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ok,寧鴞哥哥,”見霍一舟依舊這麽護著對方,郭路立刻改口,順便又多嘴了一句,“話說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讓我見見這位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哥啊?我真的好奇死了,你好歹也是咱天文學係一棵草,怎麽還沒入學就吊死在這棵名不見經傳的樹上了?”——霍一舟當年入學的時候也是引起過一陣小範圍轟動的,穿著白襯衫的風度翩翩美少年拖著一個行李箱站在樹蔭底下的照片發布在南城大學的官博上,一經發出就獲得了上千的轉發量,許多女生慕名前來圍觀這個國民小師弟,甚至還有人當場表白的。結果這位霍一舟小哥更酷,幹脆直接把“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貼在了寢室門上,讓初來大城市沒見過世麵的郭路當場就下定決心,立誌和對門的這位酷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霍一舟入學之後行事極為低調,既不參加各種學生組織也不參與學生組織的大小活動比賽,因此國民小師弟的熱度很快就下去了。很快,郭路就如願以償迅速上位,成為了這位有些古怪的霍帥哥官方指定唯一好友。這位官方指定唯一好友也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霍一舟喜歡的人竟然是個男的。並且從霍一舟口中,郭路得知,這個男人名叫寧鴞,是一個身手了得的神秘男人,他同霍一舟一起在南城福利院長大,比霍一舟大5歲。而霍一舟的手機壁紙就是很久之前他偷拍的寧鴞的照片。聽到郭路再次表達出想見寧鴞的意願,霍一舟毫不留情地把人推進了他的宿舍,順手幫人把宿舍門給關上:“有機會的話會見到的。”對麵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霍一舟折返迴自己的宿舍,一連灌了好幾口溫水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泡了一包感冒清在溫水裏,盯著顆粒狀的藥漸漸溶解在水裏,卻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角。有機會啊,自己也好想鴞哥啊,算來有將近三年沒有見過鴞哥了。那個男人走得匆忙,自己連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還沒給他看過呢。霍一舟本來打算趁下午沒課把昨天課上教授布置的作業完成,結果一杯感冒藥下肚,大腦立刻變得昏昏沉沉的了。他凝神盯著作業題看了一會兒,發現並不能夠集中精神,便幹脆地放棄了思考,決定先去睡一覺再起來寫作業。握著手機爬上床,霍一舟憑著最後的意誌力換好睡衣把自己裹進被子裏,憑著肌肉記憶劃開鎖屏設置好三個小時之後的鬧鍾,接著,他點開微信,找到置頂名為“飛鳥”的人的聊天框,朝對麵發去了一條語音消息。小舟:“鴞哥,晚安。”像之前的無數條一樣,這是一條收不到迴應的消息。第3章 全球沉睡寧鴞盯著出現在手機上的那兩行漢字,低眸思索是不是某個研究員臨走時搞的惡作劇。“隻有足夠幸運的人才能成為幸存者,你足夠幸運嗎?”號碼不詳,內容稀奇古怪。他才從越野車上下來,上了船,手機就收到了這麽一條信息。不過寧鴞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九天島內大部分範圍都屏蔽了信號,手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隻能用作音樂播放器以及玩一點簡單的反應操作小遊戲,所以很多研究員在抵達蒼穹基地後沒兩個星期就放棄了這項娛樂,轉而選擇用娛樂項目更多的內部設備豐富業餘生活。因此,他並不覺得會有哪個研究員知道自己在來島將近三年後的今天還沒把手機給扔了。所以,這條信息究竟是誰發的呢?寧鴞微眯著眼看著短信內容,注意到手機上方顯示信號的位置仍舊是一片空白,這讓整樁事件顯得更為撲朔迷離起來。“寧大校,船要開了,您快進來吧。”一個年輕的水手從船艙裏出來,見寧鴞仍然站在甲板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愣了愣,小聲地提醒他道。寧鴞收迴手機,頷首對年輕人道了聲謝,跟在他身後進了船艙。隨著寧鴞進入船艙,輪船發出了悠揚的汽笛聲,九天島駛往華國西沙港口的船緩緩駛離九天島碼頭。駕駛經驗豐富的老船長擺弄著駕駛艙裏精密的儀器,三兩下設定好了行駛路線,之後便不需要動手,隻用盯著屏幕偶爾調整一下位置就好。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三聲汽笛鳴響之後,在他們身後的九天島蒼穹基地某間實驗室裏,一束白光突然衝破了層層阻礙,筆直地射入雲霄,接著一圈圈白色波紋慢慢擴散開來,一直延伸至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很快,身處船艙內的人們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下午三時,原本該是工作精力最旺盛的時刻,不知怎的,一個坐在艙門邊上的水手率先打了個哈欠,接著好似會傳染那般,接二連三地又有好些人都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行,我可太困了,”有個中年人精力不濟,揉著眼睛站起身來,“我先去睡一會兒,有什麽事情叫我,我換到再晚上值班。”中年人離開後,又有好多水手陸陸續續地起身迴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裏養神,整個船艙很快就空了一半。剩下指定在這個時間段執勤的水手們不能離開,隻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同事們遠去的背影,囑托他們千萬記得休息好了來同自己換班,然而說著說著,他們竟然也沒了聲音,再迴過頭一看,竟然是全都睡著了。寧鴞坐在靠窗的座位旁,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依舊控製不住睡意侵襲。不對勁,今天的一切都很不對勁。寧鴞擰眉用力地灌了一大口冰水,冰涼的液體通過食道進入身體,那種短暫的刺激感依舊不能讓他清醒起來。這種困倦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饒是如同寧鴞這般在無數極限條件下經受過訓練的人也抵抗不住倦意,在反複掙紮中仍舊是睡了過去……碧藍的大海上,一艘來自南沙的大船正緩緩駛向大陸港口,沒有人知道,這艘船上所有的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在海洋以外的遼闊陸地上,瞌睡好似病毒傳播向遠方,於是在越來越多的地方隨處能見到說話說到一半忽然合上了眼睛的人,紅燈時因為沒有踩下刹車而筆直穿過十字路口的車子,從天而降落在叢林土裏的飛鳥,以及因未能及時得到處理而經久不滅的紅色警報指示燈。華國時間2019年4月4日19時,全球人類陷入沉睡。在所有人雙眸緊閉的這段時間裏,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霍一舟是被渴醒的,他睜開雙眼,習慣性地往窗外望去,發現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他低頭抓起枕頭邊的手機摁亮屏幕,這才看到時間居然已經跳轉到了4月5日早上的5點。霍一舟被嚇了一跳,作為一個睡眠時長從不超過8個小時的自律星人,他第一反應是手機出了問題。然而很快,長時間睡眠導致的頭疼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確實睡了14個小時的事實,他強忍著腦袋發脹的壓迫感披好外套爬下床,拿起杯子走到飲水機旁,給自己接了滿滿一杯冷水。冰涼的純淨水灌入喉嚨多多少少刺激得霍一舟清醒了一些,他一邊喝水一邊習慣性地往其他三人的鋪上瞄去。天空此時已經泛起魚肚白,宿舍裏的窗簾也僅僅拉了一半,但是以往不用錢似的路燈今天卻反常地沒有開,這導致霍一舟望向上鋪的視線有些模糊。但這並不妨礙霍一舟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另外三張床上都沒有人。霍一舟的食指在杯沿上劃了劃,沒有細究這件事,握著空杯子往迴走去。朦朦朧朧間,他感覺自己的腳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低頭抬腳一看,發現竟然是睡在對床的舍友的褲子。“睡前又忘了疊褲子……”他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之後,俯身幫舍友撿起褲子掛迴到扶椅的靠背上。站起身來的同時,霍一舟忽然想起舍友床上並沒有人的事實。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模式,往舍友的書桌上掃去,看到上麵堆放著脫下來的其他衣物,和每晚入睡前沒什麽兩樣。衣服都脫了,人卻不在床上,這是什麽情況?霍一舟覺得奇怪,又順勢往其他兩個舍友的桌子和床上照了照,發現另兩個人的桌床都幹淨得可以,像是沒有迴來過。怎麽迴事,難道其他兩個人組隊出去刷夜還沒迴來?那另一個人的衣服又怎麽解釋?難道他換好睡衣又出門去學習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縈繞在霍一舟腦海中,攪得他頭疼。再次令霍一舟意識到不對勁,是在手電的光照到他自己的床鋪上時。他發現在自己的枕頭邊多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正方形物體,走近一看,才看清是一顆小小的骰子。霍一舟伸手捏起骰子,湊到眼前來仔細地查看。白底的骰子六麵刻著六個點數,從1至6,其中1和4被塗成紅色,其餘幾個數則都是黑色——和日常見到的骰子沒有任何區別。他握著骰子眯著眼睛迴想昨天的情形,並不記得昨天自己有把任何骰子狀的物體帶迴來。手機忽然發出了“滴滴”兩聲響,霍一舟低頭解鎖,發現手機突然強製進入了某個app的下載界麵,並且進度條已經走到了99%,隨著他的注視,99%的進度一下子跳轉到了100%,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很快又亮了起來。伴隨著屏幕的複亮,霍一舟看到自己的手機強製打開了一個app。app的界麵很幹淨,黑底的背景上寫著幾行白色的宋體小字,沒有很多花裏胡哨的植入廣告。霍一舟嚐試著長按home鍵退出app,主界麵卻彈出了一個小小的警告框提示他:親親,這裏是建議你先讀完指南內容再返迴呢~……到底是哪裏來的淘寶客服程序員?霍一舟有些無語,拇指觸上“確定”,老老實實地瀏覽起了屏幕上所謂的指南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