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的時間是在第二天的黎明。


    在大量牛羊聚集的仙水宮大門處,王蘭陵開始讓人清理驅趕這些牛羊。


    盡管昨天晚上鬧騰的厲害,但是大量綿羊和山羊還是不肯挪動腳步,外麵越是吵鬧危險,就越是會聚集在一起,不斷的往裏麵擠。


    也有一些牛羊馬匹往山下的地方跑了,現在除了仙水宮之外的很多地方都著起了火,野獸和牲畜們都會本能的朝著有水的安全地方聚集。


    在一棟建築的屋頂上,幾個男人正在往一個炮筒裏裝填彈藥。


    伴隨著一聲轟鳴,反擊的炮響聲響徹山澗。


    越是危險的時候,被逼迫而覺醒的人就越多,王蘭陵已經從上來的縣民裏又挑選出了六百青壯。


    這些人的手裏拿著的是木棍、擔竿、竹耙、鋤頭、鐵鍬等農用武器。


    王蘭陵已經證明自己可以照顧他們的家人,也證明了會帶著他們戰鬥,同時也是這個縣裏的父母官,所以經過一夜的勸說,招募到了這些願意一起下山保衛家園的人。


    換成是黑水縣的話,村鬥都能輕鬆叫來幾百人,若是縣城規模的大型防禦戰的話,輕鬆幾千人。


    這裏的人已經習慣了不抵抗,認為馬匪就算是過來了,大家隻要湊一些錢就能送這些人離開。


    能叫出來六百男人,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在有仙水宮這個堡壘的前提下,其實沒多少人願意下山冒險。


    若是隻是在仙水宮裏等著那些土匪自己離開,那就失去了這次事情的意義。


    隻有是他們親自把那些馬匪打出去,才是真正的勝利!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將附近的牛羊驅趕到一邊,仙水宮的台階上也遍布著各種牛羊馬糞還有許許多多的動物毛發。


    所有人員已經出來,而王蘭陵也帶著幾個護衛走到了最前麵。


    王蘭陵騎在馬上,一手抓著韁繩,一手則是將手中的金屬手槍舉起來。


    “隨我來!一起收複家園!一起支援那些在縣中拚死奮鬥的勇士!”


    周圍那些山海縣的男人們此時將手中的武器高舉起來,呐喊道:“哦!啊!啊!”


    這些人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也都沒有接受過這方麵的教育和見識,他們現在因為要和土匪戰鬥的關係,情緒極度的緊張,多數人都是害怕的,所以在王蘭陵說話之後,這些人就用呐喊來附和。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容易受到影響。


    有人帶頭躲避不抵抗的話,那麽就像是那些綿羊一樣聚集在一起往安全地方擠,任由外圍的那些同伴被狼群叼走,用那些沒有競爭過同類的同伴,喂飽敵人的胃口。


    王蘭陵不會讓這些人就是下去走走,他要的是讓這些綿羊意識到,他們的牙齒不僅可以用來吃草。


    當王蘭陵率領著幾百人朝著山下走的時候,在山腳那裏等了一晚上的土匪們,也終於等到了機會。


    “大王!山上有人下來了!”


    “大王!那些人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


    “準備!衝上去!”


    馬廣山看到上麵有人下來了,就直接從一塊大石頭上跳下來,高聲喊道:“小的們!給我衝!殺進仙水宮,那裏的女人誰搶到就算誰的!”


    馬廣山的手下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這些人對於朝廷的敬畏並不高,而且也早就做好了幹一票就跑的準備。


    他們這些人都是當了快十多年土匪的人了,很清楚縣裏那些窮人和官老爺家沒法比,尤其是王蘭陵這種從內地過來的富家公子。


    不論是錢財寶貝還是女人,都是極品中的極品,隻要幹成了這一票,以後就能過上吃香喝辣的地主日子!


    一個馬匪說道:“大王,看起來人不少,有好幾百!”


    雙方的距離正在靠近,那邊為首的幾個人一點退意和遲疑的意思都沒有,整個大部隊反而是快步朝著這邊靠近。


    馬廣山眯著眼看著前方山道那裏下來的人。


    “人多怕什麽?都是一群沒蛋子的雜毛羊,老子一槍一個!”


    旁邊的一個穿著爛衣服的中年男人說道:“那些拿木頭的就讓你們怕了?咱們手裏的可都是鐵家夥!”


    馬廣山看著已經靠近到了百米左右的農民隊伍,大喊道:“小的們!讓這些土包子知道爺們的厲害!上!”


    雙方迅速的將槍支對準了對方,在這個時代,槍支的主要用途就是這個時候。


    王蘭陵並沒有在第一排的位置,他在隊伍的後方,趙家人還有黑水縣的人都不可能讓王蘭陵站在最危險的地方,而王蘭陵也清楚自己站在第一排的意義並不大,反而是一種讓別人分心保護的拖累。


    在第一排的位置,十四歲的田不畏將步槍對著遠處那些同樣正在瞄準的男人。


    田不畏的手心有些油膩,手掌和身後都是冷汗,他全神貫注的看著對麵的位置,同時腳下還要緩慢的靠近。


    他手中的步槍雖然是遠程武器,但在開槍的時候需要和敵人的槍手一樣,處於最危險的地方。


    軍用步槍的射程超過了千米,隻是人眼是存在極限的,除非是那種神槍手,不然基本上大家都是在一百米到五十米之內的距離射擊。


    如果不需要在意敵我,不用擔心會誤傷到自己人,也不需要在意子彈夠用不夠用,就是瞎幾把打,那麽在看到人的時候就可以開槍了。


    雙方排頭兵的距離正在縮減,原本不在意的馬匪們,在看到那十幾個舉著槍瞄準並漸漸逼近的槍手後,也緊張了起來。


    整個戰場的聲音都消失了,耳邊能聽到的更多是自己的心跳聲,以及周圍同伴們的喘息聲。


    戰場是傾斜著的,在雙方槍手的旁邊和身後,是拿著農具的農夫,拿著砍刀的亡命之徒。


    沒有躲避的地方,也沒有迂迴道路,他們雙方隻能是從這條斜路上殺出一條血路。


    田不畏的臉上出現了黃豆大小的汗珠,他現在已經進入了那些人的步槍射程裏,而身上穿的棉衣根本就防不住任何一顆子彈。


    雙方的火力都不足以支撐遠程消耗,子彈隻是一個信號,也基本上隻有一次使用機會!


    沒有樹木和石頭能夠為他們提供躲避,反倒是山匪那邊可以趴在石頭上或者是馬車後麵瞄準。


    這種逐漸接近死亡的試探性接觸,極其的考驗人心和隊伍的軍心。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


    “砰!”


    也不知道誰先忍不住開的槍,田不畏在聽到槍響聲後,果斷的對著早就瞄準了好像是半輩子的那個男人,發射了那隻有一發的子彈。


    “衝啊!”田不畏在槍支震動之後就握緊了步槍,將刺刀對準了前方衝了出去。


    田不畏沒有看自己的子彈有沒有打中敵人,他在衝出去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認識的黑水縣人倒了下去。


    在此時,田不畏已經沒有了思考問題的時間和想法,他現在想著的隻有殺人!


    在雙方的前排各自倒下十多個之後,六七十米的戰場距離終於被拉近,大量手持著刺刀和農具的人衝進了山匪的隊伍裏。


    不論是大刀還是鐵鍬,再或者是平常隨處可見的扁擔,此時都成了要人命的兇器!


    田不畏衝到了一個男人前麵,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下,田不畏用步槍的刺刀紮向了這個男人的胸口。


    男人明顯是沒有多少戰鬥意識,他隻是害怕的邁不動腳步逃跑,和田不畏認為的那種悍不畏死匪徒很不一樣。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田不畏的步槍,努力的阻止著這刺進他身體裏的兇器更進一步靠近,他真的是很疼,很怕疼。


    田不畏有那麽一瞬間也害怕了,若是和平時期,他肯定會丟掉手中這把槍。


    但這裏是戰場,周圍那些聲嘶力竭的喊聲,還有身邊推擠的人,讓田不畏很快就迴過了神。


    在停頓了兩秒鍾之後,田不畏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這個大自己很多,能夠當他爹年齡的大人給頂了出去。


    男人很快就跌倒在了地上,迎接他的是周圍那些農夫的木棒和鐵鍬。


    田不畏心中空蕩蕩的,他迅速的去找了就近的另外一個匪徒。


    和田不畏一樣的人還有很多,隻要這場戰鬥沒有分出勝負,沒有死,那他們這種進入了狀態的人,都沒有停留下來的時間。


    田不畏放棄了在仙水宮裏等消息,自己選擇了出來戰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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