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分鍾,前麵往迴來了一輛車子。


    隻見兩個人拉著一輛裝著穀糧麻袋和箱子的車子往這走,前方排隊的隊伍也跟著往前近了一點。


    看到拉車的人和坐在車上那個文士打扮的老人,郭巨力給王蘭陵科了譜。


    “那是城南書院的先生,你咋不打個招唿?”


    王蘭陵並不認識對方,聽到是學校的人,就說道:“我城北的,和學校老師也不熟。”


    郭巨力露出奇怪的神色,抽了口煙說道:“你學問那麽好,老師咋不疼你累?”


    王蘭陵的算術好不好,和這個世界的老師沒有關係。


    這個問題不適合繼續討論,王蘭陵轉移話題說道:“書院那邊的工資不低吧?”


    郭巨力笑了笑,略微的搖晃了一下身子,將手裏的長煙杆在木頭車板上磕了磕,敲掉一些煙灰。


    “高什麽高啊,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巧匠書院還行,那初中高中的老師整天不好好教書,就知道妄議朝政,咱們縣的先生找婆娘都不好找。”


    讀書人特長:妄議朝政


    這個世界不教政治曆史,語文課本也就是教些簡體字和愛國文章、閱讀理解和成語,主攻數學。


    路是人走出來的,閑暇時間比較多的文人,就是喜歡點評一下這個國家。


    王蘭陵和郭巨力又往前麵走了走,說道:“郭大人,你這就三個人過來,沒有文士跟隨嗎?”


    郭巨力說道:“我們水務司的算術都是一把好手,文士寫寫文章就可以了,這種事情還是我親自來比較放心。”


    王蘭陵表示理解,畢竟是錢的事情,大家都小心一些。


    親自給發工資,才能體現出領導的偉大。


    當然,王蘭陵感覺這老頭肯定是要抽成一點換做煙錢。


    官字兩張口,上下都要吃一點。


    聊著聊著,就輪到郭巨力這些水務司的人了。


    等了二十多分鍾,才見郭巨力和手下抬著一個箱子出來。


    王蘭陵甚是疑惑,“郭大人,怎麽隻有一口箱子,這穀糧沒有了?”


    郭巨力將貼著封條的箱子放在車上,對著過來的王蘭陵解釋道:“家裏不缺糧食,就低價賣給了倉典所。”


    王蘭陵很無語,那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穀糧吧……


    這種事情也不好說什麽,王蘭陵說道:“輪到我了,我家還缺米糧下鍋呢。”


    聽到這話,在王蘭陵身後排隊的一人主動過來說道:“王大人,若是不嫌棄,等下我們這邊多出來的穀糧可以低價賣給你,你看可好?”


    王蘭陵看到是民典司的人,就說道:“我一個人也用不了多少。”


    周文德說道:“不貴,六七百斤也就十多塊錢的事情,我們拉迴去也是占地方,送給王大人你了。”


    王蘭陵覺得可以,他大致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物價。


    “好,那我先進去,稍後出來再和周大人細說。”


    “好說,好說。”


    民典司負責統計人口戶籍,舉行慶典,婚姻登記,出生人口登記,牛羊牲畜登記,枝葉登記,也算是一個清水衙門。


    這個世界的糧食產糧很高,一方麵是農作物的質量過硬,還有就是種糧技術不斷的提高。


    在龍州附近的幾個州,都是那種大平原,很適合耕種。


    在海外的地方也有幾個產糧地,再加上大部分人都在種地,所以糧食的價格很低很低。


    但窮人依舊是沒有餘糧。


    大部分的土地都集中在少數人身上,比如王家堡這一千多號人就是靠著五百畝良田和城裏一些土地養活。


    負責種地的人不會去買穀糧,但是家家戶戶基本上的都有幾分田地菜園,基本上就夠自己吃的。


    浪費現象很少,這裏人吃飯遠沒有現代社會那麽鋪張。


    購買糧食的,主要是一些工匠和城裏的商販,或者是一些在戶籍裏比較低賤的那種人。


    大城市的富貴人家還會購買一些糧食,但是這小縣城可是連城牆都沒有,在東西南北都有大量的田地可以使用,距離並不遠。


    糧食很便宜,種地的人很多,鄉下人家裏的糧食也就是夠用而已,不會太富裕。


    雖然老皇帝禁止土地買賣,但吃絕戶的習俗很好的越過了這個限製。


    王家堡的王老太爺,就是在發跡之後憑借各種手段,從各種“親戚”那裏弄來了這麽大的家業。


    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規矩適合很多地方,比如宗族裏誰要賣田的話,都會有自家人上門去商議。


    這裏流行著一種另類的,集權。


    宗族勢力依舊強橫,外地人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買田,各個鄉鎮都會被當地人針對。


    田裏的苗子被牛羊吃掉,地裏的瓜果被人偷拿,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能折騰的崩潰。


    基本上誰家的人出息了,那麽自然就會從一些破落戶那裏得到土地,比如死了男人的寡婦小孩,或者是家裏沒有男丁的富農。


    食物的花銷主要是體現在柴、油、鹽、醬、醋、糖。


    最多的還是柴火的花銷,鹽雖然很重要,但家家戶戶都吃得起,別說金子水平了,雞蛋水平都沒有,就是比好點的大米略貴一點,餐餐加鹽並不奢侈。


    一天兩頓飯。


    肉類也是一個花銷,但鄉下人基本上不吃,縣城裏的普通百姓也就是一月一次的水平。


    錢財的主要花銷主要是體現在衣飾、化妝品(女)、喝花酒(男)、紅白喜事(特別多,為隨禮的事情愁到睡不著覺),還有一些就是亂七八糟的事情上。


    實際上鄉下人並不需要錢,交稅都是交糧食,吃穿用度都是省之又省,平常砍點柴換些油鹽將醬醋,年關拿點雞鴨豬狗之類的換點布料,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了。


    ***


    王蘭陵走進了倉典所的庫裏,這裏站著幾個持刀護衛,在附近的空地上拜訪的是整整齊齊的一摞摞高高厚厚的麻袋。


    倉典所的文士站在一張桌子兩邊,坐在桌子前麵的是這裏的老大,倉典所主官韋學理。


    “是王大人,久仰!”韋學理站了起來,走到王蘭陵身前時對著下屬說道:“將大糞司的單子拿過來給王大人過目。”


    王蘭陵進來之前就知道這裏誰當家做主,此時也用普通話客氣的說道:“韋大人,初次見麵,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王蘭陵發現了,這裏的人很喜歡他說普通話,就好像他不說普通話就不是王大人一樣。


    果然,韋學理在聽到王蘭陵說官話之後,臉上就更加認同了。


    雖說大家都是本地人,但本地人多了之後,說家鄉話反倒是沒有什麽親切感了,就想聽聽能夠升官發財的正經官話。


    韋學理的師爺將一張單子遞了過來,王蘭陵接過單子看了一眼。


    大糞司在職五人,加上王蘭陵就是六人。


    其餘的夥夫之類的,都是自己雇的人,沒編製。


    但是春餉並不是這麽簡單,像是一些辦事的地方都會留出一筆富裕的資金運轉。


    這筆錢並不多,雇傭人之後就沒有多少花銷了,所以怎麽雇人,就看當官的了。


    和那些地主不一樣,隻要不涉及一些違規事情,他們這些官員並不會太難。


    “多了一些。”王蘭陵看著單子,疑惑的說道:“最後的總額比實際上多了二十一塊,不知道是出在哪裏的。”


    韋學理露出敬佩的表情,迅速說道:“王大人才思敏捷,智慧過人,實在是讓人佩服,這錢不是出自別處,是州牧大人看了您寫的文書,知道您和家裏關係不好,今年又沒有春餉可拿,就用了州府的【養財金】,給您發了一些用度。”


    縣——郡——州


    王蘭陵迅速說道:“竟然是州牧大人的恩德,下官實在是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啊!”


    王蘭陵激動的用袖子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內心極其的不平靜。


    這他媽的事情都被上麵知道了,這監視能力也太強了一點吧?我還怎麽財務自由?!


    屁大點事情你們就報到了上麵去,我壓力很大啊!


    王蘭陵不知道自己受賄的事情有沒有被發現,他現在很緊張,生怕被六扇門的人打了板子。


    想到此處,他立刻對著韋學理說道:“這州府在我們什麽位置?”


    韋學理很是疑惑,他說道:“我們大門是朝南開,州府是在我們西麵的位置。”


    王蘭陵迅速向西鞠躬,抱拳說道:“卑職王蘭陵,時刻銘記州牧大人栽培之恩!”


    韋學理虎軀一震,雙目猛睜!


    這……


    這難道就是官場裏的絕學,隔山拍馬嗎?


    此子,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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