。寧鴞動作飛快地拉過他的手,將他的手掌攤平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擰眉問道:“怎麽了?”霍一舟說:“沒事,就是沒想到骰子的溫度會那麽涼……”但他想到寧鴞始終是貼身戴著這顆骰子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骰子竟然也沒被人的體溫給焐熱,似乎有些說不通。“涼?”寧鴞皺眉摸了摸那顆金骰子,盡管它被從衣服裏扯出來暴露在空氣中,已經散去了不少的熱度,但也絕不是人體所不能忍受會給出反應的那種涼。寧鴞的視線在空氣中掃過,定格在郭路身上。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對郭路道:“你來試試。”被寧鴞喊到,郭路有些受寵若驚,他試探著把手放到了骰子上。手指尖才觸到骰子就蹦了起來,大叫著收迴了手:“涼涼涼!哇!這骰子是冰做的嗎?”看來在自己和別人手中骰子是兩種溫度了。寧鴞若有所思地把骰子重新放迴了衣服裏。郭路甩完了手,忽然福至心靈,記起了霍一舟和許教授的那番對話:“哎——我怎麽記得,許教授說,他那兒有顆金骰子啊?”霍一舟點點頭:“雖然不知道鴞哥手頭這個和研究所裏那個究竟有什麽聯係,但肯定與遊戲是有關係的。”他已經知道了寧鴞自進入遊戲以後,除了身上佩戴的金骰子沒有其他任何遊戲骰子的事,而在排行榜上,寧鴞的名字後麵跟的骰子數量可是正無窮。所以,找到金骰子是突破遊戲的關鍵?第27章 郭路的妙用霍一舟和郭路原本為了輕裝上陣忍痛放棄了許多東西,在昨晚乘坐過寧鴞的陸巡之後,果斷又往行李裏加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床被子。郭路原本還打算再帶個公仔的,鑒於公仔身高比霍一舟還高的事實被霍一舟毫不留情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