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二十九日。


    雲水郡,小雨


    “那王蘭陵就如此絕情?他爺爺死了都不肯過來?”


    雲天賦眉頭緊皺,他倒是沒有想到王蘭陵會如此絕情,這就超出了他的預計。


    他把王蘭陵當聰明人看待的時候,這小子做了傻事。


    他把王蘭陵當一個賢人看待的時候,這小子就不要臉了。


    他們家人犯了事情,他就理都不理?這還是人嗎?


    滿誌廣說道:“這個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被他趕出來了,不過我想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過來就是。”


    雲天賦想了想,說道:“他這是怕了?還是真的想要和那堤壩同生共死,鐵了心的要保黑水縣?”


    滿誌廣覺得王蘭陵是怕了,怕過來郡裏會被算賬。


    但是在論證一個人是什麽人的時候,最好是看他做了什麽。


    在想想王蘭陵做了什麽之後,滿誌廣就說道:“應該是不怕的,他連知事都敢罵,怎麽會怕這種事情,我覺得他是鐵了心的要保黑水縣,就算是人頭落地也在所不惜。”


    雲天賦覺得手下人說的有道理,歎了口氣,“這王蘭陵,真是難纏!”


    此時雲天賦身旁的其餘手下就開始發言。


    “大人,這王家人的判決,還要不要執行?那王家老頭是淋雨又自己把自己嚇死的,其餘幾個人是一起執行還是慢慢執行?”


    雲天賦聽到後,說道:“先從年長的開始,這養不教,父之過,王蘭陵的爹娘死的早,就把他幾個長輩先罰了!”


    “是!”手下人領命。


    王蘭峰和張珠因為是一直都在桑木鎮,所以躲過了一劫。


    雲天賦本身就是為了敲山震虎,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漏了幾塊磚頭沒敲,再說下雨天的,下麵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懶的去四處抓人。


    又到了競爭上崗的時候了,在尹無憂離開之後,大家總歸是要盡快秀出自己的存在,多出一些聰明點子來加深自己在郡守大人心目中的形象。


    一人迅速說道:“大人,現在王家的家主死了,這老人死了也就死了,重要的還是下一代,我們又不能把這一家人都殺了,這裏麵大多數人的罪名不夠,但是那王蘭山是夠的,這人不僅是王家未來的家主,犯得事情還夠大!”


    “隻要這人死了,就算是王家人將來迴去黑水縣了,也會和那王蘭陵不死不休。”


    雲天賦親自下令抓的王蘭山,這人不僅是貪汙受賄,還是在沒有資格和能力的情況下頂替了別人的位置,所以罪名比別人更重一些。


    不管是安德周還是田遠方,這些人本身的能力都絕對沒問題,都是憑借能力上崗的,而目前官場上的氛圍還是比較守舊,對沒能力的人抱著敵視的態度。


    王蘭山擋的是別人的官路,這可比殺父之仇都厲害,別人拿槍斃了他都是輕的。


    古橋縣的人可不怕王蘭陵,也不管王蘭山和王蘭陵的關係,直接就告狀告到了郡裏。


    雲天賦沉思了一下處罰規定,他讀書好,知道朝廷的法典裏關於這些事情的定罪。


    “那就從王蘭山和王蘭陵幾個兄弟開始,王蘭山重打四十大板,除去所有職務,罰款五十,子孫不得錄用,不得讀書。”


    每個時代都有特定的名詞,在朝廷官場裏,王蘭山這種情況叫【私進官場】,他把別人的蘿卜坑占了,又沒有官場領路人,不搞他搞誰?


    在這個講究尊卑,有等級製度的封建王朝裏,私進官場這種破壞規矩的事情,大家可都是默契往重裏判的。


    不是死刑,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了,東方衛挨了板子也受不了,而柳扶風的爹就差不多是被打死的。


    也不是必定會死,這種事情主要看時間地點和人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力度,不同的犯人有不同的待遇。


    雲天賦對處罰王家人的事情不怎麽在意,他最在意的還是王蘭陵這個人。


    “我和知事還有另外幾人的報告,也差不多到了龍州那邊了,也不知道這次朝廷會怎麽發落那王蘭陵。”


    滿誌廣說道:“這個,以屬下愚見,那王蘭陵多半是會受罰,還有就是我擔心趙家人會走關係為王蘭陵說情,那樣就不好說了。”


    雲天賦露出沉思的神色,“趙厲陽這幾天都做什麽了?”


    手下人迅速說道:“這幾天趙家人閉門不出,趙溫健也請了病假在家修養,謝絕了外麵的訪客。”


    雲天賦明白趙厲陽的想法,趙溫柔並沒有和王蘭陵正式結婚,所以兩家也不算是親屬。


    現在趙厲陽的想法就是等塵埃落定再想辦法,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首先是自保,而不是胡亂站隊。


    雲天賦想了想,還是說起了別的話題。


    “郡裏的水務司那邊怎麽說的?今年水患可會嚴重?”


    雲天賦也不能把事情都放在王蘭陵身上,因為王蘭陵做的爛屁股事情,他和夏孟寶這陣子有的忙了。


    “水務司的說法還是和以前一樣,今年的水患並不嚴重,主要是強降雨引發的問題,一旦撐過雨季就沒有問題,多餘的雨水會到靈通郡那邊,今年那邊會出現澇災。”


    雲天賦點了點頭,他已經聽了很多次報告了。


    水澇就水澇吧,反正出事的不是自己郡下就可以。


    出事了沒關係,隻要雲水郡的繁華位置沒事,死一些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屬下又說道:“靈通郡那邊說是過來協助我們治理水患。”


    沒辦法,王蘭陵把黑水縣堵了,大水都跑靈通郡那邊了,那邊可不就是要派人過來治水。


    王蘭陵不講大局,人家靈通郡的人最先找的肯定不是王蘭陵這個縣城官吏,而是直接找了雲水郡這邊的主事人要說法。


    王蘭陵堵河堤的第一天,那邊的郡守就過來要說法了,在得知夏孟寶被王蘭陵罵迴來之後,幾人就一起參王蘭陵。


    除了告王蘭陵的狀之外,靈通郡那邊的人還找了州牧告雲水郡的狀,說他們管製不力。


    手下有個管不住的崽子,可真是個麻煩事情。


    雲天賦也是頭疼,他這邊雲水郡情況並不是特別麻煩,但靈通郡那邊就是死局了,不淹黑水縣,那大水必定是流到那裏。


    雖然是有些幸災樂禍,但目前唯一的破局辦法還是恢複黑水河的暢通,讓大水從黑水縣境內通過。


    這種事情也不是雲天賦規定的,是大局,往年都是這麽做的,偏偏今年遇到了一個不講大局的崽子。


    “早知道就把這治水的事情交給黑水縣那個廢物知事了!”


    ***


    二十九日晚,雲州府的府衙迎來了一群龍州的來客。


    轉天早晨,一臉倒黴樣的雲州牧就坐上了汽車,一臉煩心的在車廂內看著外麵快速飄過的風景。


    當看到遠處那朝著雲水郡的江水之後,雲州牧觸景生情,忍不住念起了詩。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此行東去,雲水郡。


    有些人還能念詩,有些人就是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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