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州這邊的事情每天都要派人去龍城匯報。


    不管路上消耗多少人力物力,不管燒掉多少汽油,不管信使怎麽想,反正這些都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做的事情。


    不惜一切代價在很多時候都能發揮出絕佳的碾壓效果,隻是用慣了這種不惜一切代價的運作,就覺得很多事情沒有改變的必要了。


    對貴族們來說,造價昂貴的汽燈、蒸汽機車、還有很多油車,這些都已經足夠了。


    效率方麵的事情實在是沒必要,因為這種權利本身就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真正需要效率的時候,集中起來辦大事就可以了。


    作為封建王朝的至高統治者,老皇帝一直都在兢兢業業的維護者手中這份祖業。


    開疆拓土這種事情,除了刷名聲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帝國已經足夠大了。


    雖然也想過做一些他爹沒做到的事情,但也就是想想。


    從登基到現在,文武皇帝一直都是在穩固著這隻巨獸。


    “啟稟聖上,牧州傳來報告,薑克敵已經在牧州府處理好了大致事情,因為還有一些收尾的事情,所以命剛好平亂成功在州府複命的王蘭陵去徹查金山郡之事。”


    帝國的右相將自己接到的報告說了出來,此時他是站在帝國朝堂的中間位置,文武百官之前。


    最近這個國家的事情越來越多,讓老皇帝不得不把一些事情都分出去,不然累死也批閱不了那兩米高的文件。


    默契,下麵人終於達成了一致默契。


    如果單獨一個地方的人總是發一些無聊的文件過來請示皇帝,那麽皇帝肯定會覺得這個地方有問題,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給他看。


    所以大家不敢串聯,串聯就是死。


    但是有些時候,人心所向,一些辦法哪怕是晚了幾年,也會根據時代和環境研發出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個對策向來不是某個人想出來的,而是逐漸蘇醒的集體意識。


    全國上下一個鳥樣兒,這是某個人的建設性意見嗎?


    不,這是官智的覺醒。


    這種無聲的反抗,陽奉陰違的配合,如泥水一般製約住了老皇帝的各種動作。


    這是皇帝和臣子的鬥爭,沒有什麽忠臣奸臣之說,隻有該死不該死。


    老皇帝這兩年的心思都在和手下的鬥爭上麵,眼下殺人已經不管用了,而殺了好幾年的老皇帝,說實話,自己都有些累了。


    “王蘭陵?”老皇帝想了想,似乎不久之前聽過這個名字。


    右相解釋道:“啟稟聖上,是雲州黑水縣的王蘭陵,此人現在是山海郡山海縣的縣令,年初的時候雁山郡的開拓者鬧事,州牧命王蘭陵火速前去平亂,隻用了五天時間就從出發到複命,晝夜疾行三千裏滅殺了叛亂。”


    老皇帝皺起了眉頭,“三千裏?”


    右相迅速說道:“並無誇張,最少也是三千裏,他從山海縣跨過八個縣到達了陰縣,又從陰縣經過十二個縣到的牧州府,手下一千人皆是騎兵。”


    老皇帝想了想,說道:“那三千裏確實是夠了,但眼下牧州那邊都是下著大雪,他是如何雪中行軍的?”


    右相說道:“報告裏說此人能夠借助風力,可以在風雪中順風而行,又驅使手下人在夜晚的冰麵上跨越崎嶇山路,非常精通行軍之道。”


    老皇帝逐漸想起來了關於王蘭陵的事情,點頭說道:“治水、驅火、禦風,確實是一個人才,但將金山郡之事交給這種年輕小兒,薑克敵有些托大了。”


    他不否認王蘭陵的軍事才能,但是金山郡的事情,老皇帝很清楚不應該用這種人。


    薑鎮海站在一邊,此時不敢吭聲,他覺得王蘭陵是適合這個位置的,但現在很怕。


    好在薑克敵不僅是給朝廷發了文件,還讓手下人通知了自己留在朝廷裏的熟人。


    龍城的護軍統領薑承載站了出來,躬聲說道:“啟稟聖上,因為傳聞王蘭陵能夠驅使龍怒,臣也調查了此人之事,臣認為王蘭陵確實是不二人選。”


    “其一,此人有數次大規模的人員組織經驗,不論是帶領麾下之民治水,還是帶領手下軍士抵禦賊匪,都有非常豐富的經驗,這這種才能即使是在軍中也非常罕見,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將。”


    “其二,此人在牧州頗有名望,雖然年紀輕輕不滿二十,但在雲州牧州山州多地,都有賢明,在政務治理方麵的才能其實要高於現在表現出來的軍事才能。”


    “其三,此人算是半個山人,山州軍團的人也熟悉此人的事跡,金山郡的知事和黑山伯萬古都推薦此人居中協調此事。”


    “其四,此人的嶽父是雲州的巡檢司司長,是早期在先帝治下軍校裏學習的孤兒,嶽母也是軍校裏的淑女,此次調查之事理應讓懂得這方麵事情的人去做。”


    然而王蘭陵的嶽父從沒有和子女還有王蘭陵說過工作上的事情。


    畢竟化學世家的傳聞都報上來過,王蘭陵算是半個趙家人這個事情,也是無法辯解的事情。


    老皇帝聽到薑承載的四個理由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薑克敵這次算是用對了人。”


    主要還是萬古和金山郡的知事都推薦此人,那麽王蘭陵就算是頭豬,在軍事和政務上一把手的幫助下,也能解決問題了。


    隻是這頭風口上的豬,並不是誰都能當的。


    王蘭陵在從薑克敵這裏了解到了完整的事情經過後,就感覺頭皮發麻,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有些老兵過年之前沒有錢過年,於是在集體意識的推動下,這些人出去搶了一把。


    這事情在牧州這裏很常見,抓異族賣俘虜,或者是抓人搶錢之類的事情,屢見不鮮。


    但做的事情多了,就不可避免的被皇帝知道了,於是派人過來調查是不是真的。


    本來隻是調查金山郡這邊一支軍隊的事情,但牧州的人不知道啊!


    他們在知道欽差過來調查之後,每個人都是屁股上黑黑的,哪裏願意讓人知道,於是著急之下,就鬧出了事情。


    有了第一次之後,盡管是非常惶恐,但大家還是惶恐的又幹了第二次……


    這下更加惶恐了。


    用哪句話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你不要過來啊!


    殺人的事情是牧州軍團做的,搶劫的事情是金山郡的駐軍做的,這些早就問明白了。


    但眼下的問題,就是讓王蘭陵去調查一下。


    調查什麽……薑克敵沒說。


    懂的都懂,上麵人不願意說人話是普遍事情,王蘭陵隻能自己猜,自己去理解和體會。


    王蘭陵隻能是和兩個老頭一起去金山郡那邊,三方人馬加起來就是一支萬人軍隊。


    “今晚吃什麽?”


    在大軍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一個困擾人類上萬年的世紀性難題,被王蘭陵提出來了。


    一萬人和兩千多匹馬吃什麽,這是一個好問題。


    知事說道:“我手下人帶了一些幹麵,加點熱水就能吃,不過不多了。”


    萬古說道:“我手下每個人身上有一天的幹糧,等到了金山郡那邊就好了。”


    王蘭陵感覺事情有些棘手,繼續詢問道:“金山郡和山州軍團的後勤方麵,能供給我手下這些人馬否?”


    知事直接說道:“實不相瞞,金山郡的後勤方麵出了一些問題,幾天的話沒有問題,就是吃得不會太好。”


    萬古見狀,也直接說道:“山州軍團也出了一些運輸問題,眼下天寒地凍,不會太準時,我手下人也要金山郡這邊支援一下了。”


    王蘭陵直接冷著臉看向了柴拓,“來人,速去牧州府那裏說明情況!”


    “胡仲方旋,你二人帶領百人負責糧草運輸之事,這批糧食專供我們山海縣,誰敢鬧事索要好處,直接警告兩次,不服從的直接槍斃掉!告訴他們,仇怨算在我王蘭陵頭上便是!”


    幾人迅速答應下來。


    “是!”


    知事鬆了口氣,對著王蘭陵說道:“王大人高義,我郡中出了一些問題,這東西放在我那裏,隻怕是太多人要伸手了。”


    “客氣了,都是職責所在。”王蘭陵點了點頭,臉上非常的不好看。


    牧州府是有錢的,糧食也足夠多,但這並不妨礙下麵兵營裏的人餓肚子。


    萬古的情況要好一些,山州軍團隻是延誤,該送的還是會送的,軍法在山州還有約束力,他萬古的地位決定了不會身處太難看的事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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