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外麵門口有個老太婆想要見您,她手裏有環衛司的一毛錢借據。”


    王蘭陵正在畫著院子裏的風景圖,聽到胡桑葚的話後就放下了手中的畫板。


    “找我什麽事情?要錢的話,直接給她就是,何必來問我。”


    王蘭陵手中並不缺錢,他現在也養了幾十個門客,給上百人發工資。


    和古代那種動則門客上千的大貴族相比,王蘭陵目前連小家小戶都算不上。


    胡桑葚說道:“我給了她錢,她不要,說是小孫子丟了,家裏人都不肯去找,就來求老爺您了。”


    聽到這事情後,王蘭陵站了起來,“出去看看吧。”


    胡桑葚高興的跟著王蘭陵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她家裏的人都出去找了,說是晌午的時候還和別家的孩子一起在城北玩的,迴來的時候說上個廁所,別人都迴來了還沒迴來。”


    王蘭陵看了一眼天色,大概是四五點鍾的時候,距離天黑沒有多久了。


    兩人迅速的來到了府門口,很快就在台階下麵看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婆。


    老太婆的身邊還有兩個婦女,在看到王蘭陵出來後,迅速跪下說道:“王大人!”


    王蘭陵說道:“起來說話,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才一會兒不見,為何就如此焦急?”


    老太婆迅速著急的說道:“我家小娃娃一直都很聽話,吃飯的時候肯定會迴來,我還讓他哥哥去找了,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我那笨兒子們又不當迴事,可急死我了!”


    王蘭陵點了點頭,走過去將對方手裏攥著的褶皺借據拿了過來。


    “一籃青菜,三斤荊芥、五斤豆角和一毛錢。”王蘭陵將借據上的東西說了出來,隨手將借據遞給了胡桑葚,“這事情我接下來了,桑葚,去傳我命令。”


    “傳話巡城司,四個城門各處要仔細檢查每一個出城的小孩子。”


    “備車,帶她們去環衛司,讓胡歸橋畫出男童的相貌,交給驛站的人分頭尋找。”


    胡桑葚迅速說道:“好!”


    王蘭陵又看著老婆婆,“城中可經常發生小孩子不見了的事情?”


    老太婆激動的說道:“有過好幾迴了!今年我就聽說過三個,鄉下人來了好多,我們都不認識,小娃子被騙就跟著走了。”


    “歹人不分鄉人縣人,在於心。”王蘭陵糾正了這個錯誤的觀念,說道:“現在城中縣人鄉人都有,都會前來協助此事,時間緊迫,你先和她去環衛司,我去巡城司一趟。”


    “你家裏也留幾人,若是小孩子迴來了,讓人去環衛司說一聲。”


    老婆婆和兒媳們迅速道謝,又跟著胡桑葚坐上了馬車,去了距離這裏不遠的環衛司那邊。


    胡歸橋等人都掌握著小學文化,其中就包括畫像。


    他們能很快的通過別人的口述,畫出一個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這點王蘭陵就辦不到,他小學畢業證是靠關係得來的。


    王蘭陵很快就去了縣衙一趟,縣令不在這裏,說是去礦區那邊視察了。


    王蘭陵又去找了巡城司的人。


    錢茂才正在公房裏喝茶看報紙,看到王蘭陵進來了,就笑著說道:“王司長怎麽來了?真是稀客,有失遠迎啊。”


    環衛司和巡城司的關係還算是可以,一開始的時候差點打起來,但是雙方後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多有合作,關係也慢慢融洽了一些。


    王蘭陵直接說道:“今天有個老婆婆到我家門前求我,她孫子在城中走丟了,我已經答應幫她尋找孩童,專程過來就是想請錢大人行個方便。”


    “這有何難?”錢茂才一點都不在意,隨意的說道:“我也好久沒有動動身子骨了,這事情我來幫你便是。”


    錢茂才擼起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巡城司的狗!可比你們環衛司的勤快多了!”


    黑水縣裏並不缺人才。


    狗才也不缺。


    王蘭陵跟著錢茂才去了巡城司的偏院,剛進這個兩邊放著鐵籠子的院子,就聽到了狂躁不已的狗吠聲。


    農家養的狗是吃的,大家大戶養的狗是看家的,像是巡城司這邊養的狗,就是用來做事的了。


    王蘭陵看著兩邊籠子裏的巨型狼犬,這些和環衛司的狼犬比起來,更像是狼,牙齒更長,眼睛也更銳利一些。


    環衛司的狗在看到主人時,基本上都會安靜下來,這裏的狗看到王蘭陵和錢茂才還有幾個帶刀護衛時,依舊是狂吠不止。


    “安靜!”錢茂才一腳踹在了鐵籠子的欄杆那裏,讓周圍的狗知道身份。


    王蘭陵並沒有穿官服,但是他站在錢茂才身邊,和附近那幾個跟班的地位,一看就知道。


    錢茂才對著王蘭陵說道:“我牽兩條狗,都是我養大的狗崽子,找東西最在行了!隻要拿那小孩子的衣服聞一聞,就能一路找到小孩!”


    王蘭陵點了點頭,安靜的站在那裏不動。


    很快鐵籠子打開,一隻被關久了的狼犬興奮的跑了出來,直接就人立而起撲向了錢茂才。


    錢茂才老當益壯,抱著這隻巨犬摸了摸狗頭,稍微拍了拍之後又抱了抱另外那隻狗。


    兩隻都是灰白色的巨犬,出來之後興奮不已的晃著尾巴,然後就低著頭四處嗅著,很快就抬起頭想要撲倒王蘭陵。


    錢茂才又迅速抓著一隻大狗的脖子,將這狗給按在了地上,對著狗頭打了一拳。


    大狗發出哀鳴聲,另外一隻大狗也不敢靠近王蘭陵了。


    隻是廢話是沒用的,它們比人更會叫。


    王蘭陵見多了狗,很清楚狗和狗主人的區別,對著錢茂才說道:“時間緊迫,等事情解決了,我請錢大人還有幫忙的弟兄們,以及這兩條狗吃一頓。”


    錢茂才站了起來,笑著說道:“都是些小事情,王大人請看好吧!走!出發!”


    王蘭陵跟著幾人一起朝著外麵走去,並沒有詢問之前幾起孩童走失的案件,巡城司有沒有管。


    那種事情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巡城司這邊需要王蘭陵過來一趟,才能出動最精英的人才和狗才。


    環衛司也差不多,老婆婆自己過去求幫助,是不會有人大張旗鼓的幫忙的,也沒有那個權利。


    王蘭陵一句話,環衛司的人就必須要暫時停下其餘事情,去忙這個。


    同時也因為王蘭陵的關係,城中那些原本不把這個事情當迴事的人,都當迴事了。


    ***


    “停下!檢查!”


    胡仲等人剛剛靠近黑水縣的城門口,就發現這裏的守衛多了一些,不是尋常的兩人,而是站了五六個人。


    牧生看到情況不對,就迅速說道:“我是牧州的官商,這縣裏可是發生了什麽?”


    守城士兵聽到後,就說道:“城裏有個小孩子丟了,王大人下令嚴查各個城門,縣裏麵也出了好多人在挨家挨戶的搜查。”


    牧生聽到和自己沒關係,就鬆了口氣,“這樣啊,不知道是誰家丟了孩子?”


    守城士兵說道:“就是一個尋常人家,那人家裏當初王大人開徭役缺糧的時候,借了一毛錢給王大人,這次拿著收據去找了王大人,王大人就接下了這個事。”


    旁邊的一個士兵說道:“現在城裏的大人小孩都在幫著找人,在找到人之前,我們都要在這裏守著。”


    “辛苦了。”牧生客氣的說道:“我們幾個要進城見縣令,車子不能進就算了,我們走進去。”


    士兵說道:“縣令去礦區了,你們去找王大人吧,澹州山州的商隊都見過他呢!”


    牧生並不著急進城,站在這裏繼續聊到:“你們這邊和其餘地方不一樣,別處的守城人,都不願意和我們說話。”


    士兵被這麽說,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們別影響我們幹活就可以了,說說話也沒有什麽,自從王大人開了徭役之後,每天都有很多人進城出城,我們能行個方便也會給個方便,不過有事情的時候就要公事公辦了。”


    牧生非常的驚奇,從守城士兵的素質就可以看出裏麵人的素質。


    和山州的官商不一樣,牧生非常的客氣。


    他又客氣的說道:“我們後麵還跟著很多牛羊,不知道黑水縣裏願不願意買。”


    士兵對這個不清楚,但還是說道:“你找王大人吧,他什麽事情都能解決!”


    “別人家西瓜賣不出去,王大人買了下來,誰幹完活了就可以到瓜田裏摘一個西瓜,大人小孩子都能在幹完活之後抱個西瓜迴去。”


    “城裏的醬料做得多了,王蘭陵幫忙賣到了郡裏,都賺到了錢。”


    “農家裏的果子熟了就要爛在林子裏,也是王大人收了之後釀酒,換了錢分給大家。”


    “隻要不是病牛病羊,王大人肯定會給你們個方便。”


    牧生又打聽了一會兒,發現這裏人對於官市司和巡城司都缺乏什麽好的印象,嘴裏張口閉口就是王大人。


    他們是從黑水縣的南門進來的,所以沒有見到北門的熱鬧。


    守城人對於牧生的檢查,主要是例行公事,因為對方浩浩蕩蕩的帶著大量人畜過來,總是檢查一下身份證和證書。


    在進入城門之後,牧生和胡仲等人就在穿越幽暗的甬道之後看到了一條橫幅。


    “歡迎來到黑水縣!”


    胡仲看了看周圍,發現在城牆裏麵的城市和牧州的縣城比起來,也就是幹淨許多,並沒有特別的區別。


    附近有幾個正在溜達的路人,胡仲感覺應該是去尋找那個走丟孩子的人。


    淳於平說道:“牧守,黑水縣裏丟個孩子就這麽大張旗鼓,若是我們那邊也能這樣就好了。”


    牧生沒有說什麽,這種事情除非是那種大人物家走丟了孩子,不然動員不起來的。


    “我們那邊和這邊不一樣,這邊太平久了,沒有那麽多事情,我們那邊事情太多,比較麻煩。”


    牧生的解釋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胡仲就覺得並不是這樣。


    有些事情,他們那裏也能做,就是肯不肯做的事情了。


    別說丟幾個小孩子,就算是死人了,基本上也是把屍體丟在城外亂葬崗埋了就算了,不會具體調查什麽。


    牧州很亂,非常的亂,路上也不太平,所以他們都配著步槍。


    有些人在治安混亂,無法無天的地方生活得久了,就適應了。


    有的人生活了幾十年,隻會更加向往和平的生活。


    然而牧州人就是牧州人,他們想要離開牧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牧州人也分成了很多種,有開拓者,有流亡的罪犯,還有當地人,以及各種東部異族。


    “牧守,你看那幾個字!”淳於平看到了稀奇的東西。


    牧生等人都看向了那裏。


    【廁所位置←】


    牧生感覺很稀奇,“看樣子是方便的地方,正好我騎馬騎的也難受,過去撒泡尿。”


    淳於平說道:“我也去。”


    於是幾人就朝著箭頭的方向往前走,天色逐漸的昏暗了起來,路上遇到了很多縣裏人。


    在牧生等人進入黑水縣的豪華廁所,震驚的感覺自己像是走進大官辦公室的時候,另外一邊的兩條狗,也對著一個民宅狂吠了起來。


    早就蓄勢待發的錢茂才等人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踹門而入,幾個大漢直接將木門給踹爛,後麵的人迅速跟著魚鱗而入。


    伴隨著錢茂才等人的怒喝,還有慘叫聲和狗吠聲,事情就有了結果。


    王蘭陵站在門外,在附近的不僅是有他的手下護衛,還有很多自發跟著的圍觀群眾。


    “這家住的是誰?”王蘭陵詢問了一下。


    旁邊有街坊迅速說道:“大人,這家住的是一個姓劉的夫婦,是做馬戲的,在馬戲班裏噴火轉圈。”


    王蘭陵不看馬戲,對這個不清楚。


    不過很快裏麵的人和狗就都出來了。


    錢茂才麵色輕鬆的說道:“裏麵有幾個小孩子,我進去的時候正被綁著手腳丟在院子裏晾著,你要找的那個沒有問題,身體沒啥損傷。”


    王蘭陵點了點頭,“有勞錢大人了,那麽我去把孩子送迴家,給犯人定罪的事情就有勞錢大人了,明日我在家裏設宴招待錢大人。”


    錢茂才笑著說道:“好說,好說!”


    王蘭陵又對著身邊的田遠方說道:“遠方,迴頭也把環衛司的狗訓練一下。”


    錢茂才更高興了,笑著說道:“這個可不容易,巡城司的狗可都是從小養大,從小時候就開始訓練,這個狗和人一樣,養成習慣之後,再想改就不好改了。”


    錢茂才並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想說自己養的狗多厲害。


    不管怎麽說,這兩條狗都立了大功了,王蘭陵明天先請人吃飯,然後再請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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