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天氣晴。


    晌午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裏睡覺休息的王蘭陵,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大人!水務司那邊翻船了!!”


    王蘭陵坐了起來,慢慢的迴過了神,說道:“進來說吧。”


    步功走了進來,看到坐在牛皮沙發上的王蘭陵走向了辦公桌那邊,就恭敬的等著。


    “大人,今天水務司的人找來了一些船,要給山州的商隊運煤,剛裝了幾車煤,那船就沉了!”


    “那一大船都掉水裏了,現在黑水河真的變黑了!”


    步功的聲音有些興奮。


    王蘭陵聽到後,詢問道:“具體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沉?”


    步功解釋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柳扶風是哪裏找的人裝煤,裝得太多,船跑不動了還裝,結果船一歪就沉了!!”


    王蘭陵疑惑的說道:“是我們的人做的?”


    步功迅速搖頭,“這種事情我們哪敢啊,大人您說了不與柳扶風為難,我們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會髒了大人您的名聲!”


    這種事情可是大罪,步功等人都是人精,很清楚什麽麵子可以打,什麽不可以碰。


    王蘭陵點了點頭,“和我們沒關係就好,不過山州那邊來的都是有經驗的商人,也不是第一次來雲州這邊貿易了,怎麽裝個船都費勁?”


    步功並不了解具體的事情,此時試探性的說道:“那我去再打聽打聽?”


    王蘭陵擺了擺手,“去吧。”


    在步功離開之後,王蘭陵也意識到自己需要一些情報渠道了。


    至少要在第一時間掌握縣城裏的動向,不至於被蒙騙在鼓裏。


    陶昆那邊是一條線,可以從一些內部人裏麵知道一些事情。


    趙家人那邊是一條線,可以知道一些官方的消息,雲水郡裏有什麽大的動向,基本上馬上就能知道。


    驛站和商販那邊,也需要安排一些任務,多方麵的情報很有必要。


    沒過多久,田遠方就走了進來。


    “大人,水務司那邊出了事情。”


    王蘭陵說道:“這個我清楚,你可知道水務司那邊為什麽會翻船?”


    田遠方已經從手下人那裏知道了事情,解釋道:“河邊去了很多人,聽迴來的人說,山州的那些人喝酒去了,這次柳扶風找不到人裝運煤炭,就從柳家找了些人去幹活,這些人不懂怎麽裝重物,法子不對,船一晃就沉下了水。”


    “這麽大的事情,那幫人就不留一個幹活的?”王蘭陵不可置信的問著,但隨即反應過來,不正常的是自己,畢竟把什麽事情都當大事來對待是不可能的。


    田遠方說道:“也留下了幾個人看著,但是那幾個山人以聽不懂雲州話為由,就坐在遠處漁船上喝酒,一點辛苦都不肯出。”


    王蘭陵怒道:“黑水縣裏說的就是山州話,狗屁的聽不懂!我看那些人是聽的懂人話,不願意做人事了!”


    看到王蘭陵如此生氣,田遠方就迅速說道:“大人息怒,現在縣令大人他們肯定是過去了,到時候出了事情肯定要負責的。”


    王蘭陵想著這個事情,很快就說道:“這個事情我們不要參合,告訴下麵人,離遠一點。”


    田遠方:“是!”


    在答應之後,田遠方又說道:“這次聽說柳扶風一開始是找了附近的船家,要用朱文陽的船,朱文陽不肯,下麵人看到了之後,也沒有把船借給柳扶風,隻有顏和玉那些商人把船借了。”


    “朱文陽當時用的借口是裝魚的船不能裝煤,柳扶風這次翻船之後,隻怕更加記恨朱文陽了。”


    朱文陽是本地的漁夫,也是王蘭陵原本留給水務司的魚官。


    此次柳扶風上任水務司之後,雖然沒有趕走王蘭陵留下來的人,但也沒有重用,都是安排柳家的人去做事情。


    王蘭陵留下來的人裏有給柳扶風麵子的,也有不給的,有幾個不給麵子的在,其餘給麵子的人都不好說話,總體來說還是不給麵子。


    想了想之後,王蘭陵還是決定去看看,至少也要給朱文陽等人一個安慰。


    現在水務司出了事情,把官家的事情給弄壞了,這些人比王蘭陵更加緊張,生怕被連累到。


    這件事情雖然不是朱文陽等人做的,王蘭陵覺得自己也應該過去看看,讓這些人知道他們上麵還有個人在,不至於亂了分寸,或者是斷了脊梁,以後都沒有了膽子。


    在決定之後,王蘭陵就叫上了胡歸橋和尹無憂,一起去了城北。


    ***


    城北碼頭


    熊丁、郭巨力、東方衛、柳扶風、陳友才、陳明光、秦如意、安德周等人,都麵色不善的站在河邊看著。


    這是出了問題了,而縣裏出了大事情,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知事老爺……


    錯!


    錯!


    錯!


    郭巨力做什麽都是錯,不做也錯,做不做都是錯,剛想做就被人喊錯,不是他做的也是他的錯。


    他現在是張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了,整天就是背鍋背鍋。


    郭巨力不想說話,他累了。


    熊丁直接說道:“縣令,這掉下去的煤也不多,就八十多噸,從河裏撈上來還能用,就算在賬上吧。”


    錢是小事情,也就是一百多塊錢,但這事情不能是熊丁的責任,要是黑水縣自己辦事不利。


    東方衛的麵色也不好,冷著臉對著柳扶風訓斥道:“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你辦事就不動動腦子嗎?”


    柳扶風並不是東方衛的人,盡管東方衛在試圖拉這人成為自己的手下,但柳扶風正確的來說是郡城那邊派來的人。


    柳扶風有苦難言,他本來是打算找那些有搬運和裝船綁車經驗的人,可是那些人早就在徭役之後各迴各家了,想要再湊齊那些人已經不現實。


    裝船並不是隨便把東西就近丟在船上就可以的了,如何的擺放才能最大化的利用倉庫空間,如何才能讓船體裝滿貨物之後還能四平八穩,都是經驗。


    柳家找來的人就沒有這種經驗,更要命的是這次裝的還都是很吃重的煤礦,出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這絕對不應該是他的錯啊!


    柳扶風看著一邊熊丁的人,這次商隊的人但凡是看著點,都不會出這種事情!


    運煤的事情是這些官商的事情,水務司主要是負責協助,幫助他們離開這裏,又不是什麽事情都由水務司去做,這幫人當大爺在旁邊看著!


    熊青看到柳扶風看著他們幾個弟兄,就大聲喊道:“你望什麽望?!弄沒了我們的東西,快賠錢!!”


    剛才在一邊看著本地人幹活的山州人,此時也跟著兇道:“我們早就讓你小著點了,你們就不聽,不識好歹!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成?!”


    柳扶風著急的厲害,他此時進退不得。


    東方衛和郭巨力都是麵如古井,沒有說什麽話。


    其餘人也都看著,不敢言語。


    柳扶風著急的看了一圈,迅速喊道:“王大人!”


    王蘭陵帶著人走了過來,城北這邊看熱鬧的都認識王蘭陵,兩邊的人也都是王蘭陵的手下,很快就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王蘭陵走到了河邊,看了一眼隻露出尾巴的船隻,那船現在像是立在水裏的樹枝一樣,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下沉。


    “各位大人,這邊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錢財都是小事,可有傷亡?”


    柳扶風迅速說道:“有!船艙裏還有兩個人沒來及出來!”


    王蘭陵聽到後,看向了身後的人群,“我等皆是黑水縣人,鄉人有難,為何冷眼旁觀?你們站在這裏看熱鬧,看著同胞在冰冷的河水裏漸漸死去而無動於衷,不覺得羞恥嗎?”


    “既然沒人願意下去,那我下去救人便是!”


    王蘭陵說著,便直接朝著河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解著自己的腰帶。


    “大人怎能涉險?讓我來!”朱文陽三步踩成一步,身體如炮彈一般衝到了岸邊,猛地一跳就躥入了水中。


    朱文陽之後,另外一個看熱鬧的漢子也迅速跳進了水裏,“我也來!”


    其餘人麵子上也過不去,紛紛如下餃子一樣跳進了汙水中。


    郭巨力和東方衛的表情,更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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